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董四和宁威听得乔北撕声裂肺的喊叫,加快了脚步往这边包抄。
后面的志勇被青年一鎯头砸在脑后,半天才爬起来,这时,也听到了外面乔北的叫喊,忙奔出门外。
“铛!”
青年连砸几下都差之毫厘没砸上乔北,见乔北又叫又喊,心想不妙,等引来其他人,又在外面光线很强的情况下,自己再想跑,几乎就没有机会,是以提了一口气,直追乔北。
乔北哪还顾得上后面,只是一门心思狂奔,见前面右侧有个仅容一个人出入的口子,急忙一闪,从口子里穿出去,左手抓住脚手架上的钢管一荡,整个人摔在脚手架中间的竹板上。
后面的青年追得正急,见乔北想溜走,想也没想,就跟着往外冲了出去。
“喀……吱……”
外面是工地上堆放的一大堆扎好的钢筋笼子,青年一脚踩空,刹不住车,强大惯性让青年两只脚全都卡在钢筋笼子空心部位。
“啊!”
青年手里提着的实心镙纹钢筋前面那头好巧不巧的顶在钢筋笼子的绑扎处,阻力和惯性一碰撞,青年手里的实心镙纹钢筋后头结结实实的从青年腋下扎透,背后透出一个血肉模糊的钢筋头。
乔北跌在竹板上,爬起跑了几米,刚要转弯,发现后面没有动静,停下来壮着胆子往回走了几步,就看见被卡着两条脚,腋下扎着一条钢筋的青年,在那里想出,又不能出来的模样。
“艹……就你这屁样,还追你乔家小北爷!受死吧,骚年!”
乔北那还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从旁边的窗台上掰了一块砖头,拈在手上,极快地爬下脚手架,一板砖呼在青年的脸上。
“特么的,我让你追我!让你追我!小北爷怕你追吗?小北爷是浪得虚名吗?你小北爷是盗帅楚留香转世不造啊……”乔北骂一句,拍一砖,直拍的青年脸上血肉呼哧。
“再砸,你就砸死他了。”
拈着板砖的乔北听得是志勇的声音,抬头,见志勇和董四、宁威三人靠在口子边,集体围观着乔北一个人的表演。
“哎……四哥……你们不用动手,我一个收拾他太轻松了……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牛B死你!”宁威骂了一句,招呼志勇,三人合力将青年从钢筋笼子里拉出来。
“啊……”
志勇野蛮地将青年腋下的实心镙纹钢筋拨出来,青年痛的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志勇手法极快地从青年身上撕了一块布,将伤口扎住,将青年托起,往背上一扛,乔北马上跟近了托着青年的两条腿,以减轻志勇的压力。
待四人出来,工头早叫了三十几个工人围在旁边,宁威刚要说话,后头的乔北抢过话头:“那什么……同志们辛苦了!这次抓到这个逃犯,你们统统有功,回头我到派出所之后,帮你们申请一个见义勇为奖……”
工头见五人除了乔北身上干干净净之外,其余人身上都带着污血,尤其是宁威,脸上的伤口豁开一个极大的口子,染的半身都是血迹,兼之董四与宁威两人凶形恶煞的样子,听得乔北这么叫喊,虽然将信将疑,却摸不清里面的事儿,也不敢拦。
众人上车,宁威发动车子,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
正在路上的邝文斌很快收到工地上的消息,心里觉得蹊跷,一转方向盘,很快驰奔到现场,见一帮人正围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说着什么。
“什么情况?”邝队认得是新区派出所的民警,几步走过去问道。
“四个人,冒充派出所民警,抓走了工地上的一名工人。”一名民警应道。
“工人叫什么名字?”
“刘春。”
“刘春?登记信息在哪?”邝文斌脑子嗡地一下。
“那个是临时工,刚来几天,还没来得及登记。”那个工头陪着笑脸对邝文斌说道:“领导,工地上人员流动太快,尤其是这种临时工,基本上都呆不长,我们一般过了七天之后,才给他们造册登记。”
邝文斌盯着工头的脸,虽然心里愤怒,却无可奈何,工地上的工头对这种用工制度都极熟,一般干不满七天的,都不用给开工资,而自己却可以私下造册,以充人数拿工饷。
“邝队,这人怎么了?”一个民警看着邝文斌的脸色不愉,问道。
“哦……没什么,来几个目击场,带我到现场去看一下,我了解一些情况。”
“好好好,领导,我这就安排……你拿着先抽着……”工头塞了一包中华在邝文斌兜里,转身冲一群工人喊道:“老刘,老李……你们几个当时靠的近,你们跟过去说说,领导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邝文斌没有和工头计较,直接跟着工人进了建筑。
-
转了一圈之后,邝文斌站在一处血迹点,对身边跟着的几个工人说道:“你们去忙吧,刚那几个带血的地方,不要进去人。”
“行,领导,有事您招呼工头就是了。”
“嗯。”邝文斌打发了工人离开,立即拨出手机:“欧阳,通知技侦组,马上来一趟,位置在开发区往南……”
-
郊区一废弃食品加工厂。
院内停着的金杯车上,副驾上乔北正一边撕着一件旧衣服,一边看着后座志勇帮宁威处理脸上的伤口。
“布条!”
“哦……”乔北递着一根撕好的布条过去给志勇。
“艹~你撕这么细干吗?大一点!”志勇骂道。
“多大?”乔北问道。
“五倍大。”
“欧了!”乔北用牙齿撕开旧衣上的袖子,将整个袖子撕成两瓣,递给志勇。
宁威的脸很快被蒙上,志勇极为娴熟地将宁威的脸包扎一圈又一圈,然后在脑后面打了一个结,又从车子手扣里拿了一把军匕,小心地将宁威鼻孔处割开一个大洞,露出嘴鼻。
“勇哥,你都快把威哥扮成佐罗了,哈哈……”乔北笑出声来,看着宁威脸色不善,嘟了嘟嘴,没再说话。
三人等了许久,还没见董四从里面出来,乔北终是无聊,问志勇:“勇哥,四哥怎么还没出来昂?”
“不该问的别问!”
志勇头也不抬,闷头收拾车上的污血条,在车上仔细擦拭一番。
“这怎么不该问呢?那家伙好歹也是我力擒回来的!这算是小爷我进咱们这个传销组织纳的一个投名状吧?”
“呵呵……算,算……”志勇被他逗笑了。
“勇哥,你说四哥会把那家伙怎么着?”乔北看着工厂车间的方向,心下有些不安地问道。
“跟你说过,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做好自己份内事。”志勇终于收拾完,将所有垃圾拿一个塑料袋子装了,下车在旁边一块空地上,挖了一个坑,用打火机将袋子点着,扔进坑里。
又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董四才一个人从车间里走出来,冲车里叫道:“志勇,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宁威开车,我们走。”
“那勇哥呢?”乔北想问青年怎么了,看着面无表情的董四,终是没敢问,只是看着刚进去车间的志勇,心里忍不住问道。
“不用管他,我们去先办事。”董四跳上车,三人一车,缓缓往外。
-
金杯车开出十多公里后,董四一个人下车,宁威开着金杯车带着乔北到一处杂乱的小区里面停妥。
将车牌缷了,两人在小区里左转右拐,又上了一台车,乔北认得,那是先前带自己去芦苇荡的一辆卡罗拉,只是车牌换了。
“威哥,咱这是去哪啊?”乔北忍不住问道。
“闭了~”宁威看也不看乔北,自顾开车转出小区,嘴里骂道:“你这嘴巴真该拿线给缝上,成天叨B叨B……”
“我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威哥,你其实可以向勇哥靠拢,对我略施恩惠,哪怕是脸色上对我略作改观,你的形象就绝对奔向伟光正了……”
这段时间四人一直在一块呆着,是以乔北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惧怕宁威,脑子里正想着怎么着把宁威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一下。
“什么伟光正?”宁威一头雾水。
“伟大、光明、正直……全是好词儿……”
“我不是!”
“你可以是的,威哥,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过得一段时间,你对我深入了解了,你就会发现,我具有另一面的光彩……”乔北腻歪道。
“你怎么就那么多屁话?”宁威猛地刹车,扭过头盯着乔北,目光又露出令乔北害怕的煞气,骂道:
“小B崽子,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要不是你,我和四哥他们现在已经拿到了那张内存卡交了差,办完了活,钱已经到手,早就特么远走高飞!都特么是你在里面搅局,让这活儿变得越来越复杂,涛子进去了不说,我特么还毁了容……”
“威哥……”
“别叨B,我烦你!”宁威狠狠地瞪了乔北一眼,心里的怒气无处渲泄,只是将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
副驾上的乔北不敢再说话。
-
另一辆车上。
欧阳凯挂了电话,对正驾上的邝文斌说道:“邝队,技侦组对比工地现场残留的血液提取了DNA进行对比,确定其中一个是刘春来。”
“另外四个呢?”
“董四、宁威、胡志勇。另据工人的描述,技侦组给出的画像确认,还有一个就是之前被劫走的那个乔北。”
“他们真是一伙的?”邝文斌脑子里嗡地一声,技侦组给出的结果令自己的推断瞬间被推翻,但随即摇了摇头,道:“不会,乔北怎么会加入董四团伙?”
“为了钱呗!”欧阳凯不置可否地道:“你之前叫我查这个乔北的社会背景,我发现这个乔北虽然在其父母因公殉职之后,由李国华扶养,但李国华当年就提前退休,并且开始酗酒,对乔北有暴力倾向,乔北1岁就开始就回到乔振中之前的老宅独立生活,与李国华不住在一起。”
“你想说明什么?”
“乔北11岁沦为孤儿,1岁就开始独立生活,不到17岁就自己辍学,从此混迹在社会上,他能和董四这帮人混在一块,不是怪事。”
邝文斌仍然摇了摇头,应道:“不会,董四这帮人是外来犯罪团伙,之前与乔北没有交集,而且,乔北遇到董四之前的社会圈子很简单,除了几个职高的同学之外,别无他人。也因为一直在基层,而被真正的社会人所瞧不起,他一直在圈子边缘,根本没往里面沾脚。”
“这帮社会上的小混混,为了钱,什么事儿干不下??”欧阳凯笑道:“邝队,这不像你啊?”
邝文斌拧着眉头,转过话头问道:“对现场车辆的排查有没结果?”
“目前还没有,交通系统的各路口监控视频一出城区就没有了,只知道当时那辆金杯车往南行驶,但后面就没有镜头了。”
“整天说改造改造,改特么几十年了,还是一个鸟样!”邝文斌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让邝文斌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紧崩着。
“邝队,我们现在去哪?”欧阳凯问道。
“我们这样太被动了,被对手牵着鼻子转圈!”邝文斌一甩方向,车子拐入另一条道:“通知另外蹲点的几组警员,收鞘,到C组集合,我们要捅就把他们捅咕疼了!”
“收到!早就特么想这样干了!”欧阳凯顿时来了精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