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小丫头,一定是把国库的钱都挪出来了。”沧澜清夜看着手中的账本清笑,他正在看的那一本是凤寻在‘金燕子’所买下的关于她自己的所有消息,从六国盟会之后一直到明年春天为止。
整整一本,都是有关凤寻的消息,以及标价。沧澜清夜耐心地一条一条看下去,有时候只是单纯地看着某一条发笑,时而也会皱眉,好像是一个老师在认真地批改学生的作业一般。
而‘从现今到明年春天’的消息,因为是未知的,所以‘金燕子’标出了‘无价’的价钱,而凤寻根据这个价格,直接送了一道未来女皇的圣令来,丝凉的黄绸上盖了鲜红的女皇印章,还有她亲笔的批复。而内容,就由对方任意添写。
“小丫头,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沧澜清夜笑若清风,笑声清越,就像是高山处的清泉泠泠作响,又像是纯粹的珠玉相扣清鸣。琥珀色的眼眸漾着清水一般,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醉人的光芒。
‘金燕子’的主事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把挽凤储君的所有信息送过来,知道挽凤储君在主子心中是不一样的。不过在以往的时候并不会把报酬带到主子面前,只是这一次的酬劳太特别了,所以当然是送过来了。
微风吹起桌案上的圣令,黄色的一角快速舞动。沧澜清夜的眸光随之一闪,笑声轻轻溢出,干净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指环,清声说道:“文心,把东西送回去吧,到时候是什么价,就让吴坼写什么价得了。”
“是。”文心躬身回答,没有对于主子作出的决定有半分惊讶,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他想,主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文若从外面回来,小心地靠近过来,低身禀道:“主子,漠北的马贼中有一部分人竟然受到了漠北王的指使,故意骚扰挽凤的士兵。”心中有些纳罕,漠北王不是对小姐怀有情愫,怎么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沧澜清夜浅笑颔首,微风吹起他的发丝,飞舞轻扬。清清浅浅地解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哈吉恨不得楚歌死,又怕夜儿知道后会恨他,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笑意更甚,浅眸深处也层层叠叠地涤荡开来。
貌似不错。就算楚歌不死在战场上,北门失守,身为主帅的他难咎其责。到时候以他的身份妄想成为储皇夫,比登天还难。经过沧澜的随口一指点,文若顿时品出其中的利害关系来。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只怕夜儿小姐是不会理会身份等级的,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同时也感慨漠北王,竟然能够想到这么损的招,该是对小姐情根深种了。
“这漠北王的性情,似乎越来越暴虐了。”文心为沧澜沏着茶,感叹道。从前的那个哈吉王子虽然很傲慢,但是挺直爽的。想不到为了儿女情思,竟然罔顾国家利益,不知道该说他是真性情,还是过于凶残了。
沧澜清夜饮着茶,浅笑不语。
“主子,夜小姐的十车铁矿都送到了。”文若禀道,回答的有条不紊,见主子没有丝毫变化,便问道,“要不要提前为他们加工好?”凤寻自知铁矿一事瞒不过沧澜,而且她也需要沧澜的帮助。所以在铁矿挖掘的同时也修书告知,希望他能够帮她加工成精钢,这个世上只有夜未央的旗下能够将铁淬炼成上等精钢,所以凤寻开出的价格是:整座铁矿的一半。
沧澜清亮的眼眸依旧没有离开账册,道:“无妨,她自己有数的。”慢慢地一页一页将半个月来凤寻的所作所为看完,沧澜才出口吩咐,“离城有变,让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文若文心齐声回道,眼神互相交流,这离城还能发生什么事,风平浪静。主子的话从来不会出错,难道小姐要暗杀夏言欢。孪生子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那位小姐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们可是见识过的。这样做不但不会不可能,而且有极高的概率会这么做。
凤寻的信息,除了凤寻本人,他们总是在第一时间了解到。所以他们自然知道凤寻已经知道夏言欢劫持她并下毒手的事情,所以这么想来,两人越发肯定正在离城开会的夏言欢的生命有危险了。
不过,这也太乱来了吧。
挽凤的皇宫里,凤寻正在尽一个女儿的职责。如今的她正端坐在卧榻侧,捧着青瓷碗,小心地将汤药一口一口灌进凤仁玉的口中,哪怕知道这些药毫无作用。药汁有时会从凤仁玉的嘴角的淌出,这个时候的凤仁玉都会羞涩地笑笑,任由凤寻慢慢给她拭去。
快到冬天了。凤仁玉也慢慢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她的神志在大部分时间是混乱的,一天有**个时辰都处于昏睡状态,时常呓语,说些只有徐嬷嬷听得懂的话。每当这个时候,徐嬷嬷总会带着笑、红着眼和凤仁玉一唱一和,即使知道凤仁玉并不知道。
也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每当凤寻来的时候,凤仁玉都会奇迹般的苏醒过来。然后一脸温柔地看着凤寻,听她绵软地说话,看她出尘脱俗的笑容,能够在有生之年享受天伦之乐,她满足了。
“要不去国寺吧,那边风景好,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凤寻不知一次这样劝道。以前,生命在她面前都是瞬间凋零,但是凤仁玉一天一天的弱下去,就好像生命被一点点抽离她的身躯,这让凤寻生出一种无力感和无措。
她不希望凤仁玉就这样死去。或许是心魂善魄的回归让她越来越体味出生死别离的难舍难分,虽然她淡薄,不屑于矫情做作,可是还是不希望凤仁玉就这样离开,好不容易有个人给她母亲的感觉,不想这样失去。
“傻孩子。”凤仁玉欣慰地笑了,开心这个貌似清冷的女儿对她的关心和不舍,“母皇想要在剩下的时间里多看看寻儿,看着寻儿披上黄袍,站在金銮殿上,受万民俯首跪拜。”
“等西北平定了,我就登基,很快的。”凤寻郑重许诺,生命的事情,除了她自己的尚能把握,其他人的只能听天由命。如果挽留不住,那就让凤仁玉没有遗憾,看到挽凤兴盛,是她最大的愿望吧。
凤仁玉点点头,笑意不减。没过多久,凤仁玉便昏睡过去。凤寻抚平被子,看到凤仁玉呼吸平缓,安详宁静。血瞳闪烁微微暖意,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良久,才轻手轻脚起身出去,只留下徐嬷嬷照看。
“主子,刚刚收到秦相知的来信。”舞袖将一卷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纸卷交给凤寻。如玉的脸沉静着,结果纸卷,抽出里面的信,一张写着蝇头小楷的丝帛,照例是秦相知自己绘制的绸卷。
鲜红的背景,开着鼎盛的极度妖冶的火鸢花。这一切看着那么热烈,赏心悦目。鲜红的血瞳却是波澜起伏,隐忍着冷意,压着声吩咐道:“让沉香留意离城的夏言欢等人,一有异动,马上来报。”缓缓将丝绢递给舞袖,凤寻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怒放的火鸢花用红色衬底,秦相知实在向凤寻传达‘危险’的意思。而能让远在日夏皇宫的秦相知千里传书,只能说明是日夏即将对她造成危险。夏言欢如今正和六王在她的土地上商议日夏内政,那个想至她于死地的小皇帝,还不消停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或者说,以身为挽凤公主的秦相知及凭她的能力,在日夏打听到的消息,只能说明已经很晚了。就在凤寻吩咐日夜监视夏言欢的时候,离城忽然发生兵变。
日夏帝和六王的谈判进行到了第六日,夏言欢在会议中途忽然发难,扣住了六王,他的手足。然后一举击杀了离城的守卫,埋伏在两国交接的日夏军队,势如破竹,如潮水般地涌入了离城,杀害了离城的守军,关闭了离城的三面城门,俨然将离城占据成了自己的土地。
同日,日夏帝宣布离城为日夏国土,六王犯叛逆大罪,就地诛杀。就这样,夏氏一脉的鲜血很奇异地渗入到了挽凤的土地之上。夏言欢同时下诏,六王子嗣除去皇族姓氏,家眷、姻亲全部定为叛国贼,即日通缉。
如此突变让人震惊,夏言欢竟然持续往离城增兵,俨然将它作为自己的军事基地。不过也无怪乎夏言欢,离城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也是为什么日夏总是骚扰离城的缘故,它是打开挽凤的咽喉,也是日夏可以制约藩王的基地。
此时,原本因为粮饷而难以支撑的望辉也发起进攻,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赤炼打得都是速战速决的主意,他们根本耗不起时间。粮草供应不上,‘十里国土’一片荒芜,若不是日夏的这一变故,就连秋破迦都在考略退兵了。
“查,是夏言欢还是萧暮晚。”凤寻冷冷地下令,趁火打劫,这个算盘可真如意。
凤眸危险地眯起,沉缓道:“告诉所有人,陛下身体违和,不能够在操劳国事。多言者,即地扑杀。”舞袖领命离去,望了一眼红叶,凤寻叹了口气,吩咐道,“将秦飞扬‘请’来。”
国之大计,必须调兵北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