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了一夜,狄翁拍板定下了最终的方案:劫持七公主,然后给她治病。
劫持七公主这件事,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遍的研究《玉壶高悬录》。
除了吃喝拉撒之外,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恶补医术上面。由于太过专注,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这日中午,孙宝才推门冲进我的房间:“大法师!七色堇开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七色堇”是这次计划中给七公主的取的代号。七色堇开了,就是得手的意思!
狄翁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这么快就把七公主劫持来了!可以想象,其中的过程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走出广福客栈,我和孙宝才立刻上了一辆准备好的大马车。一阵马蹄疾响,向东城门外飞驰而去。
东门的守军增加了十倍有余,刀枪出鞘,如临大敌!出城时,守军把马车检查了一溜够,然后才放行。
出了东门后,马车兜了一个大圈、绕过半个中州城;在城西十里之外的一片树林停了下来。
狄翁的人牵着三匹骏马已经在林中等候。我们跳下马车,骑上骏马;跟着狄翁的手下,向西边的山脉方向奔去。
进入山区之后,沿着一条崎岖的小道行走了大约五十多里。狄翁的手下让我们下马,并放三匹马原路返回;我们徒步向一座有些陡峭的山峰爬去。
如此安排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万一有人跟踪。
爬到半山腰处,狄翁的手下在一片岩壁上变换着节奏,敲击了十几下。
不到片刻,石壁上传来一阵“咔咔”的摩擦声;一个房门大小的洞口露了出来。孤云从洞口闪出,手里还拿着火把;领着我们向洞内走去。
在漆黑的山洞里行走了大约三四里,山洞走到了尽头。孤云在石壁上操作了一番,一方石壁打开;一道天光透了进来。外面是一片世外桃源。
我顾不上惊奇,紧跟着孤云走进了一座木屋内。
屋里坐着两个人:除了狄翁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她身穿素色丝袍,漆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一双大眼睛如高山上的湖水一样清澈,苍白的脸上有两片病态的红晕。
她的容颜让我似曾相识——她长得和玉清真人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莫非,她是皇上和玉清真人的女儿?
我在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我;眼中没有任何的畏惧。似乎被从皇宫内劫持到这里,并没有受到任何惊吓。
“七色堇,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七公主愣了一下,歪着头看了看狄翁;狄翁像个慈爱的外祖父笑着说:“七公主休怪,‘七色堇’是我们给你临时起的代号。”
七公主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七色堇?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嘻嘻嘻,以后我就叫七色堇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她的天真无邪所感染,笑道:“你就叫我石大夫吧。七色堇,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你问我为什么不害怕呀?很简单啊,因为我随时都可能死掉——早就忘记什么是害怕了。”
我忍不住有些心酸,逗她说:“很快你就知道害怕了。”
“为什么?难道你要杀掉我?看你不像是个坏人。”
“我当然不会杀你。我会医好你的病,让你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死掉。这样一来,你不就会害怕了?”
七公主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嘻嘻笑了起来:“原来你说话喜欢绕来绕去的,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不过,你恐怕不会得逞。因为天下没人能治好我的病。”
说到最后,她低下头来,发出了一声稚嫩而无奈的叹息。
我不再说什么,搬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开始按照《玉壶高悬录》上的诊法,全神贯注的观察起来。
一杯茶的工夫后,周遭的景物开始模糊;七公主的样子也全然看不见了。呈现在我面前的是:骨骼、血管、脏腑、经络。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浅影出现在经络和血管之间。
这道浅影非常诡异,一直在不停而缓慢的变化着形状。到了一定时候会静止片刻,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变化。
如果没有学过《玉壶高悬录》,我百分之百会把它当做是经络或血管的影子,或者是用眼过度出现的蚊影。
现在我已经很清楚:这就是七公主的病症所在。
我努力捕捉着浅影短暂静止时的几种形态,把它们深深的印在脑海中。全部记录完之后,我又核对了一遍;确定一共有九种变化形态。
做完这些,我闭上又酸又胀的眼睛;用力揉了揉,不受控制的留下两行眼泪。
七公主忽然站了起来,把我的头抱在她小鸽子一般温暖、柔软的怀里;轻声说:“别难过。我很厉害的,阎王爷不敢收我。”
她以为我是为她的病情伤心流泪,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孩。即便她不是公主,我也要治好她的病。
“好了,七色堇。我不哭了,现在开始为你治病。”
我先把九种浅影的形状各画在一张纸上,然后尝试着把九张纸叠加在一起;不断凭着感觉改变着叠加的角度。
不知试过了多少次,突然心里涌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一条狡猾的毒蛇悄悄爬到我的后背,全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我大吼一声:“就是它!”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眼神齐刷刷的盯着我的脸。
“这是九鬼阴煞符,是用九种阴毒凶邪之物炼制而成的一种有形无质的影符。隐藏于经络和血管之中,极难被发现。而且这种害人的东西,必须要在受害者七岁使用才有效。”
七公主惊叫:“哎呀,我就是七岁那年得的怪病!石大夫,你说的真准啊。”
狄翁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该怎么治?!”
我痛的龇牙咧嘴,七公主“噗嗤‘笑了起来:“狄翁老先生,你别那么用力嘛!再用力,石大夫断了手臂,可真的没办法给我治病啦!”
狄翁赶紧松开手,说了声“得罪”;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本想说出来,一想大夫都是要开方子的;便铺开一张纸,提笔蘸墨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