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担心我何尝不知?只是……”楚冰欲言又止,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亦不知该如何劝慰。
纵观大局,方媚儿自知轻重,她倾诉衷肠过后,便送楚冰从后门出了若水仙阁。
看着一匹快马飞驰而去,最后变成一个白点消失不见,方媚儿的秀眸之中满是酸涩和湿润。
“多年以前,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剑刺破胸膛,伤心玉碎,如今你我结成连理,爱意更甚,今儿送你离开,你可要安全的回来。”方媚儿对着楚冰离去的方向碎碎而念,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直到诺儿来唤她,她才缓过神来。
却说楚冰快马加鞭直奔凤城,段阳书信上的寥寥数语却已让他心头不安。
一日未歇,人疲马倦,终于在当日夜里赶到了凤城。伴着皎皎寒月,楚冰来到了段阳落脚的小院,一如段阳在龙城隐匿的农家小院一样安静,只是这静谧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让人心下发凉。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楚冰快步走进房内。房间内血腥气息更加浓郁,段阳坐在床边,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床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楚冰并不陌生,分别是何刀武和白齐琳。两个人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段阳缓缓回头,仿佛身子和思绪都已经僵硬,半晌才开口道:“公子,你来了……”
楚冰轻轻点头,脸色阴郁问道:“你的伤怎么样?先坐下让我看看。”
“公子,我的伤不要紧,你先看看何大哥和白大哥,他们中毒颇深,我无法解。”段阳也不多做解释,只快步将楚冰迎到床前,因为他心里清楚,解释只是浪费时间,楚冰妙手回春,自然能看破一切。
楚冰也不耽搁,迅速来到床前,分别轻轻拨开两人的眼皮,只见血丝密布,隐隐呈黑红色,楚冰不由心惊。
刚收回手便听到段阳问:“如何?”
楚冰蹙眉,还未待开口,眼角的余光便扫过两个人发青的手指以及呈黑色的指甲。
低头俯身细细查看,随即猛然出手抓住何刀武的粗布长袍,顺着胸口的位置撕碎,只见无数的青黑色斑点由周身向心口处“狂奔”。
“公子,这……”段阳一时心惊,因为虽然他不懂医术,但如此情况也知是中毒极深,过不了多时便会毒气攻心,状况危机。
楚冰点住何刀武周身大穴,暗暗运功企图压制他身上上涌的毒素。不消片刻,楚冰头上便已经露出汗珠,然黑斑却在原地打转,虽没有加速奔至心脏,却也徘徊不退。
缓缓收力,再去查看白齐琳,白齐琳状况稍好,楚冰亦如法炮制,暂时压制。
“公子,他们怎么样?”看着楚冰面色冷峻,眉头深蹙,汗珠连连的样子,段阳递上汗巾问道。
轻轻拭去额头汗水,楚冰才开口:“两个人身重剧毒,再加上拖延时间太长,毒已经逼近心脉,我一时也没好的办法。”
“那怎么办?”
楚冰轻轻开口:“去找纸笔来,我写一个方子,你去最近的镇子上快速凑齐这些药材,天亮之前赶回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好。”段阳说着,快速拿来笔墨放于桌上,楚冰执笔挥毫,不一会便将一张方子交予段阳。段阳扫了一眼,夺门而出。
目送段阳离开,楚冰回首看着卧榻之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长叹一声。
取来烛火,将锋利的匕首置于火上炙烤,直到匕首尖端被烧得发烫,楚冰才拿着匕首坐到床边。
执起何刀武的手,楚冰用匕首迅速划上何刀武的手指。刀锋凌厉,手指迅速冒出淙淙黑血。楚冰渐渐运功,将周身功力凝聚于掌上,发烫的掌心不断顺着胸口按压至手掌指尖的位置。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何刀武的脸色却也越来越苍白。
在隐隐烛光的照耀下,黑色的血,苍白的脸,显得如此哀怨悲凉。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冰才渐渐收回力道,取来床头段阳之前使用剩下的布条,快速缠住何刀武被割破的手指。
看着地上殷黑的血迹,楚冰渐渐放下心来,暗自想道:“只要段阳天亮之前回来,这条命便保住了。”
楚冰不做耽搁,迅速执起白齐琳的手,亦是一刀破指,再次运功逼出毒血。
然而,就在楚冰逼毒将要结束的时候,房顶之上隐隐传来轻脚踏瓦的声音,细碎清音传入楚冰耳中,他的眸子陡然瞪大。
“手上的逼毒不能停,若是此刻房顶之人下来,那我……”楚冰心中千回百转,尚未想出个头绪,一声剧烈的破碎声,伴着瓦片和灰尘冲击而来。
随后便是一人一剑,黑衣寒剑在月色的照耀下冷冽异常。
虽只是一眼,楚冰便看见了黑衣角上的丝线图纹,嘴角上翘,冷然发出一声低笑。
来人显然是没想到屋中之人会是楚冰,看到他时微微停顿,思量片刻才剑锋直指楚冰。
“若非我如今脱不开手,你早已死了千百回。”楚冰淡淡道,那样沉静,仿佛被人用剑直指的人不是他。
如此的自信和气量让来人一愣,只道一声:“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说话间,来人已经快奔两步,逼上前来。
楚冰冷笑,快速还下转换为白齐琳逼毒的手,空出的右手瞬间抓起刚刚割破白齐琳手指的匕首,用来抵挡黑衣人刺出的剑。
短小的匕首与锋利的长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不由心头发冷打颤。
一招不成,来人顿住脚步,快速收剑,看着楚冰移不开的左手,迅速朝床上的白齐琳出剑,势气凌厉。
楚冰蹙眉,短小的匕首迎上利剑,将利剑挥开。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楚冰即便武功再高,在身不能动,一只手不能动,手中只有一把匕首的状况下,应对如此凶狠长剑,还是有几分吃力。
可是楚冰别无选择,此时奋力还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起身还手,来人定无生的可能,可是白齐琳的生死也将难下定论。
生死兄弟,楚冰不愿冒险。
来不及多想,刚刚挥开的长剑已经从身侧刺向楚冰腰间,背手拦截,利器相撞发出清厉的声响。楚冰不着一眼,微旋手腕,短小的匕首绕着剑快速旋转,在黑衣人怔楞瞬间,猛然停住,将匕首顺着长剑后滑,片刻至剑柄处。
再次旋转匕首,缠住来人急欲撤回的长剑,片刻间楚冰放开匕首,出手握住来人手腕,向自己拉来。
楚冰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抓住黑衣人手腕的大手猛然用力,剑随着黑衣人放开的手翩然而落。
黑衣人眼睛猛然瞪大,出脚欲接剑,还未等出脚已经被楚冰踢在膝盖之上,而剑落在楚冰脚上。
松开握着黑衣人手腕的右手,脚稍稍用力,长剑到手。
长剑翻转,还不待黑衣人说话,他的颈间已经赫然多出了一道血痕。
“你……”黑衣人眼睛瞪得老大,“哐”的一声倒在地上。
“你即已看到我的面目,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又如何能让你活在世上……”楚冰看也不看黑衣人,手腕稍稍用力便将剑刺于倒下的黑衣人身上,而后竭尽全力为白齐琳运功逼毒。
夜依旧静谧,烛火依旧摇曳,只是在这静谧的夜里,摇曳的烛光中,黑衣人的血一滴滴的低落,仿佛没有声音,却又仿佛清厉可闻,敲打人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