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若她推辞婚事,怕是对太常之女声名有碍, 不如反过来让太常来挑剔她。
她那处境, 太常想是知晓的, 她摊开了与他分说,想必太常,也不至于执着。
这日正是往太常府中一叙的日子。
汉王整肃衣冠,带上十来名仆役,登车往太常府上去。
太常一早便开中门恭候,在门前等候许久,终是见到王驾驾临。他忙走下台阶,站在门下施礼迎候。
王驾在府前停下。随侍王驾的宦官上前开了门,在车驾旁轻唤一声:“殿下,到了。”
太常稍稍直身,抬头望向那车门, 只见片刻,车中便走出一少年来。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细致得如瓷器一般, 显得稚气未脱。下了车,她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弯了下唇角,算是笑过了,口中以官职相称:“太常免礼。”
太常道了:“谢过殿下。”方直起身,笑着引汉王入府。
汉王跟在他身旁, 一路朝里,往厅堂走去。
太常言辞诙谐,与她说些趣事,汉王也认真听了,却甚少开口。话头说着说着,不免就往正题上转。
太常叹了口气:“小女出生之时,她的母亲,因难产过世。”
汉王依旧只听不语,耳朵却刷的竖起来。
“她是臣长女,那时,臣也是头一回做父亲,颇为生疏,过了几月,家中又为臣聘了一房续弦,臣之舅兄唯恐家中诸事忙碌,照料不好小女,派了人来接她去。直到今年春日,舅兄过世,我父女方得一见,了却了臣日夜记挂。”
太常语气寂寥,缓缓叙来。
二人已在堂上坐下了,婢子奉上茶来,汉王已端起茶盏,闻此言,又放回手边的几上,转首过来,身子也跟着侧了侧,朝着太常,不解道:“太常既如此想念令嫒,何以十七年不见一面?”
太常面容一僵,又忙笑了两下,道:“殿下有所不知,山高路远,道途不便,她彼时年幼,怎堪奔波?臣也是……”
他还没说完,汉王便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太常果然慈父心肠。”
太常便哽住了,笑了两声,竟有些接不下去。
汉王转过头去,也不说话了。她有些生气了。她又不傻,哪里听不出太常是因续娶,担心原配之女,碍了新妇的眼,方送她走的,一走十七年,不闻不问。
她前两日只忧心如何将这桩婚事揭过不提,却未曾想过,为何太常要将女儿嫁与她。眼下看来,必不是女儿着想。
她原想与太常分说,女儿若嫁与她,是祸非福。这下也不好开口了。
也是,太常身在朝中,岂能不知她处境,却仍要将女儿嫁与她,想来是细细计量过,另有所图的。
汉王气鼓鼓的,若是此时四下无人,她的脸颊就要鼓起来了。
太常约莫也觉尴尬,又笑呵呵地开了口:“小女命途颠沛,幸得有殿下,可为良人。连陛下,也以为是良缘。”
他又请出陛下来压她了。汉王在心中哼了一声,双唇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不说。
太常又道:“堂中闷热,臣府中有一亭,每到夏日,夏风穿亭而过,凉爽异常,殿下若有兴致,何不前往一观?”
汉王不想与他同处一室,便颔首答应了。
太常唤了名婢子来,令她领着汉王去。
汉王这才想起,大约亭中,便是她要见一见的人了。
她顿时觉得紧张起来。一面走出去,一面想,太常这边已是心意坚决,难以动摇。如此,不知亭中是否还有转圜。
太常送她到堂前,看着她随婢子渐行渐远,抬手捋了捋须,轻轻叹了口气。
经过一道游廊,景致忽然开阔起来。
婢子笑得略带羞怯:“殿下,就在前方了。”
汉王点了点头,环视一圈,便又目不斜视起来。她其实有些拘谨,但又不知如何纾解,不知如何掩饰,便干脆抿唇不语了。
她自小就少在人前,也不与人往来,待大一些,偶尔出宫饮宴,就不知如何待人接物。她起初颇为无措,直到某一日,晋王兄府上,彼时还是公主的陛下对着一聒噪的世家子只淡淡一笑,却不搭理,世家子起初还未看出什么,之后瞧出公主兴致怏怏,便恭敬退下了。
她忽然明白过来。她们同是皇子皇女,身份尊贵,她不说话,旁人至多以为她傲慢,却不至于来缠着她,逗她开口。
于是之后,每每她不知如何应对,她便只静默不语,敷衍过去。
此时便是如此。
又往前行一射之地,便可见太常口中那亭子。
亭中有人,在一方席上端正跪坐,她的对面,还设一空席,正虚席以待。
汉王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她侧对她坐着,身上着一袭水蓝广袖,身姿窈窕,形容端庄。汉王又朝前走了几步,靠得近了,她能看到女子容色淡然,侧颜看去,十分从容。她想是闻得声响了,缓缓转首过来。
汉王看清她的容颜,忽然觉得,这名女子,她仿佛哪里见过的。
但她却想不起来了。汉王不由一阵遗憾。
女子看清来人,自席上起身,步下亭阶相迎。她就在那里站着,汉王不知怎么,更觉紧张。她愈加抿紧了唇,神色肃穆地朝前走去,欲以此掩饰她心中不安。
女子看着她走近,低身行了一礼。
汉王点了点头,紧绷着小脸道:“免礼。”
女子直起身,抬头看了汉王一眼,她目光淡淡的,却不冷淡,仿佛蕴藏了山间骤开的桃花,带着拂面的春风,浅淡,却很温暖。
女子这样亲切,汉王当即有些抿不住唇角了,小脸也快绷不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无措,拘谨地站在那里。
女子望着她,眼中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声音柔和道:“殿下,亭中请。”
亭中唯有两方席,未置几案,未备茶饮,她们二人一男一女,又未成亲,能在此处单独一会,已是难得,自然是不会待得太久的。
汉王坐下了,然而一路过来,准备的话语又不知如何开口。她飞快地望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她也在看她,与她的拘束不同,女子目光清澈,容色温和,甚为坦然。
汉王忽然想到那日陛下形容她,性情温柔,行事妥帖,相貌亦柔美。这三句,虽无华章藻句,溢美修饰,但汉王却觉得,陛下这句话,形容得很是贴切。
她在她对面坐着,静美温柔,不急着出声,也不显局促,仿佛她们到此只是相互见一见,时辰到了,便可各自散去,不问结果如何。
汉王的拘谨慢慢就化作了好奇。她黑漆漆的眼睛,偷偷地看那女子。她当是知晓,她们今日相见,若无不妥,便要成亲了。
想到此处,汉王又懊恼了一下,太常既将结亲之意说与陛下,便是打定主意了,眼前这位女子,怕是不能做主的。她即便与她说了她在朝中的处境,也只徒令她担忧罢了。
汉王想到此处,又偷偷地看了人家一眼,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她真是好看,还是不要让她担忧了。
听陛下那日所言,是很赞同这桩亲事的,她若没有足够理由,陛下那处想是不会理会的。要太常来挑剔她怕是不行了,莫非她真的要指出对面那人的不足来,以此婉拒?
汉王一面想,一面又偷偷看了人家一眼,有些难过地想,这样不行的,她父亲本就不慈爱,倘若她以她不足来拒婚,她父亲一定会责备她的。
她眼睛黑漆漆的,起初是怯生生地望过来,后来胆子渐渐大了,看得愈加频繁,且还十分纠结的模样。女子岂能没有察觉。
她终是无奈,也是关心,问了一句:“殿下似乎,心事重重?”
被看穿了!汉王瞪着她,眼睛圆鼓鼓的,还有些惊慌,像是钻错了兔子洞的兔子。
太常稍稍直身,抬头望向那车门,只见片刻,车中便走出一少年来。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细致得如瓷器一般,显得稚气未脱。下了车,她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弯了下唇角,算是笑过了,口中以官职相称:“太常免礼。”
太常道了:“谢过殿下。”方直起身,笑着引汉王入府。
汉王跟在他身旁,一路朝里,往厅堂走去。
太常言辞诙谐,与她说些趣事,汉王也认真听了,却甚少开口。话头说着说着,不免就往正题上转。
太常叹了口气:“小女出生之时,她的母亲,因难产过世。”
汉王依旧只听不语,耳朵却刷的竖起来。
“她是臣长女,那时,臣也是头一回做父亲,颇为生疏,过了几月,家中又为臣聘了一房续弦,臣之舅兄唯恐家中诸事忙碌,照料不好小女,派了人来接她去。直到今年春日,舅兄过世,我父女方得一见,了却了臣日夜记挂。”
作者有话要说:emmm……出现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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