柏林的夜幕下，Z-31隐形直升机正盘旋在特区的高空，寻找下一个合适的撤离点。自从正坤下达摧毁所有列车的命令后，特种兵便将主攻的方向瞄准了亚历山大轻轨站。无人机传来的画面上，随着特种兵的步步紧逼，驻守在车站周围的米夏分子割草般地倒下。

　　也许机舱内过于燥热，正坤在摘下头盔和面罩之后，又甩掉了一件湿漉漉，透着汗水的背甲。奥嘉看着他盘腿坐在地上，毫不客气地拽过她的笔记本电脑，一言不发地盯着显示屏。正坤调整着无人机的视角，另一只手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胡茬，从耳朵附近一直摩挲到下巴，发出”沙沙——”的响声。

　　“亚历山大轻轨站……”他自言自语道，“从这里出发，开往总理府所在的政府区，不过五分钟时间。我们无论如何赶不及阻止的————”

　　“呃，正坤？”奥嘉的手指敲了敲屏幕，将陷入沉思的特种兵队长拉回现实，“刚刚得到的消息……莫里森参谋长批准了空中打击。法国空军已经抽调出三架阵风战斗机，预备在最坏的情况下，发射燃烧弹，将毒气全部烧毁……”

　　正坤的视线朝上抬了一下，没有表情，

　　“我的意思是……既然军队想出了办法，阻止毒气弹，”正坤的眼神让奥嘉有点害怕，她回过头望了一下尼摩，“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重心，放在凯芙的身上？她很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

　　“我同意奥嘉的看法，”尼摩的手里不停地把玩着手枪，他似乎等不及要跃跃欲试了，“正坤，既然军方决定动手，我们不再需要担心毒气的问题了。现在的关键是，凯芙的去向不明，她很有可能正处于特种部队和武装分子的交战中心。正坤，听我说————”他加重了语气，“让我去把凯芙带回来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去就行。将军也不会责怪你擅自行动，这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正坤挤了一下眼睛，阻止汗水流进眼眶，

　　“这不是为难的问题，尼摩，”他一板一眼地说，“这是政治问题，上面有交代。”

　　“但是军队————”

　　“那是美国人出的主意，”正坤摇了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拿燃烧弹烧光毒气，顺带杀伤周围的平民？三十多年前，他们就试图这么对付过同样的案例。可现在不比以往。我说得很清楚，尼摩：‘平民的伤亡，是决不允许的’。如果有一班列车开出车站，我们就已经输了。无论毒气爆炸，还是用美国人出的馊主意……这些都是发生在欧洲的国土上。没人，再会相信，我们苦心建立起的全球情报系统，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凯芙怎么办？”尼摩压制着火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状况，她的下落！失去凯芙，同样也是欧洲联邦无法承担的损失！”

　　“我说了，尼摩。星火特勤团，必须在这里解决毒气，”正坤坚决驳回了尼摩的要求，“露娜的安全，我们会保证的。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尼摩……我们两人的关系，并不能让你凌驾于天网一司的命令之上去指挥我。善意的警告，兄弟，想清楚你的处境。”

　　听到这句话，尼摩顿时握紧了双拳。正坤含糊的敷衍让他怒火中烧。他看上去很想揪住正坤的领子，揍他一顿。奥嘉紧张地看着他踱着步，在机舱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行，你说得对，张正坤上尉。”

　　片刻之后，尼摩似乎放弃了争辩。他重新低下身子，一屁股坐回机舱的阴影中，

　　“我不过是你们的囚徒。我冒犯了你的尊严，张正坤上尉。我道歉。”

　　这番带刺的讥讽并没有挑动正坤的神经。他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势，仿佛一尊雕塑，只有不断冒出的汗水和微微眨动的眼皮能显示出这是一个活人。奥嘉左右为难，尴尬地坐在地上：正坤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尼摩似乎也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她低着头，收拾着耳机和一串串繁杂的数据线。

　　“等一下……”

　　电流突然“呲呲————”作响起来。奥嘉迟疑地戴上耳机，

　　“是她……正坤，尼摩！”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是凯芙的声音！

　　“她说什么？”正坤抬起头，阴影中的尼摩也朝奥嘉靠拢过来，“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

　　奥嘉摘掉耳机，将无线电调整为扬声模式。电流声的干扰下，凯芙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是基本的信息仍然断断续续地传达出来：

　　“正坤！叫你的人停火！快停火……我正遭到攻击……”

　　听到这话，尼摩狠狠地瞪了正坤一眼。

　　“她做了什么？”躲避着尼摩的目光，正坤低头看着屏幕，“她是不是————没有遵从特种部队的命令？寒鸦小队，寒鸦小队，报告你们的情况。”

　　无人机画面上，亚历山大轻轨站入口附近，十余名米夏分子正躲藏于路边的掩体，特种部队一点点朝他们包围过去。

　　“队长，我们碰到硬骨头了，”寒鸦小队回复道，“他们比之前训练有素，估计……是条大鱼。”

　　“寒鸦小队，你们有没有在那里找到一个小女孩？”正坤提高了音调，视线落到尼摩身上，好像是专门对他说的一样，“呃……那个人是我们特勤局朋友一个很重要的线人，她的安全很重要。”

　　“否定。”寒鸦小队干脆地说，“所有人都身穿俄军的迷彩服，携带自动武器。目标确定位于这片区域吗？”

　　“没错，她同我们的无线电交流，说她正在遭到你们的攻击。”

　　“我们没办法把她甄别出来，队长，”寒鸦小队说，“告诉她，脱掉俄军军装，扔掉武器，不要移动。我们必须确认她没有敌意。寒鸦完毕。”

　　正坤点点头，

　　“听见了吧，奥嘉？让凯芙遵守寒鸦的命令，不要和特种部队起冲突。”

　　奥嘉照做了。十秒过后，凯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正坤？”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疑惑，“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复？”

　　正坤马上低头查看。无人机的画面上，特种部队的进攻仍在继续，丝毫没有被打断的迹象。

　　“怎么————”正坤朝无线电喊道，“寒鸦小队，为什么还在继续攻击？那个女孩呢？”

　　“否定，队长。重复一遍，让目标脱掉军装，放下武器，不要移动。我们必须确认她没有敌意。寒鸦完毕。”

　　“搞什么？”正坤气急败坏地夺过奥嘉的耳机，“露娜！赶紧脱掉俄军军装，扔掉武器！特种部队会误伤你的！快点！”

　　煎熬的十秒过后，凯芙终于开口了。不过这次，她变得异常害怕，

　　“他们还在攻击我！正坤，你到底有没有和他们说明白？我是特勤局的露娜，叫你的人停火！”

　　正坤还没反应过来，奥嘉就惊恐地捂住嘴巴，

　　“哦，天呐————糟了……”

　　“奥嘉，无线电，究竟出了什么毛病？”尼摩质问道。

　　“我们可以接到露娜的信息，可是她却……”

　　“她怎么了？”

　　“之前的震撼弹！她的耳机……连同定位装置，可能被弄坏了！”奥嘉急得快要哭出声，“她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

　　正在这时，无线电再次响了起来。凯芙的声音已经开始哆嗦，不过不再是害怕，而是……愤怒。

　　“见鬼，正坤！”她用尽力气嘶吼道，”最后一遍，让你那些该死的特种部队停火！立即！”

　　正坤和尼摩吃惊地面面相觑，可怕的沉默弥漫在幽暗的机舱里。

　　“行，这就是你的回答，正坤。”

　　凯芙的最后通牒冰冷地从无线电里传来，

　　“既然这样，你让我没得选择。我必须保护自己，必须还击！”

　　PS:美国人曾在三十多年前准备用同样手法对付的案例......这个梗来自《勇闯夺命岛》，一些童鞋可能不太熟悉，稍微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