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突然心慌极了。小临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深深呼了一口气,没事没事,只是自己太紧张了,然而,这种感觉……她慢慢转过头,看着离自己床侧坐着的老妇人。手里的水杯不受控制地从手里滑落,碎了一地。
老妇人向她伸出枯槁的手,小临被吓得脑子当机了,傻愣愣地没办法动弹。不过,那手的动作似乎也太慢了吧,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而且,越接近她就越迟缓,像是有极大的阻力般,在那手马上就要挨到她鼻尖的时候,她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向后一倒随后翻身跳下床冲向门口。谁知那老妇人这会的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挡住,随后,老妇再次伸出手试图靠近她,小临看着那只慢慢靠近的手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耍她玩还是怎样!
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几次,简直快疯了,这种参杂这恐惧与滑稽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正常的理解范围。必须要逃出去,她拼命冲向门,很好,摸到把手了,然而这时那枯瘦的手也已伸到她脸侧,看那老妇的神情,倒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只是不等她多想,老妇的指尖已经触及她的皮肤。
原来,真的会有接触到实体的感觉。她迷迷糊糊地想。
像是突然被浓重的雾包裹起来,周围一片混沌的灰色,她无力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冰凉黏腻的触感。雾气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团黑气,扭曲着,渐渐显出清晰的形状,竟是老妇的脸,那贪婪的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
她向前跑去,只是不管她怎样努力,都无法跑出雾气笼罩的范围。身后是至骨的寒意,她能够感觉到黑气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无法呼吸了,她的体力已经临近极限,双腿一软摔倒在地,身后的黑气趁机将她包裹起来,寒气入细针扎入她的皮肤,一直一直向里侵袭,简直像要穿透灵魂。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意识也慢慢变淡……
“小临,小临……”
有声音在呼唤她,那么温柔。是阿莫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过话,他的语调也永远是冷的,带一点疏离的味道。这样的声音,真好听。
“阿莫。”
她看起来虚弱极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鬓角被冷汗浸湿,却还是微笑着。袁莫伸出手,像是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是时候生生顿住,转而为她掖了掖被角。
“做噩梦了吧。”
原来只是梦。只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一定是白天对那老妇人的印象太深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吧。那么,刚才听到阿莫那么温柔的叫她,也是梦吗?
“阿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快起来,否则上班会迟到。”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门侧放着他的包,看来这家伙一下飞机就立刻来看自己了嘛,走了三天连电话都不打一个,还当他完全不想她呢。刚才急着转移话题,是不好意思吗?不过,小临看了一眼闹钟,是真的要迟到了。她迅速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去洗漱。
“阿莫我先走了,下班我去找你。”一边飞快地登上鞋子,一边对着袁莫大叫。
“等一下。”
“嗯?”她转身,毫无预兆的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袁莫竟然主动拥抱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从来都没有留露出太多对她的喜爱,也几乎不会有任何亲昵的动作。有时候她会怀疑阿莫根本不喜欢自己。这意外之喜冲散了噩梦残留的点点阴霾。
“好了,去上班吧。”
“阿莫再见。”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阿莫喜欢她,她终于知道阿莫是喜欢她的。
“再见。”
再见。小临,再见。
相同的路线,总是忍不住再走一次。即使路的尽头早已是人去楼空。
那天直到下班,小临依旧沉溺在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除了袁莫,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谁。然而等到去了他家,却发没有人在。从她第一次进入他家里至今,虽然遭遇过无数冷眼,但袁莫从不会不在。她也曾想过,或许他也在每天按时等着自己的到来。
那天,她等了很久,袁莫一直没有回来,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一定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所以来不及通知自己。
打开家门,房间里似乎还有他的气息,温暖极了。
灯下他留下的钥匙亮得刺眼。
记性真坏。明天进不了门我可不管你。
小临把自己丢在床上,沉沉睡去。
那把始终无人认领的钥匙积了厚厚的灰。她抓起钥匙扔进抽屉里。袁莫离开了,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否认他已经不存在于自己的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