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真是怪怪的,躲在墙角偷听的红眼狐狸心里这样想到,然后悄悄抬起爪子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哼,她们以为这么一点儿小结界就能困住她吗?真是小看了自己,当初她和青眼狐狸并称老妖怪身边的两大圣女,法术仅次于老妖怪之下。后来被派去辅佐凤三娘完成老妖怪的大业,青眼狐狸凭什么可以做娘娘?而自己只能常年活在幽暗的密室,替凤三娘杀她想杀的人,做她的手下?
哼,心中越想越不平衡。可无奈不敢忤逆老妖怪的意思,只好这样生存下去。没想到,竟然有两个能与凤芜梦相抗衡的人出现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筱红这才顺势假装被抓走,这样,就可以脱离凤三娘和老妖怪的魔爪了。
第二天,山下的弟子传来消息,凤三娘从东夷回来了。听说府上住着一位贵客,还有弘农的弟子信中写到,燕山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烬国开战了。
灵杳放下信笺,莫名想到了兰瑶歌。如果大郢和烬国开战,那兰瑶歌,想来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受死。而且凤三娘从东夷带回来的那位贵客,灵杳揉揉眉心,猜到了帝禾。一定是东夷愿意和大郢联手,所以燕山王才有如此的自信!
这场战争,无可避免。这场战争,肯定不止是兵力死拼,也必将成为一场玄学较量!
“唉......”灵杳叹气,心中百种滋味,也不知道如何来说。凤三娘似乎并没有对这次自己闯入侯府有什么动静,但是两国交战,受伤的肯定是黎民百姓啊!想到流浪的自己,也许,战事一开,就会有无数像自己小时候那样的孩子离开故乡漂泊,以乞讨度日。
正烦闷之际,阿倾来了。他也学着灵杳的模样,叹气道:“唉......”
灵杳挑眉,问道:“阿倾,你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啊。”
阿倾也反问,“师父,你都是大人了,叹什么气?”
“......”灵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战事在即,我们一方面作为老百姓,一方面作为宣扬道法信奉道法的传人,面对这样的事,应该怎么做?”
“嗯......”阿倾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站在正义的一方,为了促使未来的和平而拼搏,去尽力改变这样的战争。去为百姓,为后世创造一个和平的天下。”
“......不用说得这么伟大吧。”灵杳瞄着阿倾的脸,小声说道:“不过挺有道理。”
“那是当然,我说的话,哪一句没道理。”
“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喜欢给自己戴高帽子?”
“还不是师父教得好。”阿倾笑嘻嘻的跑开了。
温暖的阳光从竹叶下面倾泄而来,漂亮的光影像是飞逝的时光般,握不进手心......
孤雁一人站在这小院中,听得门被打开的声音,才急忙转身,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教主。
帝禾依旧寒气逼人,冰冷的瞳孔中,像是淬了寒冰般。他站在阳光下,冰冷的肌肤,显得那样苍白。投射的睫毛倒影之中,一双琉璃般的瞳孔,定定望着孤雁。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孤雁垂首,答道:“已调离三万精兵由穷奇带头赶往大郢边境,随时等候教主令下。”
“嗯。办的不错。”帝禾看着孤雁,眸色有些深晦。像是闲谈,又像是故意,说道:“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孤雁不明白帝禾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仍旧老实说道:“属下十岁便被教主从老虎口中救出来,如今,是第十八个年头。”
帝禾勾起唇角,笑得很轻,很轻。又说道:“是啊,这十八年来,本座一直都知道你对本座的忠心......”
孤雁感觉帝禾话里有话,急忙跪下去,恭敬道:“教主,属下若是做错了事情,还请教主责罚。”
帝禾并没有伸手将她扶起来,也没有叫她起来,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孤雁的头顶。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挽在头顶,一根白色的发带绑着。她看起来,英气利落,很是亮眼。
“罢了。”帝禾的目光忽然抬起,望着天边的白云,冷笑了一声,说道:“没事。”
等脚步声远去,孤雁才重新站起来,长年累月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仍旧平静如湖水。她的人生,随时都在等待死亡。所以,无论怎样,她都没什么好害怕的。
帝禾静坐在屋里,手中的茶杯却被捏得开裂。
时间,应倒回多年前。神医茯苓谷中,他派魅监视越灵杳的时候,魅擅离职守。帝禾便毫不留情让孤雁杀掉魅。
因为,他不需要不听话的手下。
可是如今才知道,当年孤雁并没有杀掉魅,留了她一口气,以至于那个神医,茯苓将她救活了。
魅为了躲避自己,这才藏在茯苓谷中,若不是他发现孤雁最近行踪有些奇怪,也不会发现魅还存在世上的事情!
他身边的属下,他最信赖的,是孤雁。可是为什么,孤雁也变得不听话?为什么要留下魅?她不是只听命自己吗?为什么因为魅就要背叛自己?
带着这样的思虑,帝禾与凤三娘的商要,也变得心不在焉。
而帝禾愿意帮助大郢,凤三娘自然也要把他奉为座上贵客,只以为帝禾这是在摆自己。只笑了笑,并未做计较。
又忽然想起一事,便作势问道:“不知帝禾教主,可听说前几日在我府上发生的一件事情?”
帝禾看了她一眼,只说:“不知道,什么事?”
凤三娘隐晦的笑了笑,只提道:“教主,还记得尊夫人,越灵杳吧?”
帝禾垂眸,掩盖自己眸中的深意,只答。“记得,怎么了?”
凤三娘哼了一声,眉眼间却仍有笑意,“尊夫人如今贵为重明宫宫主,前几日来了我府上大闹一场,将我豢养多年的红眼狐狸夺走了,可叫我好生心疼。”
帝禾挑眉,“噢?还有这等事?不过我和自己那夫人可是分别了好多年,倒是不了解。如今出了这档事,不知凤候怎么处理?”
越灵杳没了凰元珠,也就没了利用价值,所以后来帝禾撤开了接替魅的监视者。这些年,也从没听说过她的消息,不想几年不见,胆子倒是见长了。
凤三娘听不出帝禾话里的意思,但现在两人已经联手了。关于这次灵杳大闹王宫与自己府上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处理。
若是帝禾为越灵杳开脱,那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大郢与东夷的联合才是大事。可帝禾这样说话,倒是显得不明白了。
凤三娘只得试探道:“所以,帝禾教主的意思是?”
既然分别多年,那就是没了关系的解释......凤三娘心中这般猜想。
“这个嘛,凤候定夺就好。”帝禾抿了一口茶,眼角挑高,淡笑着望着凤三娘。
凤三娘也笑,点头道:“既然教主让我来定夺,那我就不客气了。”
帝禾没再说话,两个城府深沉的人,在此刻,不知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两国要开战事的事情在百姓之间传开了,百姓们纷纷表示,苦日子又要来了。朝中开始大量征兵,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全部都要参军。如果敢违抗命令或者躲起来,不仅自己,连家人都要搭上性命。
这圣旨才颁发下来一天,弘农城已是哀嚎一片了。
而此刻的烬国,也是大量征兵,相比大郢。烬国的百姓儿郎们,更愿意积极报效自己这个繁荣昌盛,民心团结的国家。
源京,世子府上。
秦暮色迈着急急的步子,往兰瑶歌的书房里面去。家丁侍卫们见了她,也都不出手阻拦。因为,除开当年的秦叔,秦暮色就是他们世子最信任的人了。
书房里,兰瑶歌刚刚换下朝服,书桌上摆放着军事图,他正在研究。皱起的眉毛仿佛在诉说,他有多认真。
为了保护烬国的百姓,保护这个国家的子民。他在冥思苦想一个办法,如何能抵御大郢的兵力不攻进来,如何才能攻赢?
“嗯......”
听到敲门声,兰瑶歌抬眼,看着秦暮色。表情略有缓和,问道:“暮色,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秦暮色面色凝重,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兰瑶歌,说:“东夷派了三万精兵慢慢潜伏过来,而我军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若是那三万精兵忽然袭击。那我军就会即刻覆没!”
兰瑶歌瞳孔也是恍地一震,随后冷静道:“这帝禾的三万精兵绝非普通兵力,我立马让兰草卫前往边境!”
秦暮色急忙拍桌子,她大声道:“师兄不可,那三万精兵已经到了婆罗河,你要知道...”这婆罗河就是源京城外的一条大河,宽五百里,直接连接阿斯比坦大陆的海洋。如果帝禾的兵力越界过河,那直接攻进来的,就是源京!
源京是烬国的都城,决不可如此轻易被攻下!
兰瑶歌面色愈来愈凝重,随后,下了个决定。道:“向皇上请旨。由我亲自带兵,前去婆罗河解决掉帝禾的人。”
秦暮色点头,说道:“也只有这样了。”帝禾与凤三娘联手,两人都阴险狡诈,来者不善。对付他们,也不要那些正当的手段了。
如今大郢就是一个被妖精蛀空的国家,就算不启动这场战争,只怕也会在以后的岁月中,变为一堆废墟。
夜色如同忽然涌过来的暗黑潮水般淹没天空,婆罗河上一片宁静。碧幽幽的河面泛着些许扁舟,或是归家之人,或是流浪之人。
穷奇看着五百里之外的源京城墙,那一扇紧闭的城门之上,站着烬国的士兵。他搭起了弓箭,冷眼瞄准五百里之外的那个站岗放哨的士兵。
婆罗河面渐渐起了浓雾,而穷奇,也在石碑之上一动不动搭着弓箭站了两个时辰。他在等待,能够一举将那个士兵射下来的机会。
士兵总是动来动去,四面八方的观看。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换岗的士兵,同样是走来走去,没个定点。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穷奇终于聚起了法力,让箭羽带着他的神力直直向那个士兵射过去。
一根普通的箭,此刻却化身穿云神箭,嗖嗖朝那个士兵冲过去。五百里宽的婆罗河,因为承了穷奇的灵力,竟然也变得神勇无比。
只听‘梆’的一声,箭羽被人握在手心——
高高的岗位上面,除了那个被吓傻的士兵之外,还有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阴鸷,冷然的目光穿透层层薄雾,直达穷奇眼底。
哼。
穷奇冷笑了一下,出声道:“开始,过河!”
话语一收,只见身后咻咻黑影遁入婆罗河,如同一尾尾灵活的鲤鱼,在婆罗河中游动。
兰瑶歌抓住了穷奇射过来的箭,城墙内的士兵俱都惊了一大跳,随后迅速的派兵踏上城楼。弓箭手已经投石手都准备整齐,只要有不明人士靠过来,就会立马处死。
“这群人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你们打头阵,先来一番攻击随后退下。由我的兰草卫与他们对抗,记住了吗?”兰瑶歌给统领讲解战术,首要先放箭投石挫挫他们的锐气。
统领急忙点头,遵命道:“是,全凭世子做主。”
兰瑶歌嗯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警惕的趴在城墙上面观看婆罗河的动静。
很快,那三万精兵游了过来,一大片的黑色聚集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儿恐怖骇人,穷奇不费吹灰之力的飞了过来,直接踏上城墙,企图一举灭掉所有弓箭手。
说时迟,那时快,兰瑶歌辅地一冲,腾上了天空化解了穷奇的杀招。二人在虚空之中缠斗,而城墙上,统领让弓箭手放完一箭之后就立马换投石手,而后有秩序的撤退让兰草卫与爬上来的东夷人抗衡。
统领发现,那些东夷人个个身手矫捷,手中圆月弯刀竟然划出光芒。仿佛天空飘落的流星,一束束从眼前划过。
城墙上的斗争格外激烈,而兰瑶歌也认出了穷奇。当初将他和灵杳打下悬崖落进龙神都的男人,那日打不过他,今日对付他仿佛也格外吃力。这人好生厉害,帝禾身边,果然藏着高手。
穷奇对付兰瑶歌,游刃有余。看着兰瑶歌那副吃力的样子,不禁笑了两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传说兰府世子是当今天下难得一见的玄学奇才,怎么?就只会这么不堪一击的花招?”
听到穷奇的挑衅与轻蔑,兰瑶歌往后急退,冷哼道:“你没见识的还多着呢!”
说完,他手中五指忽然涅作莹光兰花,那精致的手中,仿佛盛了仙气。白云天宗绝学之一,观音手!
周围,仿佛有佛经的梵唱,那一片耀眼白光之中。如同寒冰雕琢的玉指向穷奇攻过来,霎时掀起狂风一片。观音手名不虚传,穷奇感到一团清新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仿佛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亦或是最纯净的白雪。
不过——
对付他,根本没用!
穷奇大喝一声,破了兰瑶歌的观音手,如同一只捕食的老鹰般冲了过来。眼看兰瑶歌就要变成他手中的猎物,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橙光将穷奇扫开。而后拽住兰瑶歌极速后退!
“你怎么来了!”兰瑶歌诧异的看着秦暮色,然后想要推开她,大声喊道:“快走,这个人不似一般的好对付!”
秦暮色不松手,倔强道:“师兄,既然知道他不好对付那就留我一同陪着你。”
兰瑶歌不听,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你是想我俩和这么多烬国的男儿纷纷丧命于此吗?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那就应该听我的话!”
秦暮色很少违抗兰瑶歌的命令,此刻看着他好似真的生气了,手上的力道也就减掉了几分。可是她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到了城墙上,与兰草卫一同对付东夷人。
“很好,虽然长得阴柔了点儿,但是个汉子。”穷奇站在兰瑶歌对面,冷静道:“来吧。看看今日,还是我继续将你打到,或者,你将我杀死。咱俩,只能活一个。”
兰瑶歌盯着穷奇,冷笑道:“我想,应该是你先去地府报道。”
穷奇也笑,“地府未必敢收。”
说完,两人化作一道极光缠斗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掀起狂风,斗破苍穹。今夜,谁输谁赢?而谁,又会败倒?天边的孤月,清冷的盘在夜空,神机山顶宋归元望着今夜星相,叹气道:“天下祸乱将起,人鬼魔神,一场灾难快要降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