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机会外出,乐府三小姐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庆幸无人认识自己,当然,要是去严淡人常去的青楼,兴许会有几位姑娘觉得眼熟。
随苹一同外出的,除了丽儿,还有三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远远地跟着三小姐与丫鬟,美其名曰是“护卫”。
苹不打算尝试甩开他们。
“姑娘长的真俊,进来买个胭脂吧!”
“姑娘,小店的招牌菜是……”
她时常停步买些点心、发饰,东西买的太多,便回身找那三人,将东西交给他们拿着。
那三人一开始为三小姐能轻易地找出他们而惊奇,后来就干脆跟在小丫鬟身后,充当苦力。
苹到底是个小姐,乐府上下,除了国师乐渠森,谁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小姐,买个香囊吧。”
说话的人声音温润如玉,小摊子置办的尽是些零碎物件,香囊似乎是填充好的,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芳香。
苹只关心小桌上的物件,倒是没有抬眼,等这卖东西的人自顾自地拆开一袋,苹才因为惊讶望向他。
香囊里的干花撒出来,是黄色的花骨朵儿。
丽儿欢喜小花花,想捻两朵细看,又怕超了丫鬟的本分,毕竟小姐还在欣赏。
卖东西的人生了一颗玲珑心,他一面递给小丫鬟几朵可以安神助眠的干花,一面微笑道:“这野花常见的很,前些日子在城前街绽放,可惜有些人不懂欣赏,小人巴巴地送去,居然被全部丢掉了。”
这番话说的朦胧,苹没有听懂,却也是笑答:“先生,多少钱?我全要了。”
“阿,那小人算的便宜点,谢谢小姐照顾生意了……”
尽管他与过去的面容有些许不同,但气质身形,眉眼平和是没有变的。
杨瑞霖接过丽儿点好的银纹票,装作见钱眼开的穷酸样,等三个苦力拿走全部的香囊,他收拾小桌继续摆上一堆簪子手帕一类的玩意,依然是静静地等人来买,偶尔轻轻喊两声算是叫卖。
三小姐逛街至晚饭的时辰,回府歇息,丽儿问她要不要用饭,她也是挥挥手,躺床上不动弹。
苦力们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得检查三小姐带回来的东西,三个大男人杵在客房门前,等生气的小丫鬟松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师待自己女儿客气,该给的小姐面子物件钱财半点不少,同时疏远的像是陌生人,防备的像是要命的死敌。
“丽儿,这是老爷说的,别难为我们。”
小丫鬟鼓着腮,坐在小姐门口,倒也不再拿小眼睛瞪他们。
苦力们连点心盒子都掀开看了,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字或是特殊的暗号。
说不上是找到了暗号好还是没找到好,他们把东西安置好便去老爷那等着,等老爷吃完饭,他们好报告情况。
丽儿守着一堆东西,不知如何做了。
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丽儿。”
“哎,小姐,丽儿在呢。”
“点心丢了,小玩意留着。”她说着,看见丽儿殷勤地搬运物件,“谢谢你,丽儿。”
小丫鬟神情微怔,而后怯生生的,仿佛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慌乱无措地结巴道:“小、小姐,香、香囊放哪?”
香囊一口气买了太多,过不了几天香味就会散开,来不及便会浪费了。
“不知道,”苹坐在床上拆开一个香囊,把干花塞进枕头,“你拿两个吧,安神很不错的。”
她的鼻尖紧靠枕头,细嗅芬芳,闻了一阵子,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出格了。
“丽儿,你有喜欢的人吗?”苹问道。
苹自认为是个愚蠢且花心的女子。
在严淡人手底下待的越久,她懂的越多,理解事情的方式与过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对他人的行为充分解读后,连带着她的心也掀起波澜。
半响没有回应,苹转头看小丫鬟。
丽儿满脸通红摇摇头逃跑了。
夜晚,乐府进了小贼。
小贼潜入了苹的卧房。
苹:“杨先生?”
小贼:“……”
苹坐起来,右手藏在被子下,紧握一把匕首问道:“不是?”
摘下面罩,严淡人目光灼灼:“当然不是。”
看清来者,苹松口气又变得紧张了。
“迟苹果,谁是杨先生?”二皇子殿下走近,掀开她的被子,夺走匕首,指尖轻触刀刃,“半月不见,换主子了?”
“……”她原以为,白日与杨瑞霖相遇,所以夜晚来的也该是杨瑞霖。
以杨先生的脾气,肯定会寻她的呀。
“迟苹果,好样的。”
“本殿下特地来看——”严淡人卡顿一瞬,换了说辞,“给你布置任务,你竟然敢动刀子。”
“说话,哑巴,没舌头嘛你。”严淡人神色一冷。
想了想,迟苹果道:“殿下,如果我说我解释不了,您会怎么样?”
严淡人轻笑一声,丢下匕首,戴上面罩,转身,一只脚迈上窗户。
他要回府!
妈的。
回去就让人暗杀迟苹果和李染生。
他……他卡在窗户上:“迟苹果,松手。”
迟苹果两手抓住了严淡人的脚腕,觉得事情还可以补救:“您要下达的任务是?”
“呵。”严淡人虽然卡在窗户那不上不下,却依旧保持优雅的姿势,“本殿下现在不能再信任你。”
说罢,他准备脱掉被迟苹果拽着的鞋子。
没成想,有人从外面先一步将他,将堂堂的二皇子殿下一巴掌推进屋子。
严淡人向后倾倒,他感觉压向了什么,但身后的力量在努力支撑,为了避免让他摔跤,不得已半边身子贴在一起。
恍然间,严淡人面前黑糊糊一片,他眯缝双眼,隐隐约约察觉面前新来的另一个小贼有点眼熟。
新来的小贼揪着严淡人领子,把他拽起来,四目相对。
杨瑞霖想杀人。
“原来杨先生是你。”严淡人站直,反过来握住杨瑞霖的领子,女人腔调骂道,“你特么擅闯闺房,本殿下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