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就在挽凤的文武百官齐聚祈夙城的北门,恭送他们的储君殿下的时候。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已经悠闲地走在了北行的官道之上,白马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去往北边的小道上。
马车内,一位就像精灵一般干净纯洁的少女静坐在案几之前,身前放着一张七弦琴,还有一座小小的镂空香炉冒着淡淡清香。少女敛眉沉静,一弦一弦地调试着琴音,调好后,看了一会琴谱,便将书合上。
接着马车内传出略显生涩的琴音,是一曲《将军令》。琴声气势磅礴,排山倒海,虽然偶有错音,但沙场千军万马奔腾前行跃然于前,刀光剑影,宏图霸业,天下兵戈。
《将军令》的演奏一般首先需要用大段的摇指和左手弹奏技法,展现出鼓角声声的场景,旋律紧张而神秘;接着通过左手夸张的吟、滑手法勾画出智勇双全的将军形象;然后用持续加快的“快四点”技法,表现了士兵们编队急进的情形;最后是描绘两军对垒、沙场厮杀、号角齐名、得胜回营的情景。全曲一气呵成,节奏紧迫有度,极具气势。
虽然手法上技巧要求并不高,但《将军令》重在气势,气吞山河的气势才能够把此曲演绎地淋漓尽致。所以就算是男人,手法再好也不一定能把《将军令》的精髓弹奏出来。
一曲末了。马车被琴声震得微微颤动,车内的人都沉浸在澎湃的壮阔场面之中久久不能平静。这样浩大的气势让灵魂都跃跃欲试,就好像有了开天辟地一般的力量,忍不住想要厮杀一番。
小手放在还在低呜的琴弦之上,少女长长舒了一口气,淡眉不满地皱了起来,错了九个音,还真多呢。喜欢上七弦琴的原因很简单,自从木婉清那婉转柔和的琴声安抚了她后,凤寻就喜欢上了七弦琴。
但是她更喜欢用七弦琴来弹奏气魄雄伟的军歌,琴弦跳动的同时,灵魂也一同跟着叫嚣,就要通天彻地一般的大气凛然。
一曲费了她不少精力,少女将琴推开,斜躺在软榻之上,手上握着一杯清茶浅浅饮着。添锦小声地将琴拿了起来,擦拭了一番,放在匣子里。兽兽听得开心,凑到凤寻身边,把大大的脑袋窝在她的怀里,想讨茶喝。
凤寻很不给面子地嗤笑着看它,将茶递过去,兽兽鲜红的舌头立马吐出来,“吧嗒吧嗒”地舔着,喝得不亦悦乎。
“我们先去看楚歌,然后再去一趟不夜城。”凤寻揉揉它的耳朵,对着它说,“兽兽也好久没去不夜城了。”兽兽抬起脑袋,灰蓝色的眼睛闪着亮光,憨态可掬地点着头。
小兽呼着舌头,乐得颠颠的。在它的印象中,不夜城,那里有好多美食呢。
“主子,我们为什么不和大部队走呢?”迷迭眨着黑琉璃的眼睛,疑惑不解地问。一大早他就被叫起来,迷迷糊糊上了马车,等出了城才发现她们竟然是‘私逃’。
凤寻看着手中的琴谱,将茶盏递过去。“那里多闷啊,而且目标那么大。”这样远远看着,当个旁观者,也许能看到不少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就在凤寻清淡地行进在去往楚歌驻扎的地方时,在漠北的草原上,草原之王的帐篷里不时传来一位男子倨傲昂然的声音,透着万分焦急和不满。
“换一件,这件不好!”不耐地挥手推向捧着服饰的侍婢。
“这件也不好,拿走拿走!”
“你准备拿这种东西让本王穿着见人!”
焦急的声音中怒意越来越浓,蓝眸冰冷如霜,不羁狠厉,怎么就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这让他怎么见人。侍婢们一拨接着一拨将衣饰送上来,又一波接着一波神情灰败地退了下去。
侍婢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不过也是在心里,面上依旧恭敬不已。要知道,这些服饰可是一个月前王亲自挑选布料,请了最手巧的裁缝和绣女做得。这半年来,王对衣服是越来越挑剔了,很多都是做了就被丢弃了。
藏云带着慈爱的笑容,皱纹细细密密地爬上脸颊,那一年的政变让她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大半,眼睛也哭瞎了一只。她躬身走近,替正发着脾气的俊朗男子整整衣衫,温声说:“王,见阿寻小姐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呢。”
哈吉一愣,麦色的容颜隐约浮现红晕,被藏云说穿心思也不恼:“我是怕到时候没衣服穿,要是不够显眼,阿寻会看不到的。”说着有不满地喝退另一拨呈献衣服的侍女。
藏云欣慰地笑着,帮着哈吉一道挑选。王只有在提起阿寻小姐的时候,才会恢复以前的快乐。从半年前王就开始为见阿寻小姐做准备了,也不怎么喝酒了。老天保佑,这次是王能够把阿寻小姐一起带回来。
“统统不要,全扔了!”高傲的声音再一次暴露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劈里啪啦的破碎声,以及侍女齐刷刷跪下求饶的声音。
藏云笑着朝候着的女婢使了个眼色,女婢会意悄悄走了出去。每次一碰到阿寻小姐的事情,王就喜怒无常。这时候,也只有乌拉将军才能起点作用,大半年前也是乌拉将军带回了阿寻小姐的消息,王才不怎么喝酒了。
除了乌拉和哈吉,没有人知道凤寻如今的身份,他们都以为阿寻小姐只是富商家的女儿罢了。
“王,听说小姐那边已经出发了。”没多久就听到乌拉欣喜的声音自帐外传来,哈吉不顾自己衣衫未整,披头散发,快步走出帐外,撩起帐幕,蓝眸璀璨如星。
“真的,她什么时候到离城?”这一回六国盟会,哈吉得知她会参加的消息后,就打算好先去挽凤边境接了凤寻来,然后一道去参加,这样自己还能顺道保护她。
乌拉连忙进帐,抱拳行礼。“依小姐那边的行程推算,大概要十五天后。”跟着哈吉的人大都习惯称呼凤寻为‘小姐’,似乎觉得这样小姐就会是他们的王妃似的。
乌拉想到那个精灵一样的少女,干净透彻,就像草原雪山上独立绽放的雪莲,脱俗出尘。又是那么敏锐机警的人儿,若是那年没有她,王可能就已经……她真的是最佳的王妃,可是,小姐如今是挽凤储君,东影自太历纪年一来,就没有过国君间的联姻。
哈吉一甩衣袍,俊朗的五官浮现焦急,浮躁道:“怎么那么慢,这丫头,就不能快一点,真让人心急!”接着在帐中来来回回踱了还几次,蓦然抬头,傲气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们去找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漠北的镇北将军脸色骤变,对这如今以暴虐狂躁闻名的草原之王跪地禀道:“王,万万不可。挽凤向来闭关锁国,若是您贸然入境,只怕会引起挽凤女皇不满。”
蓝眸闪过倨傲,男子有些暴躁地说道:“我怕什么!”他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阿寻了,思念缠绕着他的心疼痛难忍。阿寻,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寡情薄意,他怕,在过去的两年里有人闯入了她的心中。
“王,小姐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乌拉提醒着哈吉,若是两国交恶,联姻就更无从谈起了。
哈吉湛蓝的眼眸透出妥协,渐渐的,眸色变得幽蓝,深沉又倨傲。他的确不能这么做。阿寻呵阿寻,无论你是沧澜寻儿,还是凤寻,我都不会放手,也不能放手。你可知道,你已经植入我的生命,放不开了。
“那就成这几日多做几套衣服,我要最好的!”哈吉一想开,又开始注重形象起来,这会他要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出现现在阿寻面前,让她再也移不开眼,乖乖跟着自己回草原。
“对了,多准备些礼物,我要送给挽凤女皇的。对了,到时候多带几套萨克族的衣服,阿寻可以穿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嗯~还是照原来的尺寸吧,我看她长不了……”哈吉越说越兴奋,棱角分明的五官时而促狭,时而温柔,时而故作恶狠狠。
眼睛酸涩了,澄清如碧空的蓝眸升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如暮春烟雨,哈吉独自走进谁也不能进入的内帐,里面的摆设一如以前阿寻住着的模样,连她把玩过的珍珠都依旧维持原状洒落着,还有她随手扔掉的首饰,还有她发小性子扯坏的他的衣服,还有……
哈吉深情地抚过凤寻曾经穿过的衣服,那里没有留下半点气息。慢慢将脸埋在衣衫上,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低低呢喃:“阿寻,阿寻……”那个骄傲自大的草原王子,如今令草原各族心悦诚服、闻风丧胆的草原之王,如今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脆弱易碎。
阿寻,我想你,想得心都在淌血了。
阿寻,我做到草原之王了,可是还是不开心。
阿寻,阿寻,大哥已经死了,我却恨不起来,我恨不起来。
阿寻……
哈吉蓦然起身,选了一件日常的衣服自行穿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对着守在外间的乌拉说:“现在出发。”他不能等了,至少不能在漠北等,他要去离城,阿寻一来,他就能看到了。
乌拉来不及阻止,哈吉已经掠身冲了出去,一阵嘹亮的长哨之后,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如闪电般奔驰而来,直奔哈吉速度越来越快。哈吉在马经过自己的一瞬间飞身上马,策马扬鞭,骁然而去。
紧随着哈吉的离去,一批马队紧随其后,是哈吉王的侍卫队,他们早在听到那一声哨响,就快速准备好,追随哈吉而去……
真是不痴狂不成活。乌拉叹息一声,幸好哈吉半个月前就安排好了所有事宜,倒也没什么措不及防。看来自己要晚几天才能过去,王的衣服需要重做,还有这会出使的日常用品,以及礼物。
漠北将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打仗可以,这些琐事还真愁人。他并未察觉,自己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笑容,还有不断加深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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