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诸葛主任,早听说你来了,这不一忙活,还没来得及和你见面呢!”
诸葛怀志和来人握了握手,平路站站长是杨西山,“诸葛,这位是工务段管后勤的宋科长宋野坡,找你办点业务,你看看怎么办才好?我去站上转转!”
原来这个工务的宋科长还兼任本段的多经服务公司经理,近半年来不断到达一些废旧钢轨,然后再找买家卖出去,没卖出之前就一直放在货场货位上。
如此一来就超过了两天的免费暂存期限,必须收暂存费,昨天内勤小瞿还来请示过他,这七八车废钢轨己放在货场十几天了,货主来提货收不收暂存费?
诸葛怀志说按规章规定肯定要收,这个还要问吗?小瞿欲言又止的走了,看来,这个货物肯定是这位宋经理的了。
“诸葛主任啊,你看,你都来了一个多月了,也没给你接风,改天我约了杨站长咱们一起出去坐坐。”宋野坡一脸笑意,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不客气,刚才杨站长说您有什么事找我?”诸葛怀志眉头一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说事,上来不说业务上的事,张嘴就请客吃饭,看来是不想走正常渠道了。
“唉呀,一点小事,就是那几车钢轨的暂存费,你看就别收了。”宋野坡心里有底,看来这个年轻的货运主任有点不上道,干脆就直说了。
“噢,那可不行,不符合规定的,我也没这个权利免除费用。”诸葛怀志心想,果然说的就是这事。
“唉呀,通融一下了,都是兄弟单位,以前马主任从来都不收的,哦,这个,买条烟抽。”说着话,只见宋野坡左右看看没有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迅速塞到诸葛怀志的抽屉里。
诸葛怀志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赶紧把信封掏出来塞回宋野坡手里说:“他是他,我是我,这个真的不行!”
来回推让了几次,宋科长见此方法不行,就说:“那好吧,我还是找杨站长吧,咱们回头再联系!”面色有些僵硬,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杨杨西山的电话就打来了,说“诸葛,宋科长那几车钢轨的暂存费给他免了吧,路内单位嘛!别那么认真!”
“不行啊站长,虽然是路内单位,但按章也要收费的。”诸葛怀志心想,国家的钱就是这样轻易从手指缝里漏出去了。
“那好吧,我是站长,站长有权延长免费暂存期限。”杨西山有些不悦,微微抬高了声音。
“那也得有正当理由吧!”诸葛怀志倔性子上来了,基层的站长就是这么使用权力的吗?
“就这样吧,我签字我负责,你可以去向上级反映!”杨西山怒了!
“不是,站长……”
“嘟嘟嘟……”对方电话扣死了,只听到一阵持续的忙音,诸葛怀志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第二天,钢轨被提走了,宋经理又来到诸葛怀志的办公室,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寒暄了几句,趁诸葛怀志起身去拿茶杯的空又把昨天那个信封塞到抽屉里然后转身出门飞快地走了。
直到下班,诸葛怀志才发现了抽屉里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三百元钱,这在当时可是将近半个月的工资,不用说诸葛怀志也知道这是谁放进去的。
宋野坡是周末下班的路上被诸葛怀志拦住的,“宋主任,这个还给你!”
“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宋野坡一脸装傻,这一套宋野坡早就见惯不怪了,事情也办成了,推让几下悄悄收下就完事了,看来这个诸葛怀志还是太嫩了!
“别演戏了!我知道是你放的!”诸葛怀志最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的人,“按照规定这七八千块钱的暂存费是一定要交的,可是杨站长硬要使用特权,我也没有办法,你好自为之吧!”说吧,把信封塞到宋野坡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野坡看着诸葛怀志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信封,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按说有站长这层关系,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宋野坡一向老奸巨猾惯了,县官不如现管,以后还免不了打交道,再说人不可貌相,这个诸葛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过了两天,诸葛怀志去段上开会,刚回来小瞿就交给他一个厚厚的大信封,说是工务段多经的宋经理交给他的材料,见他不在让小瞿转交。
这个宋野坡,又搞什么名堂?没让他交材料啊!
诸葛怀志拿着信封回到了办公室,拆开一看,是一份厚厚的沂蒙日报,里面夹着一个小信封,打开一看,赫然是五百块钱。
诸葛怀志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宋野坡,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难不成以为自己上次嫌钱少?这又添了两百是什么意思?
到了周末,诸葛怀志回家休息,按照千方百计打听来的地址,他来到宋野坡的楼下,去他家里不合适,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宋野坡出门买菜,诸葛怀志赶紧拍拍裤子上的土,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
一下楼便看到诸葛怀志,宋野坡吃了一惊,旋即他便露出一副久别重逢的热情模样,“哎呀,怎么这么巧?诸葛主任也住这个小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不住在这儿,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诸葛怀志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塞到了宋野坡的手里,“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是嫌钱少才不受的吗?”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就是代表单位感谢你,都是兄弟单位,收的钱也不归你们车务段,再说了……”宋野坡瞧瞧四下无人,凑到诸葛怀志耳边低声说,:“你别害怕,站长也有!”
怪不得!杨西山这么热切的给宋野坡帮忙,不惜违背政策,这个蛀虫!
宋野坡见诸葛怀志面色不善,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又笑眯眯的说道:“杨站长其实也不想违背政策,这都是你们段某位领导上的意思,这个你应该懂吧?慢慢你就了解了……”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在我这就是不行!我跟他们不一样!”说完,诸葛怀志怒气冲冲的走了。
宋野坡耸了耸肩,“莫名其妙!反正我就当你收了,不要拉倒,这钱已经在单位当活动费用报销了,不要就归我了!”
直到多年以后,已经脑血栓坐轮椅的宋野坡,说起诸葛怀志,还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个怪兽子!真跟正常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