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身旁站着的兄弟们都发出了极大的欢呼声,然后立刻围拢过来扶住我,我成了他们的英雄,特别是杨三儿,尤为激动,“二炮,拿钥匙开车,快去!你,快去拿纱布和药酒,先给他止血,快!”
“小子,怎么称呼?”阿伟拿着衬衫捂住头问。
“我叫阿一。”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在他那几个兄弟的搀扶下出了米老头饭店。
杨三儿还特意追出去骂了一句,“伟逼崽子!我**!别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滚出路南,以后别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
我被众人抬到了三轮摩托车上,杨三儿一个劲地在旁边嚷着,“轻一点,轻一点,都他妈给我轻一点!”
二炮很快就把车给发动了,直奔路南中一医院,一般我们有谁受伤了,都往那儿送。
我闭着眼睛,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没到失去意识的地步,忽然我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半睁开眼费力地找到杨三儿,对他说道,“三哥…我有一个请求。”
“说吧,哪怕是十个请求都答应你,今天要不是你,游戏厅就被阿伟那混蛋给抢走了。”杨三儿的语速很快。
“以后别叫我‘傻大个儿’,我听了不习惯。”我说。
“谁叫你‘傻大个儿’了?”杨三儿一下子拉大了嗓门,然后顺手就给边上一兄弟一嘴巴掴子,“说你呢,他妈的。”接着他又对边上的人嚷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再叫阿一傻大个儿,我就赏他一大耳光子,以后都给我叫阿一哥!听清楚了吗…”
随后我便昏厥了过去……去医院大概花了多少时间,医生给我做了哪些治疗,这些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脑袋裹得就像粽子一样。
“哈,醒啦,阿一,放心吧,医生说你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坐在床头柜边上的杨三儿见我醒了,笑开了花。
“好。”我吱了一声,又稍稍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发现病房内就杨三儿一个人,其他兄弟都守在房门口。
杨三儿又把头凑近了过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阿一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我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其它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他又说道,“我杨三儿生平就最敬重英雄豪杰了,不是有句话叫英雄识英雄么,哈哈,谁叫我们是同一类人呢。”
“呵,三哥,你过奖了。”我心想着杨三儿还真舍得为自己脸上贴金,看来他能坐上菜刀队老大的位置,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那一套在这个社会上赖以生存的方式吧……
“等你伤好了,我们一定要拜把子结为兄弟,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日同月…不对啊…只求…”他紧锁眉头,在痛苦地回忆着什么……
“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帮他接下去。
“对!就是这个!”杨三儿一拍大腿,然后摸着脑袋上稀疏的头发道,“到底是有文化的呀!你三哥就是读书少,文化底子差一点,其它方面么还能凑合,哈哈——”
“呵,只可惜我不信这一套。”我笑着说。
“啊?不信这一套?”杨三儿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先是一副诧异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后,又转而一笑,“没事儿,反正以后只要有我杨三儿的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阿一的那一份!”
“那我先谢谢三哥了。”
“哎——谢什么啊!”杨三儿一听这话,急忙一摆手,“兄弟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以后你再这么客气,我就跟你急啦!哈——”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般地用手点了点我。
“呵。”我笑而不语。
没过几天我就顺利出院了,当时感觉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我似乎太小看头部的伤势了,因为自此我便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白天好端端地在那做事情,可突然间就会出现莫名其妙地头晕、呕吐等症状,特别是到了晚上,根本压根儿就不能躺下睡觉,只要平躺在床上,头就会撕心裂肺地疼,而且疼起来是一阵一阵的,刚有点入睡不久,紧接着就是一股剧痛袭来把我惊醒。没办法,我只有坐着睡,把枕头竖起当靠垫用,这样还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仅仅好一些而已,有好几个晚上我最多只能睡、4个小时。渐渐地,由于睡眠不足的关系,我的黑眼圈日益凸显,眼窝子也凹了进去,神经衰落得不行。
到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去看医生,结果医生诊断出来的结果说是我脑部的一小块板骨裂开了,但让我尽管放宽心,这没有生命危险,加以时日会自动愈合的,可究竟具体什么时候能完全愈合还说不准,也许只需要半年,也许要七、八年也说不定…并且由于刚好伤在头部的特殊部位,还不能动手术,动手术反而会有生命危险。我了解情况后只好谢谢医生离开了,临走前,医生又告诉我,要想尽可能地减少疼痛的症状,关键是让我每天都要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得到的是菜刀队上上下下包括杨三儿的绝对尊重,我认为很值。毕竟,你想让每个人都尊重你,就要拿出相应的实力来,这是唯一能获得尊重的途径……
似乎好久没有看到奶奶了,细细一算,从上次被赶出门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就去买了点水果和她平时爱吃的蜜饯回家了一趟。
到了家里,只看到谷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上去碰了碰他的头,“哎,起床了,大下午的,睡什么觉啊!”
“谁啊?我操!”他本能般地用手拨开了我,后来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伸了一个懒腰,悻悻地说,“你还知道回家啊。”
“嗯,好久不见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啊?奶奶呢?”我问。
“应该是买菜去了吧。”他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好,那我先走了。”我出了房间,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到了桌上。
“你不等奶奶了?”他问。
“不等了,下次再来看她吧。”我说。
我朝着院门走了几步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转过脸来问他,“对了,奶奶的气消了吗?”
“你想知道等她回来么,问我有什么用。”
正说着之际,奶奶刚好提着菜篮子跨进了院门,她一看到我就火冒三丈,大骂道,“你来干嘛?我们家不欢迎流氓无赖!”
“就是想买一点东西给你。”我道。
奶奶一听,立马冲到里屋的桌子边上,“都拿走!都拿走!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我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直接顾自己往外走。
“跟你说,都给我拿走,有没有听到!”她在我身后不依不饶地喊道。
“爱吃不吃!”我转过身来很响地吼了一句,我也上火了,看来连日来的睡眠不足对我的情绪也影响很大。
出了院门后,谷子又追了上来,“你说你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转一转。不看看奶奶,也总该来看看哥们儿我吧。”
“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刚来就走?”
“你说她这个样子,我能留吗?”我指着家门口,反问谷子。
“唉,说得也是哦,哈哈——”他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顿了顿,又问道,“你在那里混得还好吗?”
“还行。”我抬起头看着他,“你呢?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我能忙什么啊,还不是有空去奶奶的摊位上帮帮忙,再有时间去我爸的那个破厂转悠转悠,也就这点儿屁事了。”
我靠在墙上撸着头发,不作声了……
这时,谷子忽然盯着我问,“你怎么搞得这么憔悴啊?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
“还好吧…”我摸着自己的脸,矢口否认。
“对了,你跟那个护士后来怎么样了?”我故意扯开话题,问他道。
“唉,这事儿别提了,一提我就郁闷,我他妈的被甩了!”
“像你这么好的男人,都会被甩…这丫头也太不见情面了。”
“就是!只不过脑袋上缝了三十几针而已,用得着甩我吗?”他忿忿地把手一摊,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表情,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小子不会又在拿我开刷吧。”我在他胸口重重地捶了一拳。
“哈,还不是哥们儿看你最近憔悴得慌,讲个笑话逗你开心开心。”
“你省省吧,我过得很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好了,没其它事儿我先走了。”
“唉,现在到底不一样了,业务繁忙啊。”他什么时候都不忘讥我一下。
“走了。”我挥了挥手,刚要转过身去,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奶奶…帮我照顾好她。”
“我操!这还用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啦,这种事儿整天挂在嘴边上烦不烦啊。”
我会心地一笑,走了。(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