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宅离海边不远,有风的时候,躺在床上就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林宅是典型的奶白色三层英式复合别墅,傍坡而建,一条砾石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通向海边。
小路两边灌木丛生,新绿与星星点点的粉色、白色小花苞相杂,顺坡缓缓向上延伸,与周围层叠的园林相接,紧紧包裹着这幢白色建筑,仿佛一枚鹅卵置于翠玉之中,又像是山石天然的一部分,让人沉浸其中,毫无疲倦之意。
已经是早上6点多钟了,林鹤轩身着粉蓝色睡袍,打着哈欠,从楼上懒洋洋地走下来。
林老太站在墙边的高桌前,正往花瓶里插摆石楠花。
“奶奶,早安!”林鹤轩说着,从桌上顺手拿了一张报纸就要上楼。
“哥,时差还没倒过来呀?”弟弟林鹤宇从外面跑进来。他在读国中三年级。
“怎么又回来了?”林老太诧异。
“忘了带作业了。”说着,林鹤宇擦着林鹤轩肩膀跑上楼,不一会儿,又擦着林鹤轩肩膀跑下来,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林鹤轩眨眼瞧着弟弟匆匆来去,生怕避让不及被撞到。
“没礼貌!”林鹤轩嘟囔着,又返回客厅,将报纸重新扔回桌上,去了洗漱室。
林老太已经在吩咐早餐了。
昨夜,林鹤轩与奶奶、弟弟说了一夜的话。自从回国后,这是第一次真正地唠家常,特别地痛快淋漓。不管是听来的,看到的,凡是心中有感,通通一吐为快。
有些话,与朋友不能讲,只能讲给家人。
林鹤轩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林老太正在为他盛汤。
林鹤轩紧挨着林老太坐下,一正一侧,主次座分明。
杯碟盘碗,汤羹菜品,有序摆放在二人面前。乍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每样菜量也不多。可细瞧下去,却发现,每一样菜品都精巧别致,就像盛放它们的那些餐具一样,一水的银色,镶着金色花边,明明看着简约,却是品位十足。
长长的餐桌,两人只占用了一端,但并不显得乏味空旷。新鲜的白色玫瑰插花以及随时可以享用的各色酒品、饮料,簇拥在一起,点缀着餐桌的空白部分,可见主人平时的生活是如何用心了。
两三保姆取菜舀汤,在桌前穿梭。
林老太一边吃着,一边盯着林鹤轩微微笑。
林鹤轩一身洁白的休闲装,阳光明朗。齐整短发,眼睛不大,笑起来弯弯的,不笑时眼神有些冷,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在家里是大男孩,走进华荣大酒店时,是不苟言笑的总经理。
“下周是小宇的生日,我想搞个派对。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你要有朋友,一起带来。”林老太眯眯笑着。
林鹤轩送向口中的汤匙停在了半空,只一瞬,又恢复了常态,微笑着答应:“嗯。”眼神中竟似有一丝忧伤。
林老太察觉到了,皱了下眉,用餐巾揩了下嘴唇,表示吃好了,不再作声,只看着林鹤轩继续有滋有味地吃着。
饭后,林鹤轩陪林老太去城西的天后宫上香。
天后宫,也叫“妈祖庙”,向来香火旺盛,尤其是在春天。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前来上香祈福的市民络绎不绝。春天是新年的开始,人们都相信,开始有个好彩头儿,一年都会家运恒昌、财源滚滚、平安多福。
天后宫建在一座小山上,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呢。其实,高雄市这样的妈祖庙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家。每座庙都称自己历史悠久,无非是想让香客相信“庙不在大小,灵验最重要”。
林鹤轩将车停在山脚下,陪奶奶顺着小径慢慢往山上走去。
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倒是通向山顶的小径东弯西绕的,让人觉得路程好长。
一路上,绿竹环绕,满目青翠,使人神清气爽。
林老太的花白短卷发,像是开放的白色芙蓉花。一身运动休闲装,丝毫掩饰不住她似是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
一早上也没见到父亲,林鹤轩问:“爸爸一早就出去了吗?”
“嗯,说是约了几个朋友打高尔夫,和小宇一起吃的饭。甭管他,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这个事儿那个事的,哪儿也少不了他……”林老太说,听着有几份责怪,其实一脸的骄傲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