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宫后的第三日,凤寻总算进入了余睿郡。聊城在余睿郡的最北边,所以要到目的地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凤寻的身子已见大好,加上这两日就一直睡着,所以自打进了余睿郡就一直醒着,或看看书,或看看景,偶尔处理一下政务。
和望辉的战争并不乐观,从十几天前开始,挽凤就节节败退,聊城等几个最北边的城市的百姓就源源不断地逃离,就近在余睿郡的其他几个城镇暂时安顿,毕竟,在他们的心中,挽凤还是会赢的。
这里的情况和凤寻在朝中接到的消息完全相反,看到马车外有些人举家搬迁,落魄流离,甚至有的人在沿街乞讨。‘胜利在望’,上一封来自余睿郡的奏折还说‘胜利在望’!
少女如玉的脸上阴翳重重,流彩的凤眸辗转冷戾,一片暗沉的红。起初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以楚歌的个性来说,他不会这么简单地虚夸战事,从某种定义上来说,他甚至比自己还要热爱着挽凤的人民。
马车加速,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聊城。如今的聊城已经很稀落,哪里有上一次的民风热情和淳厚,将近一半的人都搬离了他们的家。经过打听,居然是守军方面下达的迁离令。据说,聊城有可能作为战场,让聊城百姓快快离开。
一行五人,直接来到了驻守的兵营,守在营帐外的士兵见到凤寻都是女人,冷冷的强势、不可一世的霸道,以及清灵如仙的气质让他们不由放软了语气,好声好气道:“这位小姐,兵家重地,女子不能入内,快快走吧。最好聊城也不要待了。”
“为什么聊城不能待了?”红叶在凤寻的示意下问道。路上来的时候她们就知道这是军方下的令,不过有必要确认一下。
站岗的士兵露出惊讶的表情,不顾看到来人似乎不一般,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少女,眼上覆着白纱,却难掩绝美的面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干净纯净之气,叫人不敢怠慢。因而好心解释:“对啊,我们主帅十天前就下了命令,姑娘们是来探亲的吧。还是快些会去吧,这里战火纷飞的,很危险。”
“你们的主帅,是楚歌?”凤寻因为听到对方口中提到主帅二字,才开口询问,甜腻的声音空灵绵软,透着几分无邪的味道。
“是啊。”士兵很自豪地说道,“不过小姐不可直呼我们元帅的名讳。”
凤寻缓缓解下鲛菱纱,露出清澈寒冷的血瞳,冰冷直透对方心房,嘴角漾起妖冶的笑容,“本来还向微服私访,不过看来是不必了。让你们的主帅滚出来,本宫要他好好解释解释,这仗,什么时候都要在自己土地上打了!也不怕望辉人的血脏了本宫的江山!”
士兵们看到那一对传说中的凤眸,是凤神转世的象征!一时间的激动竟然让他们呆呆地看着,不知自处,若不是舞袖和添锦快速挡在他们,高声厉喝,只怕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看着两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去营帐,模样极其可笑。楚歌不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不可能连日来节节败退。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找楚歌,却又怕,找不到……
很快,就远远地听到铠甲刀剑相撞的鸣叫声,还有来人的仓促脚步声。凤寻抬眸望去,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银灰色身影,血瞳蒙上了一层冷凝,胸脯的起伏愈见急促,隐在宽袖里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们,应该是还不至于隐瞒主帅的生死,看方才那两位士兵自豪的表情,楚歌没事的。或许是受伤了,对,只是受伤了,起不了床。即使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极低,凤寻还是选择相信,或者应该说是坚信!
“末将参见储君殿下,殿下万安,愿凤神保佑吾君。”来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军中的官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被召集起来,证明平日里的操练是没有懈怠的。
凤寻冷眼受着众将士的行礼,缓缓款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站在为首的将领面前,戾气顿时在周围冲撞四散:“秦正,副都督大人,你不在离城把挽凤的东西夺回来,在聊城干什么?”一小步跨到他的身侧,少女的神色愈发阴沉,“本宫不记得有下令将你调度,你要解释吗?”
秦正是万万没有料到挽凤储君会亲临战场,她不是应该在京城里好好呆着,怎么来到聊城了呢。一开始心中惊恐不已,后来想到就算是储君也不过是个任性的小娃娃,便大着胆子回答:“禀殿下,末将是接受秦将军的调派。”
“嗬。秦副都督身为将士,却不明军纪,本宫很怀疑你是如何挡了我们挽凤的将领!”凤寻讥笑,恨不得立刻踹他一脚,让他快快去奈何桥报到,“没有本宫的虎符,哪怕他秦将军权势滔天,也是做不得挽凤的主的!”目光一凌,周围气氛顿时凝固如冰。
凤寻这话说得极狠,她既讽刺了秦氏将领的升官的不明不白,如今到了擅作主张的地步,将他逼入绝路;又在军营中怒斥秦飞扬的干政作法,引起挽凤将士们的不满。
秦正一愣,心中升起胆颤。本来一切安排的很顺利,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储君会突然到来,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时候秦正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殿下恕罪,末将以为秦将军的命令得到了您的许可,所以才……”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你口口声声说是秦将军的命令,本宫却从未听秦将军说起过。兵将前线如何调遣,你难道会不了解?”凤寻反驳道,本来她早就将他杀了,只是师出须有名,才会在这和他浪费时间,“既然你是受了调令,那就把你调令状拿与本宫看。”
“这……”秦正犯难了,他根本没有,即使有也是伪造的,拿出来不但死罪,还会牵连家主。少女的裙摆绣满了火色的鸢尾,如今却在他的眼中就像是随时要将他吞噬的火焰,妖冶摇曳着、笑着。
凤寻正气凛然地抽出秦正的剑,直凌凌指着秦正的脑袋,叱道:“秦正,你目无法纪,欺上瞒下,企图瞒天过海,置我挽凤危险境地。如今我要杀你,你有何话说?”
什么!秦正懵了。他下意识抬头对上凤寻邪魅的双眼,连忙躲了回去。
至于其他将士,除了和秦正是一起来的那帮人,都心中大呼过瘾,因为自打秦正来了之后,不禁节节败退,让他们吃够了望辉的苦。竟然还要让他们推到国界,撤离聊城,来什么狗屁的‘瓮中捉鳖’,早看不惯秦氏人的趾高气扬,不知廉耻的嘴脸了!
“殿下怎能说啥就杀!”还没有审问,还没有证据。
凤寻挽唇一笑,凌厉直射,“国家大事,事从急缓,如今你罔顾法纪,害我挽凤江山动摇,若不杀你,死去的将士们的怒气如何平息,受过的屈辱如何弥补!”
“我是秦将军的家将!你不能杀我!”秦正再不该傲气的时候傲气了一把,几乎激怒了挽凤将士。秦家的人怎么了,犯军纪就可以没事了?就可以这样嚣张地冒犯殿下,驳斥殿下。
凤寻冷冷一笑,一剑刺入秦正的右臂,顿时血流如注。血瞳煞气冷冽,如同地狱修罗,“既然秦将军的家将,什么时候有资格管起我挽凤的勇士了。如此算来,擅闯挽凤军营重地,更该杀!”再刺入几分,对着秦正怨怼的脸,笑道,“秦正,你是要反抗吗?背叛的后果,在十七年之后,还要再尝一尝吗?”清纯少女的粉唇微动,吐出来的话语宛如芒刺,根根扎在秦正的死穴之上,让他动弹不得。
秦正低下了头。他不可以为了想要活命,就让家主背上谋逆的罪名。只是,还向看到秦家报仇雪恨,还向看到秦家回复往日的盛华……
长剑自秦正的右臂拔出,凤寻不是善良的人,她让所有的将士都站起来,看着他跪在自己的面前。少女擎起长剑,一剑刺入秦正心口,一直到秦正断了气,死在她的脚下,才丢了剑。
“殿下英明神武,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将士不敢抬眼去看傲然而立,以帝王之姿站在他们的面前,心中升起旷远的豪迈来。
凤寻拭了拭手,一一扫过众人,道:“有谁能告诉本宫,你们的主帅上哪了?擅离职守,任由他人鸠占鹊巢导致节节败退,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时候就算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将士察觉她对楚歌的不一般。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有此一问。裴元清跨步上前,抱拳行礼,“回禀殿下,半个多月前,秦正拿着殿下的调派状,接受了主帅的职位,让主帅带着一万兵马前往离城。”
听到这样的回答,凤寻的脸色越来越晦暗,没有想到秦家的势力已经渗透的如此之盛!怪不得当初顾新茨再三叮嘱自己小心为上,秦飞扬,太可恨了。她明明只是抽派一万人马过去,传到这边竟然变成了由楚歌带领,秦正堂而皇之地接手这边军队!
嗬。母皇,若我不来,挽凤恐怕就要改姓了!
所有人都不敢看凤寻,只是恭敬地立在一边,这个时候他们心中翻起的滔天巨浪,让他们震惊得不能自己。秦将军竟然假传圣令,欺上瞒下。他们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挽凤上空撒开,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