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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求田问舍

月崂传 浅宅一生 3003 2024-11-19 05:52

  第一百零二章寻常日子

  不爱就是一个人最厚的盔甲。

  “喏,这个兔子送给司眠。”皎皎举着那柄羽箭,递给了染染。箭镞上的兔头,跟他的主人一样,一脸讨好和迎合的俏皮,红着眼睛咧着嘴,一副小可爱的模样。

  “再说一遍?送给谁?”染染边抗议边接过来,她看着都喜欢。

  “姑姑。”皎皎赶紧改口,不能开罪染染。

  “以后喊司眠星君吧,姐姐已经不是寻常女使了。”

  皎皎嘴角弯成月牙儿,笑笑,不置可否。

  天蓬在一旁喊,“你快点,灵泉那边出事啦,我们得去!”

  皎皎闻声赶紧跟了过去。其实每一次出门当值,皎皎都很兴奋,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块才是他的梦想。

  每次那些天兵在那儿各种干架,他都是学得最酷最狠的一个。

  只是这一次,演练得太猛了些,居然被人给扎了一个花枪,在腰眼上钻了一个窟窿。天蓬倒是替他赶紧包扎了,让他退了下来,还抱怨道:

  “你这么拼命干什么,也没让你一个新人干大事啊!”

  “我倒是想有件大事让我干一干啊,好扬名立万。”

  “为啥?为那孔星离?”

  “为了有一处自己独立的寝殿。”皎皎坦然一笑。这是要买房啊!

  “哎哟,我的妈!这还不是一样的。”天蓬耻笑不已,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心酸溜溜的,自己都不需要添置什么了。

  平日这个辰光,染染都会在门口等他回来吃饭,今天他不敢逗留,但还是在路过小筑门口的时候,上去打了声招呼:

  “小姑姑,今天宁就不用喂兔子啦。”他故作语调轻松。

  “吃过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什么。”皎皎拢了拢外衫。

  “你身上怎有血腥味道?”染染的味觉是很灵的。

  “嗯,唔,演练的时候擦破一点皮。”

  “学艺不精,丢人啦!平湖射箭你不是很来劲嘛!”染染并未察觉,正要放他回去。

  “染染。”星离在里面喊,“一起进来!”

  两人赶紧听话地闭了园门,进到里间。

  饭菜还是在桌上,星离也在。

  皎皎瘪着嘴吃饭,打不起精神,腰间全靠一只手撑着,胡乱吞了几口,咽下去都有点痛。偷眼看了一下染染没有收碗的意思,还是忍着把碟子里的全吃完了,才放下。

  “我先回去了。”难得今天不流连。

  “不帮我劈点柴再走嘛!”染染故意逗他。

  “好哦!”皎皎老老实实地往后院走。

  星离却伸手一拦:“不用。你跟我过来!”

  皎皎乖乖站定,还故意挺直了腰板,显得跟没事人一样,绷得伤口一阵稀碎地疼。

  星离靠近他站了一会,凝神,然后说:“你腰腹受了刀伤?”

  “没……没有。”皎皎一惊,怎么被她看出来的?又不敢继续撒谎,低头问:“姑姑怎么知道的?”

  “技不如人还要逞强?”星离薄怒于形,“你身上的雪狮是不是还在?”

  “在的。”那个雪狮是王永恪一直佩戴的,那天衣服被王雨生换下洗好晾在小筑,皎皎以为孔星离会因为他不再是王永恪而拿回那只雪狮。

  殊料她还是借着送回衣服给他,把雪狮也一并叠在衣裳中给了,并没有收回的意思。这无疑给了皎皎一个自己被记挂的错觉。

  此时,他才知道,这个雪狮有着通灵的作用,能够远远地给主人报平安。而星离也是因为雪狮的警示而为他的伤动怒,心下一甜,更加珍惜起来。

  星离转身就进了寝室,皎皎以为她生气了,不敢冲撞,迟疑地往大门外退。

  “过来,上药。”声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

  皎皎鬼使神差听话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想起伤口难看,怕孔星离嫌弃。

  衣服还是撩起来了。伤口实在是太难看,被天蓬那个死东西塞了一团药草,扎的又是他的陈年发带,绿色的汁液混着灰色的发带,绷着殷红的鲜血,完全是又脏又臭的场面。

  “我,我回去自己弄。”这怎么见人!

  皎皎掉头就走,带子被踩在脚下,在门槛处还给绊了一下,拽得皎皎半腰生疼。

  星离没有管他,由着他走了出去,到了庭中,正好染染的水也打来了,染染端着水盆把他拦了下来。逼他坐在梨树下的躺椅上,等着星离。

  皎皎刚刚得形不久,各种虚弱。此刻受伤,被染染拿手一推,便好好地躺在了那冰滑水润的椅子上,一阵惬意。

  月光透过满树的梨花,撒着光斑落在他的脸上,他有点昏呼呼地想睡。

  星离走了过来,俯身凝视他的伤口。

  和仰面躺着的皎皎是一个好好的面对面。

  瞬间那些白色的梨花在皎皎的眼里瞬间炸成了粉红色。

  柔和的月光从星离的脑后打过来,把她的一根根青丝照出一圈银晕。浅绿的绸罗在他眼前晃荡,分不清是梨枝还是星离。加上星离可能有点起急,又有点气,脸上潮红,仿佛一个正和人置气的小姑娘。

  皎皎闭上眼睛,又回到幽昙渡劫那天的大风里,自己被好好地护在裙莒之下。

  他一点一点地回味,一点一滴地慢慢感受。

  星离把那根发带全部扯开了,里面的药草顺着他的腰际掉落,顿时身体中间那一部分就凉的。

  然后是白色柔棉的布巾蘸着热水一下一下的擦拭,不轻,不重。

  擦完后,可能是留了一点水汽在上面,腰上又是一阵凉。

  接着是,突然的一暖。

  是星离蹲了下来,给他轻轻呵了一口气。

  皎皎登时睁大了眼睛,盯紧了迎面的星空。夜空中一闪一闪的,全是皎皎的心花在怒放。

  他觉得不是腰那块儿痒痒,而是别的地方。

  皎皎的眼睛睁开又闭上,觉得今天这一枪挨得值得。

  那伤口是花枪所致,刺入的地方极不规则,深浅不一,星离剔了药膏一点一点地抹进那或深或浅的沟壑,一旦药入皮肉,总是有些酸痒刺痛的,这个时候要是能嗷嗷叫才过瘾,但是,在星离面前,他才不想呢。

  正在他好好享受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园门。

  “谁呀!”染染迎上前去。

  月崂和天蓬进来,看见这一幕,天蓬无声地嗦圆了自己的嘴巴,心中等着吃瓜。

  月崂没有说话,退了出去。天蓬觉得他是吃味了。

  染染才看见了,主动喊了一句:“月仙儿。”

  “换药呢?”天蓬说。

  星离端着东西起身走了。

  皎皎赶紧起来,用双手草草一扎里外衫,箍着自己的腰,打算跟他们一同回去。

  “姑姑,我跟大家回去了啊!”

  “好。”是染染应声。

  ……

  三人跨出园门。

  月崂突然回头说:“染染,你的伤早好了吧!”

  染染毫无心机地回复道:“是呢,还没有谢谢月仙给我换的……”

  月崂一挑眉,白了一眼星离的背影,走了出去。他就是确定孔星离妥妥的听见了这句话。

  换药难道我不会吗?

  染染意识到有点委屈的时候,想,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吗?

  说起来,还是皎皎更真诚更坦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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