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钱丽丽那真诚的话,林木却不禁哑然失笑:“谈不上恩情吧?我们是朋友,帮朋友的忙怎么能当作恩惠?说不定我以后就会用到你帮忙。行了,乖,别哭了。这外面的风大,当心吹花了脸,出去以后就没有粉丝喜欢你了。”
钱丽丽破涕为笑,用手使劲儿擦着眼泪说:“不管怎么说,你能把我这样一个犯人当朋友,我挺感激的。”
这个时候放风时间结束的哨声响起,她不得不从铁丝网前往回跑,一边留恋地回过头来喊:“出去以后,我要和你滚床单!”
这个疯女人!她最后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钱丽丽至少还有两年才能出去,林木心想,自己难道要为了这一炮苦等两年?
就在林木准备离开的时候,唐秀云突然叫住了他。
口里嚼着牙刷的唐秀云从她的房间的窗户里钻出来,口齿不清地对走下楼下的林木说:“中队长说等你回来,到她的办公室走一趟。”
林木脚步一顿,还是对着她说:“我知道了,我换了衣服马上就去。”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林木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要干嘛,他立刻跑到办公楼大院里,走到中队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卢雨穿着制服精神抖擞地坐在办公桌前,林木进门就问:“卢姐,你找我?”
她神秘地笑了笑:“不是我找你,而是监狱长找你。”
监狱长?那个头发花白面容冰冷的老女人?怎么突然会要求见自己这么一个最底层的小医生。
林木问卢雨:“我现在就去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随便你,监狱长现在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她的时间很短暂。”
林木说:“我知道了。”
林木转身拔腿出门去,走向通往领导办公楼的斜坡。心里思索监狱长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见自己?仅仅是因为林木把蒙继海的罪证交了出去,却没有牵连到她们。还是因为自己把一件坏事变成了好事,给他们争得了荣誉?
但原因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林木还没有猜的出来。
林木走进办公楼里,向值班的女警询问监狱长的办公室。她抬起头来,颇为怪异的看了林木一眼,不过她似乎知道林木要来一般,直接给林木指点说:“在三楼靠右最西边的那一间。”
林木上楼来到监狱长办公室的门前,轻敲了敲门。
一个沉郁威严的女声说:“进来。”
林木推门进去一看,主管餐厅的事务长胖女人也在,她手中正拿着一堆单据,正趴在监狱长的办公桌前用手给她指点。
胖女人看见林木进门,眼角轻蔑地瞟了瞟林木,低头继续研究单据。
监狱长抬头微笑:“是小林啊,你在沙发上先坐一会儿。”
林木点了点头,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开始打量起这间办公室的摆设,和所有领导办公室房间都差不多,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是一整排的书柜,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和整叠的内部资料文件。
四周靠墙放的一排沙发和茶桌,碧绿色的盆景摆在房间的四个角上。只是她的墙上挂着用来避邪的桃木剑,桌子上摆放着用来改变风水的小物件,看来这位监狱长的封建迷信思想比较严重。
她的卧室门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是否也放了辟邪和改变风水的摆设。
胖女人和监狱长低头咕囔了一阵,监狱长提笔在单据上连着签了几个签名。
胖女人便拿着单据欢欢喜喜地离去,临走还不忘说一句:“我走了,姐。”
林木肚子里一阵冷笑,看见监狱长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是在责怪自己的亲戚不识大体,竟然在林木这个外人面前显摆她们之间的关系。
胖女人离去后,监狱长朝林木招了招手:“林木,搬个椅子坐到我面前来来。”
林木依她所言,规规矩矩地搬了个椅子坐在她面前。突然这样近距离地面对监狱最高领导,林木也是适当的表现出自己有些诚惶诚恐,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太过震惊而被对方猜忌。
监狱长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木,那双小眼睛似乎要看到林木的心里去,在那一刻林木仿佛感觉,自己心里的秘密在她面前都不算秘密。
不知道她叫林木到这里来,却和林木面对面一言不发,这种行为着实诡异。林木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从林木的眼睛里看透他的心灵?
林木决定主动打破这种局面,开口说道:“监狱长,你有什么吩咐?”
她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和蔼地笑道:“找你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现在不是讲什么体制改革吗?我们监狱里也有改革。以前我们不太重视犯人的心理问题。现在才知道对犯人的心理辅导和心理治疗至关重要,监狱决定提高心理咨询室的职能,聘任你为心理医师。”
林木心里有些讶异,因为他知道,心理医师这个职位是存在的,而且这个人就是唐秀云,而林木则是由李媛以全科医师的角度邀请来的。
不过让林木有些闹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件事情?
监狱长看穿林木的心思,微笑着解释说:“林木同志,我聘请你为心理医师并不是要减去肩膀上的担子,相反你今后的担子要更重一些,你将负责监狱所有女犯的心理治疗工作。这是你的工作证。”
她把一张卡片递给林木,林木把身上带国徽图案的证件夹取出,用心理医师证换下了原先的证件。
“带着工作证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监区,接触任何犯人,但前提是必须有管教人员陪同。”
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林木一句:“好好干,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林木走在路上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不知道是否已正式打入贪腐集团内部,这种事情不是要先来个投名状吗?
没想到这次见面的经历竟然是这样,就算监狱长拍案而起指着林木的鼻子说他是内鬼,林木都不会惊讶。可是这个专职的心理医师,实在让林木匪夷所思。
在林木准备离开女子监狱的时候,唐秀云竟然站在宿舍的楼下,她头上插着白色发箍,绸缎般的长发倾泻在胸前,她清丽的侧脸正恬静地看着那一盆仙人球,手中的水壶喷洒着水滴。
林木大感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秀云淡淡地对林木笑了笑,低头继续侍弄她的仙人球,等了一会儿,她才过头来对林木说:“中队长找你干嘛去了?”
林木郁闷地苦笑:“她找到只是传个话,说监狱长找我。”
“怎么回事?”
唐秀云听着这段很饶的话,不由停下了里面的活。
林木把监狱长发给自己的心理医师证展示给她看,她翻过来掉过去看了看,翘着嘴角点头说:“不错,你已获得了官方承认,正式捧住了这份闲职的铁饭碗。”
“这算什么铁饭碗,这简直就是闲饭碗。”
不料她却点点头说:“是啊,好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都占了。”
“可是我真的不愿当这个坐冷板凳的心理医师。”
唐秀云瞥了林木一眼,冷淡地说:“你知足吧,多少人想求这个闲职都求不来。”
她把手中的水壶放在窗台上,回头从背后拿起一本书翻着信口说:“谁让你前段时间上窜下跳,搞出那么多事来,还把周莹手中的证据背着领导捅了出去。虽然结果皆大欢喜,可这过程还是把她们给吓了一跳。”
说着,唐秀云还暗暗的瞥了林木一眼,然后便提着水桶要回办公室去,林木见此,急忙从她手里接过,和她一起走进办公室后,唐秀云看着林木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就明升暗降,让你坐一段时间冷板凳,消磨一下你的锐气。”
林木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低下头嗅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香味儿,无奈地说:“既然这样,我就索性先休息几天,不再管这档子烂事了。”
唐秀云突然抬起头来,羞怒地盯着林木说:“从我的桌子上滚下来,像你这种色鬼,让你坐几天冷板凳也好!”
林木从桌子上跳下,突然接近了她的脸,目光紧盯着她瓷玉般的肌肤,把嘴唇凑向了她的下巴。
唐秀云的呼吸有些急促,软软地靠在书架上,表情微怯地半闭着眼,长长得睫毛遮住了她的羞涩:“林木,你……”
林木竖起手指在嘴边轻声:“嘘!”
她似乎已经闭上眼睛等待。
林木在她肩头上捏起一根长发说:“我是想告诉你,你掉了一根头发,拜拜!”
唐秀云嗔怒的声音在林木身后炸响:“林木!你这个混蛋!”
第二天清晨,林木在家里吃过早饭之后,便离开了家。
他先去观看了周莹案的重审的开庭,庭审结果在林木的意料之中,周莹贩毒案的主犯罪名不成立,但她有胁从犯罪行为,和包庇罪行,鉴于她有重大立功表现,由当初的死缓改判为七年有期徒刑。
她如今已在牢里呆了六年,也就是说她的刑期还有一年就可以刑满释放。
林木为她感到非常高兴,可是周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林木想或许是她失去了她的精神支柱,对外面的世界更无几分留恋。
林木走出法院后,乘车赶往榆兰道17号,钱丹丹这小妮子还是让他不能放心。她一个未成年人独自生活,很容易受到危险分子的觊觎。
林木刚进入公寓楼的楼道里,就隐约听见有音箱的震动声传来。他走上楼梯一看,看见有几个大妈大叔围着钱丹丹的房门口指点痛骂。
“从昨天夜里跳到现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个德行,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林木走到门口问:“怎么回事?”
大叔大妈们立刻把林木围在中间指责:“你是在这家住的吗?管一管你家里那个小祖奶奶!她要是再扰民我们就打电话报警!”
林木走到门前,重重地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声从门缝中透出来,仅从外面就听见里面喧闹的很。
林木又使劲拍了几下,见仍然没有反应,便侧着身体用力地撞击。
终于有人给林木开了门,是一个留着方便面发型烟熏妆带鼻环的女杀马特。她见林木面生,冷漠地要把门合上。
林木伸手挡住门扇,看见房间里昏暗的很,大白天他们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严。彩色的闪光灯在头顶上旋转着,有几对男女在音乐的节奏中摇头晃脑。
林木进门迅速打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把墩在地上低音炮的电源拔掉。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还有人习惯性地摇摆着身体,更多人目光敌视林木这个突兀的闯入者。
钱丹丹穿着黑色超短裙躺靠在在沙发上,眼晴涣散迷离,显然是吸毒产生了幻觉,他身旁坐着一个肩背上有纹身的干瘦小子,用手抚摸在她白皙的腿上,手指正朝着短裙下面侵·入。
林木伸手指着那小子喝道:“把你那脏手给我拿开!”
干瘦小子噌的一声站起来,从茶几上捡起一个酒瓶指着林木:“兄弟,你混哪儿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头给开了!”
另外三个怀里各抱着一个女孩的混混,也从地上捡起空酒瓶。虎视眈眈地把林木包围成一个半圆。
钱丹丹恍惚地睁开眼看见林木,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姐夫,又陷入兴奋的幻觉中。发丝散落在她绯红的脸上,躯体因为燥热不停地扭动着。
这帮小混蛋一定在她的酒水里动了手脚。
林木的脚在地上的酒瓶上一踩一搓,踢在空中用手接住,指着这四个小混混说:“你们这帮小王八蛋敢给她下药!一个也别想从这房间里走出去!”
“操!单枪匹马也敢这么狂!揍他!”
林木抬脚一个回旋踢,把那小子手中的酒瓶踢飞,抓着手中的酒瓶猛地砸到那小子头上,顿时鲜血与泡沫齐飞,那小子晕晕乎乎地栽倒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