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程峰正炒着干炒牛河,香气四溢,邦邦只是乖乖地坐在门口,蛮有自信程峰一定会给它吃的样子。
雅琳倚在门边,双手搁在胸前,身上仍然穿着程峰烧给她的那套纯白婚纱,她看着程峰满头大汗的出入厨房。
雅琳轻笑:“咦?是谁说过‘生不入厨房’的?”
程峰把干炒牛河上碟后,再从胶袋中拿出两只乳鸽,放到滚油里炸。邦邦闻到炸乳鸽的香味,口水不停地流。瑞士汁鸡翼也已经弄好,程峰小心地一只一只的夹到碟上。
这时,雅琳才明白程峰的所作所为,这是程峰道歉的一种形式。程峰内心仍旧惦记着当时他对雅琳的伤害,把雅琳的关怀付诸东流。想到这里,雅琳神色动容,她轻轻靠在程峰肩上,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感动。
雅琳感叹地强忍着泪:“阿峰,为何你要这样对我呀?”
程峰把美食放在饭桌上,进房换上一套隆重的晚礼服西装,仿如一个俊俏的新郎。而邦邦则穿着一件精心裁制的衣服,一脸怪相,不断左摇右摇,显然这套“晚礼服”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舒服。
餐桌上已布置好浪漫的烛光晚餐,白色的碟上分别盛上炸乳鸽、瑞士汁鸡翼和干炒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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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已是晚上十时,程峰坐在饭桌的一边,邦邦则坐在桌上。
雅琳坐在饭桌的另一边,望一望大钟的时间,她很期待十一点子夜的来临。
程峰望着眼前空空的座位,深情地:“雅琳,以前为了面子,辜负了你的心意。现在,我再煮一次这三道菜,在你面前吃完……如果你见到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雅琳一面掩着小嘴,不断把几次想夺眶而出的眼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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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追上了分针,彼此在同一个时间相聚,但秒针不留情地再次把分针抛离。
桌上只剩下三只空空的碟,程峰已把所有菜吃光。
不同空间的交汇点,标志着阴阳的殊路相会,大钟还有五分钟便是十一点——子时。
程峰期待着,望向眼前的空气:“雅琳,还有五分钟,你准备好了吗?”
雅琳也是患得患失地点点头:“老天啊,让我们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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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正倒数最后三十秒,程峰的心跟随着秒针的嘀嗒声而跳动。蜡烛上的火光,静静地向上烧着,不断将氧气燃烧。雅琳紧张得闭上双眼,她害怕如果子夜来临程峰仍不可以看见自己。
大钟终于到了最后的五秒,程峰平心地紧闭双目,热炽地期待。雅琳也不敢面对,头也垂了下来。
“叮当!”大钟终于搭正十一点正,钟声在整个大厅回荡。斗室寂静无声,
只听得到程峰沉浊的呼吸。雅琳低垂着头紧闭双眼,她在等待程峰呼唤她的名字。
秒针无情地溜过,这十五秒内,一下一下“滴答滴答”的声音传进这一双有缘无份的情人耳中,每一下的响起,距离便远一分;每一下的响起,就如大铁锤重击一对有情的爱侣心坎。
程峰那边并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等待的雅琳心直向下沉。雅琳战战兢兢地缓缓抬起头,张开眼来。只见程峰静静地坐在饭桌前,雅琳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忐忑地向程峰行前。
程峰饮泣着:“你真的这么恨我,不想见我吗?”
正当雅琳想伸手轻抚程峰的脸时,程峰突然失控地仰天大叫起来。
雅琳吓了一跳:“阿峰……阿峰!”
大钟已是十一点零五分,程峰发了狂!把大厅中随手可触及的物件乱掷起来。
“锵”的一声,其中一块玻璃窗完全碎裂。木门、木柜都被程峰的愤怒所摧毁,木屑横飞。
雅琳颓然看着极度失控的程峰,程峰不断来来回回穿过她的身体,她知道程峰一定看不到自己,到此刻她终于证实到相传『尾七』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是一个谎言,只是一个安慰亲人的谎言。
希望和绝望只是一线之差,若果不是这样,世上便不会有这么多人由希望变成绝望了!
小狗邦邦被程峰疯狂的行为吓得瑟缩一角,不断发出颤抖的低鸣。程峰喘不着气,抓起雅琳替他订阅的那套《前卫设计全集》,向着空气。
程峰力歇声嘶:“雅琳,出来!出来!再不相见,我们就没机会了,今生无法再见了!”
室内还是那样的空洞,程峰像个疯子般站在大厅之中大吵大嚷,彷佛是在对自己控诉着,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无比的内疚。
雅琳跑到程峰面前,流着泪叫嚎:“阿峰呀!现在是我看到你……你看不见我呀!我比你更加更加的难受!”
程峰开始把手中的《前卫设计全集》逐页撕开,撕得粉碎,把碎纸抛上半空。
程峰悲声哀求:“雅琳,如果你不愿意见我……那么可不可以至少让我感觉到你的存在?”
雅琳彷佛明白程峰把碎纸抛上半空的用意,她走至程峰跟前。雅琳开始绕着程峰转,越转越快,跌在地上的碎纸被这阵旋风卷起,围着程峰。程峰终于感觉
到雅琳的存在,程峰流下喜悦的泪。
雅琳在这里!
程峰喜极而泣:“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在我身边……”
雅琳仍在转,泪也在流。是的,我们终于“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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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已是凌晨一时,“尾七”的子夜时间已过,雅琳终于也停了下来。程峰站在半空飞舞的碎纸中间,哭干了的眼泪不再随着碎纸缓缓落下,程峰轻抹泪痕。
程峰对着空气呼喊:“雅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以前对你的爱视若无睹,现在罚我不能见到你……但是我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你的存在……虽然我不知你可不可以听到我的说话……但是我仍然要亲口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站在程峰面前的雅琳听得动容,刻骨铭心。
雅琳:“峰,我也爱着你!”
完了!一切都完了!程峰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雅琳。下一世,他愿以生命来交换一剎那的相聚…
程峰无意识地把领带除下,雅琳颓然望着程峰的颈上那条修复好、代表二人所有快乐片段的珍珠项链,无限唏嘘。
程峰悲戚地取出脚架,摆放好,放上相机,调较好时间按钮。雅琳有点不明所以,她安静地看着程峰的举动,深深刻在心上,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程峰行至邦邦身旁,抱起邦邦紧紧拥在怀中,依依舍别,顷刻间万籁之间带着一种离愁别绪,程峰轻轻放下邦邦,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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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慢慢被群山掩盖,大钟已是凌晨五时。雅琳对着镜头在喃喃自语。原来小狗邦邦已坐在工作桌上,静心地听着雅琳的说话。
雅琳:“邦邦,妈妈要走了……下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你……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做人,一定不要像爸爸妈妈,什么都放在心里……一错再错……”
此时,程峰已站在门外,一直挂在颈上的那串修复好的珍珠项链竟不知所踪。
雅琳虽然感觉到程峰回来,但头也不回,仍对着邦邦喃喃自语。
雅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我一定不会去跳楼……人生不是计算机,按一个Ctrl+Z就可以撤销重来……如果可以重来,我会更懂得去爱,更懂得去珍惜……”
当然,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只为了想安慰自己的无奈、后悔和天真。人死了,什么也完了,怎能复生?若果真的能复生,谁会想再次死去?因为生命毕竟是如此的脆弱!
程峰听着雅琳的自白,痛不欲生。雅琳也不想回头,她不忍再望到只可见而不可触摸的程峰。
漆黑的天际又再等待着黎明,快要到离开的时候,而且是永远的离开……
雅琳背着程峰,不再带有一丝伤感,只是满载无奈。
雅琳:“我们都是笨蛋,明明那么爱,却要误会、猜忌;明明那么爱,却不懂得说出来;明明那么爱,却要互相伤害。每一次争吵,都损耗着我对你的爱。
为什么那么珍惜对方,却要叫我去死?你知嘛…你一句说话…就等于一把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