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北走过每一家菜农的大棚,细看了每一处被人毁掉的蔬菜。镇政府和派出所的派过来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过来拦他,被乔北一手甩开。
工作人员还待要拦,乔北猛地回头,盯着工作人员,眼里冒出来的杀气,竟将工作人员吓得连退几步。
连跟在乔北身后的马洪、锋子和朱明明三人都心下骇然,认识乔北这么久,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乔北这付模样,眼神里迸散出一片阴冷,令三人感觉到一股寒意笼罩而来,都默不作声的跟在乔北身后,一声不吭。
立在田埂上良久,乔北呼出一口恶气,转身对马洪叫道:“所有损失由新城负责,你去运作。老方,你配合马洪,挨家挨户清点损失。还有,和镇政府的领导汇报,要求动用民兵和村民保护自己,钱由新城出。”
“好。”马洪和方定富重重的点头。
乔北转向另两人:“锋子、明明,你们现在回去,作好一切准备,他们敢动菜农,也敢动百果园和京鼎。逮着有来搞破坏的,先往死里揍,再送派出所。”
“好!”锋子和朱明明应下,匆匆离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乔北长叹一声,望着一大片原本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菜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跟着乔北过来的龙薇被抹着眼泪的菜农所感染,脸上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两只眼睛红肿,恨恨地说道:“太可恶了!”
乔北一个深呼吸,才让自己胸中的抑郁消散了些许,指着菜地对龙薇说道:“师妹,你知道吗?菜农一年到头,就盼着蔬菜出棚。因为蔬菜出棚就有了生活来源,才有钱去给孩子交学费,才有钱去治长期劳累而患下的旧病……这个李牧,我发誓,一定要将他赶出古城!不,我一定要将他赶尽杀绝!”
一缕斜阳,染红了整个天空。
……
夜,火玫瑰门口。
意得志满的赵一飞搂着一个姑娘,身边一众小弟簇拥,正嬉笑打闹着从台阶上下来。
一个青年慢不经心地过来,路过赵一飞身边的时候,猛地一把将他身边姑娘手里的手袋扯下,拨脚就跑。
“干他!”赵一飞怒不可耐,自己身边这么多小弟,还有往刀口上撞的?招呼一众小弟狂追不舍。
抢包的青年拼命的往前跑,只是速度却不堪够快,赵一飞一众人紧紧跟着,双方只隔了差不多十米左右。青年偶尔加速,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似乎体力不足,又慢了下来。惹得后来的一众人穷追不舍。
转过一条街之后,二十几个人的队伍慢慢拉开距离,赵一飞喘着粗气,跑在一众小弟中间,嘴里尚自骂骂咧咧:“给我追,一定要追到他,特么的不削他一顿,他还不知道老子是谁。”
原本想要停下来的几个小弟,听得赵一飞这么一说,又提气直追。
一个扛着硕大蛇皮袋的农民工站在路边,摸着肥硕的脑袋,茫然的看着互相追逐的一众人,仿佛在看拍电影一样的新奇。
只是等赵一飞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抖开蛇皮袋一把罩向赵一飞,未待惊恐中的赵一飞喊出声来,农民工一拳砸在他的脖颈处,蛇皮袋里瞬时没了声音,农民工手脚麻利的将赵一飞整个人套住,往肩上一扛。
追逐的一众人中几个小弟见得,急忙来追,街口一声摩托车的呼啸之音一路传来,在农民工身边停下,待到农民工跳上车,载着两人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也就十秒钟不到。
追贼的人反过来追农民,却哪里追得上?再回头,连那个抢包的贼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一众人傻了眼,呆呆的站在街边,不知道怎么办,更有的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
赵一飞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微弱的蓄电池连着的一盏日光灯下,元坚立在自己眼前,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赵一飞呆在当场,脸上堆满了惊恐之色。刚才突发的一幕,在醒过来的赵一飞想来,有如恶梦一般。见到元坚之后,他更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谁指使你的?”元坚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赵一飞目光闪烁:“坚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元坚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钢管,狠狠的砸在赵一飞身边,边砸边怒骂道:“派洪兴过来要钱不是你指使的?烧工地不是你安排的?砸菜农的大棚不是你的人?艹你妈B,烧工地?你知不知道差点烧死洪兴一帮人?砸菜棚?你知不知道你他妈也是农民的儿子?你他妈配做这个镇上的人?你他妈下得去手?我艹你妈B!”
赵一飞鬼哭狼嚎在地上抱头打滚,躲避着元坚没头没脑的狠揍,嘴里不断地叫道:“啊……坚哥……啊……你听我说……啊……坚哥……我说我说……啊……”
元坚停住手,拎着钢管指向赵一飞:“说,谁指使你的?你他妈要有一句废话,老子今天就把你埋在菜地里。”
“我说我说……是泉哥……”赵一飞脸、手、脚上被钢管砸出无数个青肿之处。
元坚又是一钢管砸出:“他妈哪个泉哥?”
“啊……张泉!是张泉……坚哥,别打,求求你了,好痛啊……”最后一钢管砸在赵一飞的嘴上,将赵一飞的两颗牙齿直接敲碎了,豁着一个硕大的口子,口水伴着污血从口子溢下,说话已经有些含糊。
“大老板呢?”元坚提着钢管静立。
“不知道,坚哥,我真不知道……真的,骗你我死全家……”赵一飞见元坚脸色一变,连忙叫唤。
元坚手起钢管落,将赵一飞整个人砸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元坚冷笑道:“装死么?你他妈早就应该死了!”说完照着地上的赵一飞再次劈头盖脸揍下,直揍的赵一飞满地翻滚,不断的惨叫。
空旷的仓库里,不断地传出一声声的惨号,凄厉而瘆人。
……
广汉楼。
乔北端坐在临时给龙薇弄的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
龙薇进门,用手扇了扇满屋的烟味,又去将排风扇和窗户都打开,这才坐到乔北身边,看着乔北许久,才说道:“师兄,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的方法错了。”
“我管他?我现在想让他死!”乔北猛地抬头,冲龙薇吼道:“特么的他烧工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里面有人?他砸菜农的大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是菜农血汗?有没有想过,昂?”
“师兄,我是龙薇。”龙薇没有和愤怒中的乔北计较他对自己的怒吼,伸出手轻轻的将乔北手上的烟头抽出来,在烟灰缸里掐灭了,微笑道:“咱们有很多种方法对付他,不一定要用这一种。”
乔北被温柔的龙薇弄得想发火都没脾气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冲龙薇叫道:“对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这是李牧出的招,那他就想看到你这么不冷静的时候。因为人一旦不冷静了,露出的破绽最多。师兄,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的,只是你心里有气想发出来,对么?”龙薇微笑着望向乔北。
乔北不由得笑了,很快又冷下来:“师妹,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想收拾他们。”
“我刚才说了,收拾他们有很多种办法。”龙薇一直保持着微笑。
“比如?”
“比如你想。”龙薇仍然微笑。
乔北翻了一个白眼,还想抽烟,却被龙薇一把将烟盒夺过,笑道:“想出来了,赏烟。想不出来,戒烟。”
“跟个老妈子一样。”乔北横了龙薇一眼。
乔北心里清楚,自己和李牧这样开战,和之前的刘卫民与孟广汉的暗斗没有什么两样,最终会引起政府的注意,从而给自己带来倾巢之险。抑或是,现在已经引起上头的关注,只不过,上头还没有动手而矣。
而且,李牧与上头的关系应该很牢固。自己一个广汉楼,卢伟伟每天呆在这里,都能结识一大帮的官员和大老板。更何况是人家一个搞房地产的,要钱没钱么?只会比自己高档,只会比自己条件更好。
极有可能,现在已经打通了政府部门的关系,从而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烧工地,砸菜棚。尤其是晚上卢伟伟告诉自己,烧工地的案子已经要定案了,私人恩怨,一个主谋判刑,其他人都是治安拘留。乔北更是确信,一定是这样。
从大王镇回来,一路上乔北一言不发,脑子里想得全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经历,以及相关的人。董四、刘卫民、孟广汉、王昆……是以乔北走了自己最不想走的路,他选择了动手。
小爷也想找其他的办法,但万山集团那么大一个公司杵在古城,自己能怎么办?难道成让小爷带着新城的员工,每人发一把锄头,去挖万山集团的楼盘么?每个人卸几块水泥砖走人?可能么?
乔北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现在明明知道对手是谁,但却对他动不了,提把菜刀冲过去,一抬头,人家在楼顶,自己都不知道往哪砍。
这不像是刘卫民,自己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也不像是陆文龙,自己可以用菜农来击溃他。还不像全毅,自己可以以身边的带刀侍卫直捣黄龙。现在来了一个李牧,都不在一个行业,自己想打出一拳去,却空飘飘的,根本不受力。
想派出带刀侍卫去对付他,但知道李牧后面还有一个李万山的时候,乔北放弃了。打跑了一个李牧,还有一个李鱼。而工地还有菜农他们只要一句话,有大把的人为他们卖命。
乔北想出了最后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就是一个一个来斩他们的爪牙,谁伸的手,就把谁的手给斩断,让他们从此不敢再伸手!
龙薇的提醒,让乔北冷静了一些。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分析着李牧的软肋。但分析了半天,也没一个头绪,他对这个李牧太不熟悉了。不像是之前的一众人,虽然都很阴险毒辣,都多少都知道一点根底。
而这个李牧……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手插着兜进来,轻轻的将门带上。旁边的龙薇见是陌生人先是一怔,看到来人看乔北的目光之后,又恢复了常态。
“苦逼成这样?”来人发声,将沉思中的乔北惊醒,一抬头,喜道:“林岳,你怎么回来了?不,你可回来了。我这严重缺人,看来我那鸟叔念在我身边无人,这才把你放回来吧?”
“呵呵……我是来要人的。”林岳一屁股坐在乔北身边,斜眼扫过龙薇,冲乔北笑道:“终于肯忘却你的初吻和初夜,重新发展第三春了?”
“我师妹。”乔北白了林岳一眼,问道:“要什么人?不会吧?我那鸟叔借走你还不罢休,又盯上我另外两个带刀侍卫?靠!你告诉他,门都没有!想都别想!你回来了,我也不打算再借出去了,让他死了这条心!”
“呵呵~我知道赵一飞在你手里。”林岳伸长了手将龙薇眼皮底下的烟盒抓过,自己抽出一支,又扔给乔北笑道:“怎么?现在烟草都管控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