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菩提怒莲法王时,我略微有些吃惊。
本以为他应该是降魔罗汉、怒目金刚似的人物,他的外表却完全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行脚僧。
不过,自带杀气的空山一见到他,马上变得低眉垂眼。
菩提怒莲法王见我进来,既不宣佛号,也不行僧礼;只是不错眼珠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才观察我的根器,于是也就不客气的观察起他来。
我先开启魔瞳,却被他体内发出的金火焰所遮挡。
于是,我关闭魔瞳、用净目再看:发现他这具平淡无奇的皮囊之下,赫然是一尊四果阿罗汉!
我看过贝叶经,知道阿罗汉是小乘佛教的最高修行境界。按照小乘佛教的说法:末法时代,人已经无法成佛,也不会再出现辟支佛;因此阿罗汉是最高果位。
过了一炷香之后,菩提怒莲法王开口道:“佛、道、巫、魔、妖,都被你占全了;而且都是殊胜的根器。你若是能彻底断离外道,就是辟支佛。”
“你是修小乘佛教的阿罗汉,应该懂得末法时代,辟支佛是不会出现的。”
“如果你本来就是辟支佛,只是被外道的东西一时蒙住了慧根呢?就好比菩提子掉进了五色泥沼中,不见本色;只有从泥沼里开出莲花,才能入圣。”
我呵呵一笑,“想不到法王和悲禅大师一样喜欢渡人。”
“贫僧可渡不了你。你不自渡,佛菩萨也不能渡你。”
“这么说——我的主,我来做?这样很好!”
菩提怒莲法王请我坐下,空山立刻倒了两杯清茶;垂手立在一旁。
“言归正传。天师,现在我告诉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卖馒头的老白,你一定不陌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糟糕,难道他想让我去对付老白?!
我表面若无其事的说:“老白啊,我当然很熟啦!我还欠他一个馒头的人情一直没还。”
“这我知道。不过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问你,你上次去买馒头时,是不是遇到了一个邋遢和尚?”
我想了想:上次买馒头,是我和婆稚为了用馒头换回无空;当时的确遇到了一个邋遢和尚。而且那和尚最后还得到了馒头,吃完就进入了天界。
“确有此事。”
“那个邋遢和尚法号金刚无畏,是地藏菩萨第七弟子。他留下了一本《无相经》在老白那里,我要你替我取来。”
我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让我去对付老白。
“好,那第二件事呢?”
“有一才有二。天师先做了第一件再说第二件。”
我拱了拱手,“法王稍等,我去去就来。”
此时正是下午,老白正在馒头铺里睡觉,鼾声如雷。馒头铺外面,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我扫了一眼,队伍里没有我认识的;便走进馒头铺,驾轻就熟的干起活来。先收拾干净铺子,把柴火准备好、大锅里放好水;最后把面和好。
老白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手中大蒲扇一挥,造出一个结界封住了馒头铺。外面的人只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却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啥事来求我?”
在阴阳界,极少有骂了我还能让我赔笑脸的人——老白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白大爷,您别起来啊,接着睡您的!这些小活儿哪劳您动手?”
“别净说好听的!你一来,我就不安生。对了,你还欠我一个人头呢。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欠债不过年。这两天,你把人头债换了吧。”
“嘿嘿嘿,好说。您说要谁的头?”
老白嘴里嘀嘀咕咕:“现在阴阳界一多半的地盘都是你的,我可不能随便让你还个人头了事。”
“这么着——你去把东岳神府金老石的人头给我拿来。”
“嗯,稍微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想要他的老命。”
老白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对你现在的法力来说,取金老石的人头没有任何难度。不过飞骑大军全军覆没,金老石绝对不敢来阴阳界;你需要去东岳神府找他。”
说着,他从破柜子里拿出一卷油腻腻的绢帛。
“这上面有进入东岳洞天的方法,还有洞天内部的地图。你进入洞天后,先去找一个叫做鲁雄的樵夫;对他说一句‘虚霓退散,金虹归位’,他便会帮你。”
我打开绢帛看了看,记住了上面的所有内容;然后把绢帛还给老白。
“我争取在蒸馒头之前赶回来。”
我先瞬移到民国小镇,进入龙渊之境。跟负责把守关卡的青抟子打了个招呼,穿过龙渊之境,来到人间。
终南山刚下了一场大雪,银白色的山峦起伏如凝固的巨浪,非常壮观。
瞬移到泰山之巅玉皇顶之后,我踏着空气步入云海。走了一百零八步,凌空画了一道开启洞天入口的符纹;云中豁然打开两扇金光闪闪的金门。
踏入金门,便进入了东岳洞天。
这里虽然比不上姑射山,但灵气和景色都在闾山洞天之上。东岳洞天的面积尤其广阔,差不多是闾山洞天的十倍。
我不顾上看两眼风景,迅速确定了方位后;向东北方向的一座高山飞去。
这座高山在地图上标注为一指峰,峭壁上长满了崖柏类的灌木类植物。鲁雄的木屋就建造在几株粗大的崖柏上方。
我落在木屋前的木台上,见木屋里面没人,门上也没有锁;便推门走进去,在一把精美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木屋不大,里面的陈设却并不简单:大多数是木制的。所有器物都制作的非常精美,造型古意盎然。
我无意中碰了一下座椅的扶手,一面壁柜忽然打开,走出一个童子高的木人:四肢五官具备,动作比人还要灵活。
它在柜子里拿出一个托盘,在上面摆了几个木盘和一个石雕的茶杯;走过来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小木人在托盘上面比划了一会儿;茶杯里忽然出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木盘里也出现了几样干果。
“嘿嘿,这小木人居然还懂得画符?”
我说了声“谢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入喉,两颊留香。
“看来,这鲁雄比鲁班还要牛叉啊!”
“客人过奖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屋顶自动打开一个天窗;一个身高臂长的红面大汉飘然落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