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004年4月日。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很多。

　　北京的黄昏。

　　第二次炮击金门后三小时。

　　暮霭渐渐笼罩了西山别墅。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春意。群山在暮色中勾勒出苍劲的脊梁。

　　中年人分花拂柳，走向老人。

　　别墅周围增加了不少明哨。

　　这是中年人特别安排的，毕竟战争已经开始。

　　而老人此刻就在花园里。

　　草地上有一个精致的小风炉，里面是暗红的木炭火。火上架着一个不大的紫砂壶，壶盖刚好噗噗地冒出白气。

　　老人看见他，大笑到：“你好福气呀！这壶里是梅花瓣上的雪。这个冬天我叫人收集的，今天第一次沏茶，叫你赶上了。”

　　中年人也笑到：“我说怎么地下指挥部找不到您，原来是惦记着这壶水！”

　　老人嘿嘿一笑：“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不是军人，还是喝茶吧。”

　　中年人接过茶盅，含笑抿了一口，眉头却轻轻一皱。

　　老人正热切地等待赞扬，却发觉中年人神色不对，连忙端起茶盅喝一口。

　　呸的吐出茶水，老人叫起来：“怎么一股怪味？”

　　“是消毒药水，可能是防SARS喷在花上的。”

　　“扫兴啊，我白白心痒了一个冬天。”

　　老人意兴阑珊的看着警卫收拾完。

　　“你怎么尝出是消毒水？”

　　“因为SARS又爆发了，我就是来汇报这事。”

　　“哦？严重吗？”

　　“福建、广东、浙江，17人感染。是新变种，去年我们研制的抗体无效。”

　　“都是前线啊。去年的SARS我们就怀疑是美台搞鬼，一直没有证据。现在看来，敌人故计重施，想制造恐慌，打乱我们的部署。”

　　中年人凝重地说：“我已经严令国安部和公安部，一查到底，务必要斩断毒手。”

　　“嗯，金门有什么新情况？”

　　“三个小时的炮击强度及效果，已经超过当年三个月的总和。金门地面上的目标95%被摧毁，机场和港口均被炮火封锁。现在工程部队继续高速填海，预计还需六天，长堤就可修通。”

　　“有没有抵抗？台湾的空军和导弹有什么动向？”

　　“有零星炮火。我们的工程兵有五人受伤，两辆载重车受损。有三发火箭弹打到厦门郊区，没有伤亡。台湾方面暂时没敢动用飞机和导弹支援金门。他们也知道，这样一来战争就升级了。他们必须等美国的意见。”

　　“国内情况如何？”

　　“全国人民都很关注，热情也很高。我们炮击金门的新闻发布会刚结束，各地群众就举行了游行，谴责台湾用武力分裂祖国的行径，支持中央坚决反击、平定叛乱、统一台湾的决心。可很多群众不理解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渡海作战。”

　　“呵呵，别说群众，就是军内、总参，都有人想不通。”老人在草地上踱了几步。“这实际上还是‘打’与‘封’的争论。有人主张在美国介入前突然袭击速战速决，不惜把台湾打成废墟；另一派坚持包围封锁逼其就范。从军事角度看，自然前者更有利，以我军现有力量更有把握。但台湾问题，不单纯是军事问题。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是我们的同胞啊。”

　　“是啊，台湾不能打烂。老一辈领导人多次强调，台湾问题是个政治问题。这次还是您最终拍板，采取了‘打带封’的方案。引蛇出洞巧打金门，敲山震虎威慑台湾。”

　　“少给我戴高帽子。”老人露出微笑。“如果不是你的四大名捕给我撑腰，这‘封’的办法不是那么好下决心的。”

　　中年人看着天边绮丽的晚霞，幽幽说到：“其实台湾不是问题，我真正担心的是美国。我真正想对付的也是美国。能把美国从霸主位子上拉下来，真正实现均衡的多级世界，为中国争取更好的国际安全环境，就算沿海被打成平地，我也在所不惜。就当晚开放几年罢了。”

　　一瞬间，平时谨慎小心的中年人变得英气逼人，像一把出匣的宝剑，杀气乍现令人不敢正视。

　　老人一窒，瞳孔收缩。

　　毕生权力斗争的条件反射，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必须除掉此人。随即老人意识到，自己老了，今后的世界是年轻人的了。

　　暗自一叹，他淡淡的问到：“美国那边怎样？”

　　中年人也意识到自己露了锋芒，一时间无法掩饰，轻咳两声：“天色晚了，您小心着凉。我们进屋里聊吧。”

　　两人向别墅走去。

　　中年人又恢复了谨慎恭敬：“美国想联合印度、越南对付我们，外交和援助力度都很大。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国家都打算先看清形势再说，所以只是狮子大开口要武器要援助。就算是日本，也是决定先隔岸观火，只同意提供军事基地供美国使用，并不打算派自卫队协同美军。”

　　“嗯，我们前期的外交努力还是收到成效的。”

　　“是。外交部秘密照会日本方面，如果日本基地被用于攻击我们，我们将进行打击。还是要给他们一点压力的。”

　　“美国的军事部署有什么动作？”

　　“现在已经有两个航母攻击群部署在台湾东面。据可靠消息，企业、里根、尼米兹、林肯四个航母战斗群也准备向西太平洋集结。海军陆战队和陆军暂时还没有行动。阿富汗的美军也暂时没有增加兵力。”

　　“嗯，美国不会从阿富汗动手的。毕竟那条狭窄的走廊太容易被封锁。美国国内有什么新情况？”老人停了停，又加了一句：“你的铁手有什么消息？”

　　中年人心里苦笑，可仍然恭谨：“您真会开玩笑。这铁手小组是由国务院、人行、中行及总参抽调精英成立的秘密金融战行动部门。他们半年前就开始行动了，我们的外汇储备现在已经安全转移。现在他们全力对美国的经济基础发动进攻。”

　　老人微微一笑：“嗯，应该说是中国的操盘铁手啊。说起铁手，我一直想问你，当年铁手打垮了东南亚，使我们南海受到的威胁大大减轻，这很好，顶得上两艘航母的效果。可为什么要策动攻击香港呢？”

　　“是这样的。当时香港回归，可民心浮动，很多富商名流，甚至普通市民都有一种盲目自大情绪，认为大陆穷，没有资格领导香港。所以我们决定小小教训一下，让香港人知道，没有大陆政府的支持，香港难以抵抗强大的冲击。而且最终香港在我们帮助下大赚了一笔，我们操纵的国际炒家基本都把从东南亚刮来的钱吐给了香港。经过这次风暴，香港明显向中央靠拢了很多，很重视中央的意见，主动放下架子和广东平等合作，对老总理的一句话都争相传颂。这在风暴前是不可能的。可是这次风暴也使香港陷入了长期的低迷，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负面作用。”

　　“这是由于香港的产业结构不合理造成的，你也不要自责。看来这铁手的价值不单是航母可以比拟的。”老人开心地笑。

　　“这次的美元阻击战还胜负难料，铁手向我告急。美国经济底子太庞大了，很难动摇。三个小时前，我已经发布命令，冷血出击！现在，应该有结果了。”

　　中年人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一丝痛苦。

　　动用冷血他极不情愿。

　　老人在别墅前站住，极目远望。

　　见西山残红，斜月东升，春风动野，群山如墨。

　　他豪气充满胸臆。沉声说：

　　“千秋功过，后人评说。你放手去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