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的方式有很多种,郭巍鸣用的却是最基础、最低级的一种。白潇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老狐狸承认了,国库中除了魔典被盗,还有其他东西也被盗了,而且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郭巍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不明白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低级的话来。
一个人犯低级错误可以原谅,但两个人都犯低级错误还能忍?而且这两人可不是小角色,郭巍鸣老奸巨猾,修行境界不高却能上凌霄榜,足见其钻营手段。而陈天唐虽然只是第四法祭,却相当于耀光宗的对外发言人,连他都犯低级错误,这怎么可能?
如果今天他们的对手不是白潇,确实没这个可能。可他们今天不太走运,敌人是白潇,而白潇身后,还有一个强力后援。
不知这些修行者的探子有没有深入到妖境去。如果他们能找到魅魔一族,那些探子就会告诉他们,只要有魅魔在,进攻妖境就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一旦魅魔的探子混进人类的指挥系统,再英明的领袖都会犯下低级的错误,正如现在的陈天唐和郭巍鸣。不为别的,就因为魅魔一族是精神操控的专家,正如现在歌雅在操控着这两人的精神。
其实白潇知道,今天会来参加大会的都不会是小角色。自己只是个吸血鬼侍从,从来没参加过议会,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要战胜这些人,就必须让他们掉进陷阱里。当他发现歌雅有魅魔血统时,他立刻定下计划,从命影树中选出一个法术传授给歌雅。
这个法术叫的通俗点,就是思维减速。歌雅一看到有人站起来发言,就开始施法。这种法术如微弱的电波,轻轻敲打对方的思维,让他的思维一点点慢下来,慢到无法察觉一些显而易见的漏洞。白潇的想法很简单,让这些人亲口承认他们进攻妖境的计划被盗,让所有在场的人知道他们为何对余花派穷追不舍。
白潇推算过,这些人的修为比歌雅高,歌雅施展思维减速恐怕很难让他们中招。要让他们把秘密吐出来,不和四五个人过招恐怕不行。谁曾想,今天天神眷顾了白潇,才第二个对手就已中招。
郭巍鸣刚坐下,白潇的反击就开始了:“郭教授,听你刚才的意思,国库中还真有东西失盗了?三百多禁军看守,三十多位六轮境界的修行者监督,和魔典放在一起的事物,恐怕是同样危险的东西吧?郭教授,请问你是否要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
“为……为什么要解释?”
“当然是为了余花派的清白。”白潇正色道:“你们找急忙慌的想将余花派定罪,恐怕就是想堵住师傅的嘴,不让她将你们被盗的真相说出来。恐怕这被盗的东西一旦被天下知晓,将给你们惹来大灾难是吧?”
“真是异想天开,我不必回答你的问题。”
“是不必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够了!”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白潇顿时感到全身一软,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哪还有说话的力气。正如南伯荣压制楚天平一样,有人用极为霸道的灵气直接向白潇压来。刚刚修行到一轮之境的白潇哪能抵抗如此霸道的灵气,如果不是隔空压制,白潇现在恐怕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人轻轻的在白潇身后托了一把,将他引到椅子上坐下。一只温柔的手握住白潇,紧接着温暖的灵气传到白潇体内。两个循环后,压制白潇的灵气全被排了出去,白潇终于又能正常思考了。
“本事不大,嘴皮子倒挺利索。”兰雅夫人在他身边小声说:“难不成你想一个个将他们驳倒?”
南伯荣行,我为什么不行?白潇想这么反驳,但想想现在南伯荣正坐在他身后看好戏呢,他舌战百儒的壮举还在六十年后。
刚才被南伯夫人镇压的不止是白潇,歌雅也被那一吼打断了法术,顿时灵气逆流,急火攻心。不过她修为比白潇高出不少,自己运起灵气,愣是将逆流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白潇坐下,有人站起来了。南伯夫人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诸位,现在就来定对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不要再为了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完没了的吵。”
刚才镇压白潇的就是南伯夫人。她作为决议会的一员,完全有资格这么做。白潇猜不透,她现在想做什么?
南伯夫人接着说:“刚才兰雅掌门说得不错。魔典还流失在外,我们却在此争谁对谁错,有意义吗?有帮助吗?等我们争出个一二三来,盗得魔典的人恐怕已经将恶魔的邪法尽数学到,涂炭生灵也只是时间问题。”
南伯河也发言道:“内子说的不错,我们现在争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终究,我们还是要将魔典追回,将盗贼绳之以法。在座诸位都是各派精英,不妨就着这个机会,商讨出一个办法,将流失在外的魔典追回,到时候再慢慢论功过。”
此言甚是正确,现在争出个对错有什么意义?该关的关,该罚的罚,可之后呢?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去找魔典。而且可以想见,找魔典的任务还是会落在四庄、三院、三宗、五派头上。两国王宫中不乏修行的将军,甚至有名列凌霄榜前十的强者,可不能指望他们啊。
听完南伯河的话,再不服的人、有阴谋的人都点了头。南伯河天声一起,所有的暴戾都将被压制。
此时又有人站起来说道:“南伯庄主所言极是。但是在下有一疑问,不知能不能请南伯庄主为之解答?”
兰雅夫人小声对白潇介绍道:“禹山派掌门的二师弟韦凡,魔典被盗的时候死了两个弟子。”
南伯河对韦凡拱手道:“韦兄请讲。”
那韦凡一张长脸,嘴角下榻,似乎千年都不会笑一下。他坐在右边靠墙处,此时放大声音说道:“确实如南伯庄主所说,现在论功过太早,现有的证据也不足以说明余花派就是盗窃魔典的真凶。”
竟然有人开始为余花派说话了,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先是南伯夫人,再是这个韦凡,白潇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时间线,历史又发生了变动。
韦凡继续说道:“但是,余花派毕竟有两个弟子下落不明,现在要说他们无罪也太早了。追回魔典自然是头等大事,但是余花派怎么办?嫌疑未洗脱之前他们始终是第一怀疑对象,不能就这么放她们回去。”
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说来说去,还是把余花派当做贼了。按理来说,余花派看守魔典六十多年,自然是寻找魔典最佳的人选。但这些人为了不泄露他们准备进攻妖境的计划,竟想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下去追那个盗魔典的贼。
悲剧的是,这家伙的鬼话竟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陈天唐也赞同道:“确实如此。虽然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余花派不对,但她们没洗清嫌疑之前和她们合作确实有风险,我也赞同限制余花派的行动。”
白潇顿时怒气攻心,终于明白这些混蛋的老奸巨猾了。当魔典失盗时,他们想秘密处理。被兰雅夫人公之于众时他们又想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余花派头上。现在,眼看自己的秘密要被揭穿,他们又抬出大义凛然的理由要把余花派控制起来。这一控制起来,还能有出去的那天吗?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握住白潇的手。他一回头,见兰雅夫人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听见这些人的话,她并不愤怒,白潇反而感觉到她很平静,也许这就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局。
南伯夫人又站起来说:“诸位说得不错,我们不能随意冤枉余花派,但也不能不防。我建议,在追回魔典期间,兰雅掌门为追回魔典出力,余花派全部弟子都留在寒松山庄。诸位,你们觉得如何?”
“夫人,你……”
南伯河顿时震惊了,自己的妻子怎么会讲出这种话来?余花派人才凋零,除了兰雅夫人和歌雅,几乎没有四轮境界之上的。寒松山庄不是王宫,不可能绝对的保证她们的安全。而从今天的现场来看,想剖爱这份安全的人不少啊。
余花派的弟子们也被震惊了,这是准备把她们扣为人质。而南伯夫人的计划中,这些人质中可是包括了依琳的。
白潇急了,准备起身反击,却看见兰雅夫人对他摆摆手,起身说道:“感谢师妹关心,能有个洗脱嫌疑的机会真是再好不过。不过我不是海德拉,只有一个身体一个首级,那十三本魔典却散布各处。我纵有那心,却没那力。不如这样,我留下做担保如何?由我的弟子们协助各位去追回魔典。余花派还有那么二十多个弟子,人虽不多,总比我一个人有效率。如果师妹你不放心,可派你的大公子与我的徒弟、女儿同行如何?”
“你……”南伯夫人十分想发作,却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兰雅夫人说的没错,就她一个人,能追回多少来?如果把她的弟子散出去,效率会提升不少。而最绝的还是让南伯荣同行,看似让南伯荣担任监督一职,其实却将南伯荣转化为了人质。她的潜台词很清楚,你保证我弟子的安全,我就保证你儿子不出事。
南伯夫人深呼吸了几次,佯装镇定道:“这个还得问问荣儿,他不怎么出门,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我去!我去!”南伯荣高兴得要跳起来,举着手立刻表示赞同。
这小子是准备把他妈气死啊?白潇心里笑道。恐怕南伯荣根本不懂兰雅夫人是什么意思,只想出去玩吧?
白潇很好奇,南伯夫人还有什么伎俩。他静静的等着,等着看看还有多少人会向余花派发难。
就在这时,紧闭的安身堂大门被推开了。有人无视门外弟子的阻拦,一头闯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