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每年都会为萧别离和小宝庆祝生日,每年都会弄出一些花样,今年同样如此。
只不过今年的创意完全没有引起萧别离的注意,也没有得到离桑的关注。
萧别离的焦点是陈雪依,离桑的注意中心是萧别离。
秦叔对于这一点不以为意,尽管忙乎了一天,但是他依旧很开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古人都这么说。
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一大喜事,只要萧别离开心就好。至于离桑,在她眼里永远只有一个萧别离。
萧别离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哪怕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哪怕他已经贵为朝阳集团总裁。
在他眼里,萧别离依旧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就和小宝一样,他们是这个世上最需要爱的人。
今晚萧别离看上去很开心,至少秦叔这么认为,小宝这么认为,就连阿光也这么认为。
萧别离与陈雪依解释清了误会,说是当初的约定不过是个玩笑,阿光也不再仇视萧别离。
没有人愿意仇视萧别离这样的人,除非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离桑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没有营养的,虚假的,无聊的重逢喜剧。
离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萧别离所有的开心都是假的,这是一种悲伤到极至而伪装出的开心。
但是秦叔不知道,陈雪依不知道,阿光不知道,小宝也不知道。
“雪依,你和阿光都是学设计的,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工作?”
席间相谈甚欢,萧别离对陈雪依与阿光发出了邀请。
“好呀,就怕老萧嫌弃我们这些菜鸟。”
阿光呵呵一笑,连称呼也变了,就如同多年好友一般。
“怎么会?”萧别离微微一笑,又道:“再高的高手都是菜鸟炼成的,再好的画作也是从白纸开始的。”
“我觉得挺好,阿光以后你就和雪依跟着阿离干,早晚会出人头地。”秦叔也在一旁帮腔。
“这……有些不太好吧?”
陈雪依不是一个愿意白白受人恩惠的人,再者当年虽说是误会一场,但谁又能确定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呢?
“我看就这么定了。”秦叔看向陈雪依,又道:
“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你要真不好意思,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不就得了?朝阳集团,那么大个企业,难道还容不下你们两人?”
秦叔扫了一眼萧别离与离桑,拍了拍自个儿胸膛,又道:“要是阿离跟小离欺负你们,不好好带你们。你们来找秦叔,秦叔给你们主持公道。”
……
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但是天气很无良,晚来风起,不久后又迎来了今年第一场秋雨。
离桑只觉得寒气逼人,许是今年秋雨来得晚,许是心也寒。
饭后萧别离与陈雪依和阿光作了约定,让他们明天直接到集团总部,找离桑报到。
秦叔将萧别离一直送上了车,一脸欣慰地看着远去的车灯。
“要是阿离能一直这么开心,该多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阿离与小离的喜酒?哎,现在的年轻人啦!”
车影消失后,秦叔才返回面馆,然后又为陈雪依他们安排住宿,又是叮嘱他们要向萧别离和离桑学习什么什么的。
萧别离刚上车,就一下子瘫倒在座椅上。在离桑面前,他从不伪装。
离桑内心一叹,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地开车。
咳咳咳
没过多久,萧别离咳嗽起来,越咳越历害。
听到萧别离的咳嗽声,离桑内心更痛。
萧别离的伤寒,一半是因为工作,一半是因为自己。
他们当初在北京闯荡的时候,条件极为艰苦,而萧别离总是把最好的给她,总是工作地最晚,做着最累的活计。时日一久,便落下了伤寒的毛病。
今日受此打击,又逢天气大变,极有可能引发伤寒。
离桑方向盘一拐,直接把萧别离往医院拖。
“去哪?”
萧别离朦胧中意识到了方向不对,问道。
“医院!”
离桑提升了车速。
“回家。”
离桑再次提速。
“回家!”
萧别离一巴掌拍在车门上。
离桑锁死了车门,再次提速。
“你想造反吗!”
啪啪啪
萧别离使劲儿拍打着车门,这是他在离桑面前第一次发怒。
一阵紧急刹车声。
离桑将车停在了路边。
砰地一声打开车门,悲愤交集的离桑下了车,轰地一下拉开后排车门,将萧别离拽了下来。
“你想死吗?”
“要死一起死!”
“我陪你”
萧别离痛彻心扉,离桑撕心裂肺。
那一声“我陪你”穿透了风雨,却穿不透萧别离冰凉的心。
“不就移情别恋么?”
“不就情场失意么?”
“多大点事,至于吗?至于吗!”
离桑扔下死狗一般的萧别离,冷面朝天,任由凄风冷雨摧残她的身子,摧残她的灵魂。
“以后朝阳集团交给你,很早以前我就立下了遗嘱,遗嘱就在你的书柜右下角最底层。”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萧别离说完,闭上了眼睛。
人未死,心已死。
没有了生死,又何必在意伤寒,又何必在意凄风冷雨?
“呵呵……”
“呵呵……”
离桑呵呵傻笑起来,是冷笑?苦笑?还是别的什么?
堂堂朝阳集团总裁,平日里挥斥方遒乾纲独断,今日因为一点情事而寻死觅活,真是滑稽。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哀莫大于心死!
离桑悲也好,痛也罢,嘲笑也好,心疼也罢。面对心如死灰的萧别离,她也无能为力。
萧别离是一个执着的人,如果他不执着,也没有今日的朝阳集团。
越是执着的人,也越容易成功,同样也越容易一败涂地。
萧别离就是这样的人,他成功过,但是现在却一败涂地,尽管朝阳集团还在。
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志,金钱权势并非唯一标准。
风呼啦啦地吹,雨凄漓漓地下。
两人僵持在马路边,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萧别离本就有伤寒,又如何受得了这凄风冷雨?
离桑趴在了萧别身上,尽最大可能为萧别离遮风挡雨。用她那本就不多的体温,去温暖萧别离支离破碎的心。
你真傻!
你为了别人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别人不过是将你视作通往成功的阶梯。
你真傻!
你在这风雨中生不如死,别人却在梦乡里朗情妾意。
你真傻!
你视玩笑为诺言,别人视诺言为玩笑。
萧大哥,我这一生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
离桑静静趴在萧别离身上,一动也不动。
泪水早已没了温度。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离桑陷入深深的回忆,从四年前在秦叔的面馆第一次相遇……
点点滴滴,风风雨雨,一切的一切。
化作泪水,和着风雨,倾泻在萧别离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