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外,萍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青竹院的大门。
是影一开的门。
“我家夫人有事跟长公子面谈。”
萍姑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闻言,影一面色微楞,肃声道:“夫人稍等。”
话音落下,影一重新关上了院门。
萍姑看着大门重新合上,心里不舒坦,转身抱怨道:“夫人,这个影一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行了。”祁夫人冷声打断,跟长公子的暗中较量,她已经就输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已经无所谓了,“他让等,咱们就等,左右能见到就好。”
半柱香后。
祁夫人主仆二人,在经历了漫长等待之后,院门终于再次重新开启。
影一作出请的姿势,示意道:“夫人,我家公子有请。”
祁夫人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青竹院的大门,萍姑紧随其后。
这时,影一突然出声:“公子只让夫人一人进入,请他人留步。”
萍姑本来就不放心夫人,听了影一的话,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影一,你莫要气人太甚!”
“萍姑,你就在外头等吧。”祁夫人不急不缓地打断,然后头也不回地径自往里走。
“夫人……”萍姑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消失在她是视野里。
穿过幽静的竹林,祁夫人被带到了凉亭。
“夫人,请稍等,公子很快就到。”影一说着,人已经退下了。
祁夫人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周围,不同于梧桐苑下人往来无数,这里清净怡然,下人没有吩咐不得靠近住院,耳旁除了穿过竹林的风声,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
渐渐的,她不平静的内心,一点点的安宁起来。
忽得,身后传来一道枯叶踩碎的声音。
猛地回神,只见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朝着凉亭款步而来,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恭喜长公子,身体恢复康健。”
话音落下,祁玄已经站定在凉亭外,不急不缓应声:“夫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直白的话音,刺激着祁夫人的耳膜,她端庄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了然,不再矫情,直截了当道:“长公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跟娉婷郡主订婚?”
心里不管多明白,祁夫人还是想当面得到肯定答复,这样,她输得心服口服。
“是。”
掷地有声的回答,让祁夫人心神震了震,果然如她所料。
瞬时,过往种种浮上心头,她惨然一笑,嘲讽般出声:“很好,祁府以后你当家,本夫人再不会跟你作对”,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要答应本夫人一个条件,让老爷给我一个孩子。”
一个后宅女人,没有孩子,以后的漫漫几十年,该如何渡过?
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是有个自己的孩子来得实际、踏实。
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凉亭外,迟迟没有进来的祁玄,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风过竹林,“沙沙”声不绝于耳,一阵阵有节律的竹叶相互摩擦声,无形中演绎着她寥落的心境。
良久的沉默过后,祁玄眸色沉了沉,视线往竹林深处瞥了眼,掷地有声道:“如你所愿。”
语毕,祁玄已经转身,径自往小竹林走近。
而祁夫人还没来得反应,影一已经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催促她离开。
萍姑在外面等得焦心,看到夫人面色僵滞地出来,赶紧上前:“夫人,是不是长公子给你气受了?”
“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啊,别一直摇头啊!”
“夫人……”
院门外,是萍姑扯着嗓门的喊声。
阿棠小耳朵趴在门边,心里着急,这两个人怎么还不走,她得赶着去救九爷呢。
心急间,阿棠伸手掏了掏耳朵:“你去吓唬她们一下。”
蚕宝习惯躲在阿棠的耳朵里,这样便于跟阿棠交流,又不容易暴露身份,尤其是要防着祁玄上神发现,否则它虫命不保。
听到阿棠喊它,蚕宝懒洋洋地扭着身子,想要探出脑袋。
结果,眼前突然一道月白的影子闪过,它心里“咯噔”一下,认怂地缩回了耳朵里。
阿棠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这对迟迟没有离开的主仆,等老半天还不见蚕宝出来,不由急地转过头:“臭虫子,你不会是睡着……”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双熟悉的云纹月白靴映入眼帘,是公子!
“阿棠在这里做什么?”祁玄看着蹲在脚边,尴尬神色中透着慌乱的少女,不急不缓地出声。
“那个……”阿棠心跳“噗通通”加快,感觉心脏随时都要跳出喉咙一般,怎么办?万一被公子发现她是偷溜出去找九爷,会不会关着她或者直接把九爷给咔嚓了?
“想出去?”祁玄不打算跟少女绕圈子,低沉着音调询问。
闻言,阿棠肩膀不由颤了颤,脑袋也耷拉下来,完了,公子会这么问肯定是看出她的意图了。
祁玄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少女被说中心事后,毫不自知地流露出慌乱心虚的模样,淡漠的脸庞上,不由笼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眸色沉了沉:“是想去见那个长得跟女人似得妖孽男人?”
“咳咳咳……”阿棠猛地咳了几声,忍不住反驳,“公子,九爷不是女人,他就是长得好看而已。”无论任何时候,维护朋友都是她应该做的,就算会惹公子生气,也必须要说。
只是,阿棠心里的想法,祁玄并不知晓,当即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蚕宝躲在阿棠的耳朵里,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祁玄上神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是一股强烈的气流,带着一股浓浓的霸道气息,它小身板抖了抖,为了它的生命安全,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月下仙子交代的任务,它壮着胆子小声提醒:“蠢花妖,上神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走得近,你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吗?”
听着蚕宝的声音,阿棠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不解地出声:“为什么不让我跟别的男子走得近?”
这话是问蚕宝的,而此刻四周除了祁玄一人,并无旁人,于是,误会就此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