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诸位大仙,诸位大仙人,明鉴,求明鉴啊!”府长急得给修士们磕头。
“小民一介凡人,被众人推举为府长,已是三生之幸,何苦去害人呢?!
小民年幼时便被仙人测出灵根有缺,资质极差,无法修仙,故而小民再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又何苦与那什么虎精伥鬼联手,去做那不义之事?!
再说了,小民哪怕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着诸位仙人的面撒谎呀。
若小民当真有心隐瞒,也无需在方才告知诸位真相,行如此拙劣的手段呀!”
他颠颠倒倒反反复复,说的均是自己没有在委托函上做手脚。
搞得在场的修士们也有些无语:也没人说是你干的吧。
纪真道人释出灵力托他起来:“无人怀疑是你,你不必慌张。”
府长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心说那你们方才个个盯着我做撒子哦?
一个个眼神都要杀人了是啥子意思哦?
还有那位年轻的仙人,分明句句职责他啊!被仙人职责,一不小心仙人一掌过来,身子都能给劈碎咯,能不慌张么?!
年过半百的府长连擦冷汗。
这时有修士问他:“不知负责送信的信者可在?能否请他们出来?”
府长连忙道:“在的,应当在的,我这便让他们过来!”摆手示意手下去喊人。
有一位官兵急急忙忙离开了。
但是不到片刻,那位官兵又回来,慌慌张张赶到府长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府长一听,吧嗒一声又摔地上:“死……死了?!”
众人皆惊。
那官兵则惧怕不已地对众修士解释道:“他们……他们本来都在隔壁候着,怕仙人要提问,可是小的方才前往一看,死……死了……全都死了!”
这时,姜迎忽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纪真道人、反璞道人与铭剑道人则齐问:“人在何处?!”
官兵连忙带他们前往。
便在府上的官兵大通铺,一共通知了五个门派,便有五位信者,横七竖八倒在屋里。
他们身周并无血迹,但死者均双目暴突,血丝尽现,显然承受了巨大的颅内压力。
三位道人前往查探。
也有一些修士前往观察。
姜迎在混乱之中,悄无声息走近其中一名信者身旁,摸了摸其体温,眸光忽转。
这时返璞道人道:“体温尚在,证明方死不久,那么方才谁来通知他们,又有谁来过此屋?府长,望你下令封锁此府。”
府长立马下令,然而这时,又有人道:“方才报信的官兵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然,那人不在此处!
“追!”
返璞道人纵身欲追。
“慢。”姜迎一步拦在门前。
面对这个陌生修士的拦路,众人都有些愕然。
返璞道人蹙眉道:“姜弟子?因何挡道?”
姜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收敛神情,拱手道:“此人已离开府衙,往南疾行,而恰好伥鬼一事,便出在南部群山,若想了解此事究竟何人在幕后操控,跟着此人,不更容易发现么?”
返璞道人诧异道:“你如何得知?”
姜迎看了一眼其他人,对府长以外的一切官兵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请回避。”
官兵们一听,望向府长。
府长一听,对他们摆手:“那你们走,先出门回避。”
众人只能回避了。
之后姜迎才化出一根沙漠草藤:“先前那人回来报道死讯,我便觉得事有不对,抱着有好过无的心,让我的石藤在地底跟着他行动。”
返璞道人一看此藤,抬了抬下巴。
之后又道:“那你因何觉得事有不对?”
姜迎看了一眼府长:“前辈方才问及信者,府长所答乃在的,‘应当’在的。
而那位官兵回来之后的解释,却是语气笃定地说,他们都在一旁候着。
此间差别,弟子也想着可能是个意外,但他毕竟方自现场回来之人,弟子便抱着以防万一的心,加以追踪,谁料他还真的跑了。”
一番解释,众人不由“嘶”了一声:竟有这般心思?
不愧是云山宗修士啊!
返璞道人及其余两位道人则对视了一眼,各有想法。
返璞道人道:“既然如此,该按你说的办,但是你确定你的草藤不曾被发现,或者被发现后,能够继续追踪么?”
姜迎道:“自是不能,所以弟子需要前辈支援。”说着化出一道带了草藤气息的引路符。
返璞道人一看:明白了。
接过引路符,拈了一道法诀,引路符被他隐藏了气息钻入地底,还有更多的被他隐藏了踪迹的灵植一路往前赶。
之后,姜迎忽然又道:“出门的官兵也有三人离开了府衙,往同一方向疾行。”
返璞道人等人已经无法掩饰眼中的赞许之光了。
一样的手法跟上,而姜迎将后来离开的三根石藤召了回来,以免露陷或被敌方发现,毁她石藤。
纪真道人则察觉事情远不简单,招手唤来同门的一位弟子:“回云山宗,将此事悉数告知任务堂执事,让他们增派援手以防意外。”
修士抱拳领命:“弟子立刻返程,还望道人及诸位前辈、道友谨慎行事。”
然而姜迎又喊停:“且慢。”
那修士一看:“又,又怎么了?”
姜迎看了一眼他的修为:“五层?”
那人看了纪真道人一眼,这才不解道:“是、是五层,怎么了?”
姜迎道:“对方刻意模糊信息,除了可能不想让高手出手而使用缓兵计,尚有一个可能,是引君入彀。”
那修士惊道:“引君入彀?”
“是啊。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任何宗门都不会先派顶流高人前来不是么?
恰好此事掩藏了两位筑基中期道人均不敌对手的重要信息,按照寻常的宗门规矩,在不知对手连筑基中期修士也能轻松应对的前提下,派来的修士自然多是如弟子一般的级别,用以试探。
这样一来,对方在我等进入此地、针对附身伥鬼分头行事的同时,是不是便可以各个突破,甚至将入山的修士一网打尽?
这也就能够解释纪真道人先前的疑问:为何伥鬼附身如此不讲究?为何不用原身之魂犯事而用容易被人识破的别的伥鬼之魂?”
纪真道人沉声道:“你怀疑这一切均是计谋?”
姜迎立马拱手后退道:“仅是弟子大胆推测,其余已无疑问,便不耽误诸位前辈安排了。”
然而她的话已经足够提醒众人。
若那伥鬼刻意为之,以引众人注意,再引仙家前来处理,便能够将仙家一一攻破,或者一网打尽。
之后动用手段,隐瞒深山早已吞灭三位炼气修士、重伤两位筑基中期修士的事实,让更多的疏于警惕的修士前来,继续攻破。
这样一切便能说得通。
……不,尚有一样。
有人问:“若是如此,对方也只能将筑基中期的道人重伤,想要下如此大一盘棋,恐怕光有野心,实力却不够。”
这时姜迎沉默了一下,有些踌躇道:“此事我还真真仅有猜测……”
纪真道人道:“你但说无妨。”
姜迎看向他:“若对方其实能够诛杀那两位道人,却伤而不杀呢?”
纪真道人一怔。
铭剑道人惊道:“你想说对方刻意放人?”
姜迎又想了想,这才带着谨慎道:“能够重伤两位筑基中期道人者,功力想必再差,也与两位道人不相上下。
但是山中有此功力者,又怎可能不暴露哪怕一丝的气息?然而弟子自从进入礼安县,便只见三位前辈眺望南部大山,却未有任何结论或评论,想必是前辈不曾发现山有异样不是么?
若山无异样,以此处与大山之距离,弟子认为只有两种可能:山中作怪者功力不足,隐于大山气息微弱,远距离难以寻找。
或者对方功力强悍,能够瞒天过海,甚至连三位前辈也难以察觉。
一开始我等均不知道人之事,理解为第一项可能,并无不妥。
但如今得知对方能够重伤两位道人,便得知对方功力必然不弱,而它若仅在两位受伤道人上下,或者低于道人,以三位前辈筑基后期的修为,又怎可能无法一眼窥破?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看着纪真道人:“若无两位重伤道人回门报信,恐怕府长还不能这么快便通知到其他仙门,引人前来。
而若其他仙人得知此山重伤筑基中期道人,却未能将其杀害,会不会又觉得,此山最大的实力只有筑基前后,掉以轻心,再一次落入敌网?
这便与模糊情报的用意一致,并且是在情报暴露过后,再一次的掩人耳目、误导众人方向,可谓环环相扣,妙之至极。”
返璞道人一听,赶忙干咳一声:“姜弟子!”
姜迎这才发现自己公然涨了敌方威风,连忙低头拱手后退:“弟子汇报完毕。”
返璞道人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对纪真道人道:“她所言有理,便先按这个思路办吧。”
其余在场的修士一听:这女小弟子厉害啊!
在众人初到此地,还在了解各个信息的阶段,竟然便已经将所有信息整理完全,还能分析得条条是道!
他们来到此地询问详情,也不过一刻钟啊!
云山宗弟子便连脑力也如此出众呀!
纪真道人见返璞道人都这么说了,也不拿小弟子的性命去冒险。
要知道事情真如姜弟子所言的话,便意味着此大山针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青壮男子,而是他们修士本身。
那么让小弟子单独行事,是最危险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便先以通讯符一试,若途中遭人阻拦,也好试探对方。”他决定道。
“好。”返璞道人连连点头。
铭剑道人则道:“既然对方之能为,有可能在我等之上,你也莫要只请与我等同级者前来,问问哪位真人有时间愿意前来支援我等,或许事件便迎刃而解了。”
“言之有理。”纪真道人也点头。
这时天照派的修士又问:“若对方当真引君入彀,我等尚且不及诸位道人修为者,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是呀,连筑基道人都需要忌惮的对手,在场的还有这么多的炼气修为的弟子,该如何自保?
返璞道人与另两位道人商议道:“不如先将修为不及那三位入山修士的弟子,先派遣回门。”
铭剑道人道:“怕就怕来了便回不去,这样吧,我三人亲自送他们离开礼安县地界,再让他们自己走。”
众人附议,又去问了府长那三位入山的炼气修士的具体修为。
府长回忆了好一阵,这才道:“若小民未记错,他们最低也有炼气四层,最高者,炼气七八层吧。”
三位道人包括其他修士一听:那不将大部分炼气弟子全排除了?
本来大家听闻伥鬼作祟,又不知这伥鬼具体有多厉害,便都带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年轻弟子出来见世面、涨经验,这样日后才好放心让他们独立外出做任务。
再说这伥鬼能有多厉害呢?普通的未曾修行的伥鬼,炼气两三层的小弟子便能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哪怕修炼了,不是特别厉害的,炼气圆满乃至筑基的前辈跟在一旁,也是能够应付一二的,若有同伴,或许陪同都不用。
所以此次有好一些炼气四五六层的中期修士跟着前来。
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众人都有些为难:“这……”
还是纪真道人果断一些,摆手道:“那三位修士是入了深山才失去消息,在山外,一切还是未知数,我认为暂时不必忌惮至此。
加之山外伥鬼不少,我等的确需要助力,若只留下道人,其余弟子全部回门,我等又要入山又要排查伥鬼,那也是分身乏术呀。
所以炼气八层以上的弟子,还是先留下,咱们商议好一套计划,主要负责排查伥鬼,我认为绝无问题。
至于炼气八层以下的弟子……”他看了一眼在场不足八层的弟子,数了数数量,有些懊恼道:“你们占了大部分,让你们才来便走,我认为也是有一些反应过激了,反倒暴露我等目前掌握的信息……”
“那这样吧,”他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