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阿棠做了什么?”
“公子,属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影春,我只问你最后一遍,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影卫以后你也别待了。”
闻言,影春原本漫步尽心的脸庞,掠过惊诧的神色,几乎是同时,她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公子,影春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什么不相信影春的话?”
祁玄的耐性已经被消耗殆尽了,一点多余的目光都不想给影春,只冷冷吩咐影一将人带出去。
“公子,影春自幼无父无母,是公子好心收留了影春,让影春能再影卫里找到自己的价值,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影春不服!”刚毅如铁的喊声,在屋子里散开,陆陆续续地传到外面影卫的耳朵里。
一时间,大家都感到十分不安。
“影一,公子要赶走影春,你要不要去劝一劝?”
“是啊,大家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影春的脾气我最了解了,她对公子可是忠心耿耿的。”
“对,影春的确对阿棠姑娘不喜,可她没有理由,更没有动机去伤害阿棠姑娘啊?”
“……”
影卫平时关系都很亲近,大家朝夕相处十余载,感情早已深厚得不分彼此了。
听着影卫们替影春说好话,影一陷入了纠结之中,他又何尝不知道影春的脾性。
“外面的人都死了,听不到本公子的话吗?”祁玄冷冽的声音,传出屋外。
顿时,守在外头的影卫不敢再多言,影一点了一名影卫进屋,执行公子的命令。
影春想过无数种公子怀疑她,要惩罚她的场景,唯独没料到,公子连追问都不再继续,便直接一锤子定音。
驱逐出影卫,对于她来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焦灼间,她失了分寸,等不及地拉着影一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辩解:“影一,你跟公子说,我究竟对阿棠做过什么?”
“影春……”影一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如今阿棠姑娘危在旦夕,公子不会有心情听你的解释,更不想他插嘴的。
话音落下,影春就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地冲着影一吼:“是,我是点了阿棠的哑穴,那是因为我不想那野丫头满嘴胡话,打扰公子休养,刚才我们一起离开的屋子,那时候阿棠还有力气骂我,凭什么现在她出事了,就把责任赖到我头上?”
为了留在公子身边,影春不在乎杀了谁,冤枉了谁,利用了谁,这一生,除非死,她都要陪在公子身边!
决绝的质问声刺激着影一的耳膜,他眉头蹙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他偷偷将目光投向公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样冷漠到全然无视所有人的公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影一,你为什么不说话?告诉公子,这一切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的!”影春双手用力地抓着影一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入他手臂的肉里,情绪激动地重复强调。
只是,祁玄根本不想再听任何人的话,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拂袖让人带影春离开。
见状,影一也不敢耽搁,冲着身边站在不敢上前动手的影卫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带春姑娘离开!”
“放开我!”
“我不走!”
“影一,你这个胆小鬼,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冤枉!”
“啊!放开我!我不走!不走!”
尖锐的叫嚣声,在竹院上空徘徊不散,屋里屋外,气氛死寂,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
伴随着外头一阵嘈杂脚步,影一着急忙慌地折返回屋子,跪地禀告:“公子,影春挥剑自尽了!”
话音落下,惟命施针的手,下意识地抖了抖。
祁玄目光沉了沉:“死了?”
影一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没想过阿棠姑娘陷入危险,居然会让公子变成如今这般,猛地抬头对上公子透着了然的锐利目光,硬生生壮着胆子,帮衬出声:“公子,影一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犹豫,那就不当讲。”祁玄神色平静地丢出话,然后不再看影一。
见状,影一不敢再多言,只能硬着头皮出了屋子。
惟命对浮梦醉的毒性很了解,虽然长公子不说什么,他也会对阿棠施救,但是方才长公子如此不避讳地用跟阿棠陪葬来威胁他的话,着实让惟命感到震惊。
心里有些疑问徘徊数月,如今不吐不快。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金针,壮着胆子问:“一个是萍水相逢,一个是自幼追随,长公子当真这般不近人情,连亲卫自尽后的状况究竟如何都不问一句?”
“她死不了。”说着,祁玄的眼里,渐渐染上了一丝墨色,之所以对影春不闻不问,是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因为阿棠命在旦夕而失控,虽然影春的辩解他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到底跟在身边十多年的老人,他不想随便冤枉了她。
冷淡的话音落下,外头就传来影卫兴奋的喊声,大致意思就是春姑娘只割伤了颈部的皮肉,幸好及时制止,伤口并不深,未伤到血脉。
闻言,惟命看向祁玄的目光中,疑惑的神色变得越发明显。
“神医有功夫揣度本公子心里在想什么,不如想一想如何保住自己性命来得实际。”
眼前的谪仙男子,说话的气息明显虚弱,可这一刻,惟命却能够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来自天界战无不胜战神的杀伐果断气势,他被深深地折服,自然地跪地抱拳,恭敬道:“公子在下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说话间,惟命已经端正了身体,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冲着祁玄认真道:“浮生醉,大梦一场醉浮生,中了此毒之人,会在睡梦中死去,不会有任何痛苦,在下方才已经施针封住了阿棠姑娘的心脉,只能延缓毒性发作。”
“你能保她多少天?”祁玄眸色沉了沉,沉声打断。
惟命竖起三根手指。
“配制解药需要什么药材,本公子立刻命人给你找来。”
闻言,惟命郑重其事道:“就如刚才公子所言,七叶一枝花已经毁了,这世上便再无浮生醉的解药,因此在下会努力地记住这三日日出日落的美好,然后依公子所言,给阿棠姑娘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