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路返回住处，没有惊动任何人。
解除了真影符后，我依旧习惯性的练习了一遍符术；又在脑海中演练了十三式修罗枪。然后，躺在床上想了想和上官灵心的对话。没想出什么名堂，便翻身睡了过去。
又是一夜无梦！
除了在青铜大钟内惊醒那次之外，我一直没有做过梦。
或许是因为睡梦中，那些记忆的碎片会有机的串联起来，让我看到一些真相。因此系统及时修正了漏洞，让我无法再做梦。
霍景春来叫早时，我已经洗漱完毕。
今天老霍的气色显得格外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茬也刮的干干净净。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上，如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的家在京城，家中有老母、妻子、二儿一女。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在外奔波多日，很快就能见到家人，无疑是最令人愉快的事。
我打趣道：“老霍，捯饬的这么精神——想老婆了吧？”
“嘿嘿！都入土半截的人了，有啥可想的？我倒是真有点想我那宝贝丫头了。”
我忽然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目光落在老霍手中大漆食盒上；“这是给家人带的特产么？”
老霍哈哈笑了起来：“石公子，这是你的早点！”
说着，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拿出一笼小笼包、一笼烧麦、一份桂花猪油糕、一份千层酥、一碗云吞面、一碗蜜蒸酥酪、一碟盐水鸭胗、一碟酱瓜。
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咕叫起来。
“老霍，这是咋回事——神羽营不是不许吃早点吗？”
霍景春把筷子摆在我面前，“你不是鹰骑士，又擅用轻身符；吃顿早点没啥。这可是牧州城里最有名的祥云老号的点心，赶紧趁热吃吧。”
“嘿嘿，老霍你太客气了。”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石公子，还有两炷香就要出发，吃完后你直接去东园和我们汇合。”
我夹起一只小笼包，“昨天晚上，沈大人不是说去西园集合吗？”
“今早才接到口信，临时改为东园了。”
霍景春走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我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喝了杯茶后，我离开了客房，向东园溜达过去。
从贵宾客房到东园大约有七八十步。一路上除了遇到一个扫地的杂役，并没有看见黑鹰组的人。
神羽营纪律严明，他们多半是提前赶到东园集合了。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向东园入口而去。差不多走到一半路程，东园里传来“噗”的一声轻响；有点像手指捅破窗户纸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
我心里立刻出现不祥之兆，连忙加速跑到东园入口。园中被笼罩着一片晨雾，一个熟悉的身形正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地上。
他的头颅已经被洞穿，从面部到后脑出现一个手腕粗的透明窟窿。沿着头部方向，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在草地上；触目惊心。
“老霍！”
我正要冲过去，突然，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尸体旁的榆树后蹿出；像只大鸟掠过六步外的两丈高墙。
我立刻调出修罗枪，快速追了过去。
还没冲到院墙下，头顶上方突然响起“刺刺”的破空声！
一柄青黑色的古剑拖曳着虚影、从西面的空中向我飞来。雾气被高速飞行的古剑破开一条通道。剑的前端有道一尺多长的白色光芒——居然是剑气！
这可怕的一剑，将我的全部真炁在瞬间激发出来，随着修罗枪一起冲天而起。
——冲霄式！
这是十三式修罗枪中的后三式，和前面十式枪法境界截然不同。黑色的修罗枪前端在飞出的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尺长的红色枪芒。
枪尖和古剑尚未撞击，枪芒已经和剑气碰撞在一起；响起了空气爆破的炸裂声！修罗枪和古剑各自被撞向不同的方向。
我心念一动，将修罗枪收回手中。几乎同时，沈探从雾中飞掠而来，一把接住古剑；落在三步之外。
“是你？你为何要杀霍景春？”
沈探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字都像巨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刚才能和他的飞剑打成平手，全靠修罗枪后三式中的一式。如果他继续出手，我只有两式枪法可用；等招式用尽，就将凶多吉少！
我看了看尸体被洞穿的头面部，又看了看修罗枪；苦笑道：“看场面很像是我杀了他，其实真正的凶手已经越墙逃走。加上这么一耽搁，凶手恐怕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并没看见你说的凶手，却看见你正在向围墙飞奔、试图翻墙逃走！”
“沈大人，当时我是在追凶手！如果不是你那一剑，或许现在我已经抓到他了。”
沈探冷哼一声，“昨晚通知：今早在西园汇合。你来东园做什么？”
“是老霍一早给我送早餐时，说汇合点临时改成东园了。”
“胡说，根本没有此事！而且没经过我的允许，霍景春怎么会给你送早餐？”
我一愣，连忙把之前和霍景春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一派胡言！”
沈探罕见的露出怒容，真有雷霆之怒的气势！
“执行任务期间不吃早餐是神羽营铁打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例外。你以为霍景春死无对证，就可以任意编造谎言？可惜任你巧舌如簧，也难抵铁证如山！”
他是在借此击溃我的心理防线。如果我真是凶手，定力再不够的话；这一惊之下，说不定已经露出了破绽。
我镇定的说：“食盒和碗碟都在屋里，上面还印着祥云老号的名字。沈大人一看便知。”
沈探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打了个唿哨。不到片刻，一个黑鹰骑士像一只大蝙蝠一样飞掠过来。
他叫莫重大，是黑鹰组中飞行术最好的一个；也是沈探的心腹。
莫重大看到地面上的尸体，先是一惊，却马上克制住吃惊的表情；抱拳道：“沈大人有何吩咐？”
“去石公子休息的客房，看看可有祥云老号的食盒和碗碟？”
“得令！”
沈探在别人面前依然对我比较客气。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他的涵养功夫到位，而不是代表他对我还有一丝信任。
莫重大走后，沈探走到尸体跟前，开始观察致命的伤口。
我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心头的阴云越来越重。我仿佛看见脚下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陷阱，自己正拼命的扒在陷阱边缘；随时可能落入深渊。
这绝对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每一个环节都安排的严丝合缝。
如果我没有猜错：客房里的食盒和碗碟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