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馨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将她杀害?”妇人指着紫衣男子愤怒的说道:“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母后没有给过你,余馨虽然是女儿,但你父皇依然没有因为宠爱她而亏待了你,你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燕湄慢慢站起身,原本温顺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我虽不知这件事情母后你是从何得知的,但我也猜出了个大概。”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果真有一个身影在那里探头探脑,“母后,在大周有这样一句话,‘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迫着我们燕风国,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忍气吞声吗?如今好不容易在大周皇室内部出现了裂痕,如果我不趁此机会好好利用一番,只怕日后想要拿下大周,就更是困难了。”
“所以你就以余馨为诱饵,让她的死成为挑起两国战争的引子?”妇人连连摇头,“湄儿,你的心太狠了,太狠了,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母后记得你小的时候最疼爱余馨了,就算余馨是被针扎破了手指你都会心疼好半天,可是现在你看看你,你居然成为杀害亲生妹妹的凶手。”妇人站起身,失望地说道:“现在你不过是燕风国的太子就已经被利欲所迷惑,倘若来日你父皇将王位交于你,你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暴君,那燕风国将亡于你手啊。”
“母后!”燕湄大声叫道:“我这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父皇生性软弱,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要是我继位,我一定会把燕风国变成建安王朝那样的国家。”
妇人苦笑一声,“不可能,湄儿,你永远也做不到。”她走到紫衣男子面前,“建安王朝的皇帝是以德服人,即使有君臣之分,却无君臣礼仪,如今你乖僻暴力,燕风国交到你的手中,只怕时日无多。”
“母后也是,父皇也是,就连朝中的一些大臣也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心甘情愿的屈居于别国之下,任人践踏?”
“湄儿。”妇人轻声叫道燕湄的名字,“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而是我们必须这么做。”
“因为和平是保护子民安居乐业最好的办法。”
“所以,即使是软弱,也是让人幸福的一种必要手段。”
江南。
小姑娘只记得自己掉进水里又被人捞上来,折腾了一大顿好不容易回到客栈之后,又被一群婆子围绕着扔到了澡盆里,然后泡着跑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所以现在这一副其乐融融男欢女爱甜蜜诡异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洛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周宁牧搂在怀里躺在自己的木榻上,小姑娘体性偏寒,从小就有缩成一团拥抱自己取暖睡觉的习惯,现在看看,反倒成了周宁牧的一个布偶,洛晚费劲的回过头看着搂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周宁牧,纤细的睫毛根根分明,小姑娘离他离得近,所以可以将男子眼睛下青色的黑眼圈看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这段时间可把他忙坏了,洛晚伸出手点了点周宁牧紧皱的眉头,在梦里也皱着眉,看来一辈子都是个忙碌命,小姑娘趁机摸了摸男子的脉,平日里她想给周宁牧把把脉都被他给推开了,可越是这样洛晚就越是担心,她把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男子的脉搏上,嗯,心率正常,器官也没有出现衰退的迹象,就是气火太足,大概就是国事繁忙让周宁牧着急上火吧,等一会儿醒了让月瓷去熬两副中药给他补补身体。
小姑娘又摸了一会儿,再确认男子没有其他的毛病之后才肯放下心来,只听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另一只搭在她身上的胳膊不自觉的收紧,“怎么,现在可是放下心了?”
“你醒了?是我动作太大把你吵醒了吗?”洛晚有些愧疚的问道:“不然你再睡一会儿吧,反正事情都办完了,我去让月瓷给你准备点调理身体的安神汤。”小姑娘说着就要坐起来离开房间。
周宁牧一个大力就把洛晚扯回了怀中,“你就是最好的安神汤。”
“……”她刚才是不是被撩了?
看到小姑娘并没有挣扎说要离开,周宁牧满意的笑了笑,“朕的记忆是在九岁开始的,那个时候朕一睁开眼睛身边就有一大堆的人站在那里排队等着服侍朕,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院子里全部都是稀奇珍木,这天底下什么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只要朕稍稍挥一挥手,就能被人恭敬地端到面前。”男子顿了顿,“现在想想,有所得就必然有所失,那一年朕在外面游玩,结识了一个同龄的小孩子,本以为是找到了知己,结果居然是敌国派来刺杀朕的幌子,多亏了朕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不然朕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那你说的那个老嬷嬷……”
“死了。”周宁牧叹了一口气,“从那以后朕就意识到,这世界上可怕的事情固然有很多,但最可怕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样是人心,而另一样,就是孤独。”男子低下头闭着眼睛慢慢说道:“人心蛊惑,孤独就随之而来,想要成为一个强者,就必须要忍受世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朕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慢慢收起自己的本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是阿晚你不一样,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虽然有很多样子,但你只有一颗心,一颗强大而且能接受世界上所有弱小的心。”
苏家。
木丑和木子去百草堂送药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木子非要半路折去苏府,得知这是周宁牧得意时候,木丑才闷闷不乐的在木子的训斥下跟着去了苏家。
“这么说来主子是想帮苏家沉冤昭雪,让苏家子孙重新入朝为官?”木丑像只跟屁虫一样紧紧黏在木子身后,“苏家当年到底受了多大的冤屈,还非要主子从亲自京都跑来江南?啧啧啧,我看现在苏家过得也不错啊,还开了一个那么大的药房,要我说,入朝为官还不如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来得实在,高兴了治病救人,上街头免费送送药积积德,不高兴了,哼,谁惹我不高兴我就让谁倒霉。”
木丑这边正说的来劲儿,木子在那边冷冷的回过头,不耐烦地说道:“就像之前那一次洛姑娘让你笑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木子,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木丑终于安静下来,木子上前一步敲开了苏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爷,老爷子眉目慈祥,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两位郎君找谁啊?”
即使是从未与苏家的人打过招呼,但只要一看到这个看门管家就能联想到苏家的人一定是书香满门,以德服人的大家。
“我们是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
木丑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把洛晚从湖水中救上来的人,男子身上背着一个篮筐,筐里面装满了在山上刚刚采好的草药,那人走到木丑和木子前面,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过把草药送到百草堂就好了吗?”
“我们去了。”木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又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百草堂的掌柜的死活都不收,说我们是来历不明的草药,借着送草药的幌子偷你们的药方。”
男子狐疑的看着二人,“可是我刚从百草堂回来,掌柜的说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来送过草药,二位莫不是飞毛腿,在我回家的这短短路途中就已经在百草堂和苏府中间走了个来回?”
“……”木丑看着木子,眼睛里写满了我在就告诉你别耍小聪明肯定行不通现在可倒好被人抓现行了看你怎么办的得意神情。
和蔼的老管家一边笑着一边打开大门,“原来二位郎君是我家大郎的熟人啊,那就快请进吧。”
“等一下,福伯,我还没说……”
“对对对。”木丑奸笑着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搭在男子的脖子上,“老伯你可真有眼力见,我和你家大郎关系好得很,前两日他还说要请我喝酒来着,我没同意,这不就生我气了。”说完,他一拳打在男子的肚子上,“装装样子可以了啊,不就是没陪你去喝酒吗?多大点儿事啊,不至于不至于。”
等到男子再反应过来时,木丑和木子已经站在了他家院子中央。
“我去,兄弟,你家这院子可以啊。”木丑一进大门就被满院子的花草树木所吸引,“我知道小姑娘也懂医术,可她喜欢药材的程度照你这就差的太远了。”
“行了,不要再说废话,快点说,你们到苏府到底有什么企图?”男子皱着眉说道:“难不成那日的落水也是你们故意设计好的?”
“……大哥,谁没事儿把一个大活人往水里扔就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木丑白了他一眼。
“现在世道黑暗,人心不古,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更何况只是往水里扔一个人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更何况,你还而已?”木丑气愤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掉进水里的是谁啊,我差点儿因为这件事连命都要丢了,你居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
男子把身后的篮筐交到下人的手中,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你因为这件事情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木丑默默地转过身看着木子,“大哥,你让我把他抽一顿怎么样,主子问起来,你就说他是突然中风头撞台阶上了。”
“木丑,不要闹了。”木子不顾木丑受伤的心理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他走到男子面前彬彬有礼的说道:“手下人不懂事,让您见笑了,苏小郎。”
“无妨,下次记得不要带他出来就好。”
“这件事情我会向我家大郎禀报的。”
木丑:“……”你们两人是不是串通好整我的?
男子坐到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慢悠悠的问道:“所以你们今日来到底所谓何事?”
“不敢隐瞒小郎,我们今日是来找你父亲苏德,希望他能和我们家大郎见上一面。”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不悦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可能要白跑了。”
“因为,我父亲已经亡故很多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