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彬五虎在研究一番安全区的示意图弄清无锡同乡会馆的位置后披挂而去。
李卫华在和张铁成商量怎样接近拉贝并取得他的信任。
梁重和王德富是第一伙走出宝钗府执行任务的一行人,为什么是一行?因为他们身后一起出来7名军官。是李卫华看到有几个教导总队的军官提出要和梁重走,想与可卿坊的教导总队的战友会合,他便想到正好有车出去,这里可以转移一批人腾出地方然后再接纳安全区里的一些军人,而可卿坊正好也撤回任天星们一批,便安排凡是教导总队的都跟梁重转移,同时也应洪彬要求,通知熙凤堂和宝钗府里凡是宪兵团的人晚上都跟洪彬去惜春阁。
李卫东看到李卫华的安排也想到了要把安全区里的国.军尽可能地多转移些出去,也尽可能地让大家归自己所属建制,这样方便配合,战斗力也会更强。今天也要争取再带出一批人,城内还有元春宫、湘玉馆两个战备洞是空着呢,起码还能再救出三、四百人。
梁重回可卿坊的路上很顺利,如果有日军拦车检查,揭开篷布全都是国.军军官就不好办了。虽然可以说成是俘虏,但风险还是有的。好在不是出城,一路上没有盘查的。进了可卿坊战备洞后新来的0多名军官与原有的0多名军官如会师般的兴奋激动,他们都是教导总队的战友啊。大家拥抱着寒暄着,梁重和张福建紧紧地握着手,少将副师长也喜笑颜开地接受着一批批部下们的敬礼报到。
王德富也与任天星等50多名警察拥在一起,警察们纷纷打听自己家属的情况。得知马上回安全区很多人都兴奋不已,也有人担心出去执行巡逻时再被日军抓走。
梁重抓紧时间去看了看迎春苑的受伤百姓,要完成刚才胡雪莲和汪雨涵交待的任务。那名烧伤严重的小孩伤情未见好转,梁重要小孩准备好跟车回安全区,胡雪莲要把他送进金陵大学医院。同时梁重也向张福建传达了要大家把知道的受难者名单写下来的通知。
短暂的四、五天相处,这批警察和军人及老百姓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告别时的场面甚是感人。二马和一群百姓伤员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任天星代表50名警察向少将敬了礼,又向少将周围的国.军军官们敬了礼,转身领众警察向外走去,那烧伤的小孩被两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车。
载满一车华夏警察的运兵车在日本人眼皮下驶出了乌龙潭。王德富与李卫华的“活地图”虽然不能比但也因是本地人开起车来也很熟悉地形。
他刚把车拐上汉中路,前面路边有个日军伍长摆着手示意停车。副驾驶座上的梁重和任天星不由得紧张起来,在满城都是日军的天下里孤胆独行要说不紧张才怪呢。但梁重紧张是紧张,处事却不能慌。他让王德富把车停在路边的三辆运煤车后,探头出车窗用日语问道:“什么事?”
那日军伍长拿着张纸条问梁重:“去龙蹯路南洋公馆第9师团联队怎么走?我们是给联队运煤的。”
梁重看着那三辆运煤车,伍长在头车和一个日军司机,后面两辆车一名日军司机和一名持长枪押车的日兵,每辆车煤堆上各有两名华夏脚力。他脑袋一转回答说:“巧了,我们也要去那里,你们就跟着我们走吧。”
那日军伍长向梁重少尉脚根一磕上了自己的车,三台送煤车缓缓跟在王德富车后开起来。
这回后面有三台运煤车护航一路更是顺利,转眼就要进入安全区了,按原来商量的,卡车要从只设流动哨的路口进入安全区,不走大路设固定岗哨的路口。
这时梁重好像思索出了结果,他对任天星向后扬了一下脸问道:“上面的弟兄还有会开车的吗?”
任天星答道:“能有十多个吧。怎么?”
梁重向王德富和任天星看了看说:“一会出来一个人开这辆车,我们三个分别去后面的三辆车上,装做给他们带路,得空就把鬼子司机和卫兵干掉,然后把这三车煤送到安全区的粥厂。”
任天星一听有些犹豫说:“这能行吗?大白天的。”
梁重笑下说:“没问题,这两天都跟南南和京京练出来了,只要自信从容,什么都不怕。车上面坐着的两个脚力都是华夏人,只把司机和日兵做掉就行。”
说着,梁重让王德富把车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向后面的三辆车走过去。对那伍长说:“这样吧,你们给我们送煤很辛苦的,你们休息一会,让我们的人帮你们开车。”
那伍长一听急忙摆手:“不行地,那是不行地。我们一定要亲自开车,不然会被别的部队开走的,我们常常遇到这种事情,谢谢少尉了,快点领我们去吧。今天要运四趟呢。”
梁重无奈只好走了回来,上车后气得说:“小鬼子就是鬼,警惕性挺高的,怕被别的部队开走。那只好一直领他们进安全区了,等遇到我们的人再说。”梁重心想,刚才也是有点冒险,任天星和王德富要是和他们沟通不好日语也会出事的。看来,做事还不能凭想当然。
四辆卡车在王德富引领下,进入了安全区,任天星已隔着车窗向车上的50名警察布置着:“一会停车后,我一掀篷布就是行动口令,你们马上冲下来。宁老三、建虎、小庞子以你们三个为头,各领10个人,每组负责一辆车,一拥而上把他们解决掉,然后你们三人各开一辆车。”
梁重补充道:“下手狠点往死里整,千万别让他们开枪。其它人配合好,注意车上的脚力。”
王德富也鼓励大家一句:“为我们三百多号同事报仇!”
梁重突然想起来那个烧伤的孩子,又嘱咐道:“那孩子要一直好好抱着啊,别吓着他。”
四台车缓缓驰向汉口西路一个粥厂的后门。这时巧的是穿着便装的李卫华和日军少佐张铁成正来粥厂找拉贝迎面走来,梁重大喜,脱口而出:“哈,京京在这儿!没问题了。”
李卫华和张铁成来到粥厂门口,他们惊诧地看着梁重怎么拉回一车警察又顺手牵羊带回三辆运煤车?配合是本能的反应,李卫华这时把手伸进兜里,张铁成也背着手叉开腿摆开了架子。
未等车停稳,梁重急忙跳下车跑到日军少佐张铁成面前敬礼先大声用日语说道:“报告少佐,司令部为第9师团联队运来三车煤!”然后又小声用汉语急急说:“后面三台车是我骗来的,最好能把鬼子叫到一起,叫到我们的车后面,车上的人都准备好了。”
张铁成心领神会,马上背着手过来检查煤的质量,对那个伍长的敬礼带理不睬的。他看了眼车上的煤后,回到梁重的运兵车前很生气地用日语说:“这是什么煤,劣等的软煤,连点块都没有,我们的不要,你的拉回去!”
那日兵伍长本来怕送错了地方,满腹提防之心,却在少佐要拉回去的心理战术下变成了极力解释这煤的质量了:“少佐先生,现在都是这种煤,别的联队都用得好好的,您也别挑了凑和用吧。”这时后面车的两名日军卫兵也走了过来。
梁重看后面两名司机没下来,便喊道:“都过来,少佐有话说。”等他们几人都站在一起了,过来拍拍伍长的肩说:“那我们就凑和用吧,你们也辛苦了,到车里休息一会吧。”说罢,他一示意,任天星和王德富把身边运兵车的篷布一掀,一车华夏警察争先跳下围了过来,六个日兵和司机目瞪口呆,心想不是在杀*警察吗,怎么出来四、五十人之多。日本人都是矮个子,华夏警察一围上来就看不到他们了。在他们徒劳的挣扎下,任天星和王德富领着这些警察和他们紧密“亲热”了一会,然后就横抬着扔到了车上,篷布又放了下来。
李卫华手拈着雨花石在旁观阵,看着这六名日军被警察们捂住了嘴卡住了脖子转眼没了动静,虽然痛恨鬼子但心里很不是滋味,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的战争啊!残酷,真残酷!
任天星和王德富这时已脱下日军军装,任天星指挥会开车的警察把三辆煤车开进粥厂后院,王德富安慰了车上几个看得眼睛发直的脚力几句,让他们开始卸车。
这时,拉贝和一个安全区的委员美国人贝茨博士从粥厂里出来。他们吃惊地看着卸下来的煤和一群华夏警察还有两名日军军官。
拉贝看上去十分憔悴,虽然还是个大胖子,但与李卫华最初看到他时削瘦了许多。圆圆的黑眼镜难掩他睡眠不好的黑眼圈,糖尿病也在时时折磨着他,而他的妻子朵拉身在上海,无人在身边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在从日军进城开始,德国西门子公司驻南京办事处主任约翰-拉贝应该说就成了华夏人的保护神和救世主,在他和其它14位没有离开南京的外国人的庇护下,二十多万华夏人的生命存活了下来!如果没有拉贝和这个国际安全区,在日军进城失控的疯狂杀戮中可想而知这些华夏人的命运。拉贝把他一生的积累和精华都在这个阶段迸发出来,成了他一生的闪光点。他带领安全区委员会的各国朋友们,以自己善良的人性和不讲人性的日本人以各种方式做着针锋相对的斗争。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是由三名德国人、七名美国人、四名英国人、一名丹麦人组成。当时还成立有一个组织叫国际红十字南京委员会,有十七人(其中有两名华夏人),安全区委员会中有七人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两个组织互相配合,共同完成了国际安全区保护华夏难民艰巨又神圣的使命。
为了保护安全区里的难民的安全,拉贝忙得焦头烂额,他鞠躬尽瘁,事必躬亲,成了这几天南京城里起着实际作用的行政市长。他和他的同伴们说:“今天在这个0年来如此善待我的东道主国家发生了巨大的灾难。富人都逃跑了,穷人不得不留下来。他们没有逃跑的工具和钱,难道我们不应该试一试帮助他们吗?”
拉贝的名字在安全区里妇孺皆知,他被难民们尊称为“活菩萨”。难民们只要遇到了问题就到处找拉贝先生,他的德意志、国社D(纳粹D)的身份和纳粹徽章使他成了难民的安全挡箭牌,也成了安全区里四处解难的救火队长。
贝茨是美国人,是安全区委员会的七名美国人之一。他是毕业于耶鲁大学的华夏历史学博士,时任金陵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和金陵大学非常委员会的ZX。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贝德士”。正值40岁的贝茨博士天天和拉贝、魏斯特女士一起保护华夏难民,救济难民生活,而且他从日军进城的第二天1月14日开始,就记录日军的暴行写出抗议信交给日本大使馆和日本军方。每天一封一直写到198年1月底,共写了54封。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全球以和平吧!给人类以慈悲吧!”
李卫华迎着拉贝ZX和贝茨博士用英语说道:“拉贝先生您们辛苦了,对,我们见过面。这位是我多年的日本朋友,专程来看我的。”张铁成上前向拉贝和贝茨敬了个礼,拉贝面带对日本人的不满点了下头。
李卫华又指着任天星和王德富说:“是我这位日本朋友,把华夏的警察送回来一批,还送来运煤车供我们用。”
拉贝显然认识任天星和王德富,接受了他们的敬礼,摊开双手用汉语高兴地说:“你们来得太好了,快帮我管管这里的华夏人吧,他们自己总打架。”
然后拉贝又冲张铁成带着歉意点了下头用英语说:“这次贵军不要再抓我们的军警了,他们是帮助你们维护国际安全区治安的,对皇军的管理有好处的。”
张铁成点点头,李卫华在旁解释说:“少佐先生为他们每个人都写了日语证明。还可以给运煤、运粮车开具通行证明。”
任天星马上在旁说:“拉贝先生您是在帮助我们华夏人,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不会忘记的。运煤运粮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都是本地人认识路,请拉贝先生放心。”
拉贝高兴得抚摸了一下自己发亮的秃顶像小孩一样笑了起来,马上掏出一张纸交给任天星说:“那快点先把这里南京ZF撤退时留给我们的煤都运过来。安全区里只有维持三周的大米面粉和十天的煤炭。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已经有四个粥厂没有燃料了。”
任天星和王德富看到纸上写的是燃煤储备清单,上面注明着:
同怡公司50吨,洪武路156号;
庆泰公司,100吨软煤,五老桥东91号;
天元皇公司,约60吨~100吨,芦席巷6号;
慕兴会堂(后面的仓库)500吨,汉中路入口处;
寿星桥大杨村口华丽公司,约00吨;
四条巷107号,约1000吨;
天和公司,50吨,洪武路8号;
……
李卫华见是任天星把运煤的事情接了过去也很放心,钻胡同正是这些熟悉地形的当地警察们能做到的。这样李卫华也可脱身去配合李卫东处理收容所的日军特工和成立管委会的事情。
拉贝拉着任天星和王德富交待着细节,嘱咐他们遇到日军的交涉方式,临了拉贝看看周围,小声对任天星说道:“我们上午去古平岗拉煤,看到旁边的古林公园里有两个国民D丢下的军用仓库,里面装满了硝磺,这要是让日本人拉去做子弹,得死多少华夏人。你们敢不敢去炸掉它?”说到这里还没等任天星回答,一个戴着安全区袖章的大男孩儿——是拉贝先生的勤杂工——急匆匆跑了过来。男孩儿拉着拉贝的袖子,看到日军少佐和少尉在旁便有些吞吐地说:“拉贝先生,不好了,来了三车日本兵,皇军,在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走廊里,女人……”
虽然他碍于在张铁成和梁重的皇军面前没有说清楚,但大家都听明白了,是日军在附近不远的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走廊里QJ华夏女人呢。
拉贝马上对贝茨博士说:“你和任先生安排一下细节,我去去就回来。”转身就随那个男孩儿跑。李卫华和张铁成对视了一眼。
南京沦陷已经一周了,“安全区”的字眼是这几天南京人使用频率最多的词了。自从前天松井的胜利入城仪式以后,日军又开始了清街行动,就是要求安全区外的居民必须把房门打开,随时接收清街检查,使日军对南京市民的残害越加升级。日军在全城无孔不入,见人就杀,见女就奸,见物就抢,冷了的时候就烧房取暖。据拉贝统计在这个阶段又从城内各区涌进安全区有五万之众的难民。0多个收容所已经人满为患,几乎一半的难民没有进入到收容所内,在安全区的范围内有条件的投亲靠友,没有条件的就在露天里搭上棚子挤在一起。好在近期天气较好,没有降雪,人们在说老天爷都在怜悯无家可归的难民。
日军来到安全区抓便衣兵和找女人,面对茫茫人海也无从下手,一般便奔向大目标的收容所,或者由安全区里的特工组织和汉奸提供线索。据惜春阁的汉奸招供,正规的特工人员有三十六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日本人。
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正处安全区的西北侧,成为每天都有不同的日军前来骚扰的首要目标。安全区的东侧是规整的中山路和中山北路为界,西侧是不规则的街道界限,所以日军从西侧、北侧进来的比较多。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是个中等规模的收容所,里面住着三千多个家庭,还有一些是上海、苏州、无锡逃过来的难民。因为这里离挹江门较近,退下来的国.军官兵很多都就近躲藏在这里。上次的救援行动只在这里走了两间教室,大部份教室和宿舍都没有来得及去。
现在来的二十多名日军就是有日军特工报告这里有很多便衣兵和军官,特意开了三辆卡车想抓回去一批。没想到一进入收容所,看到里面有很多女人后这些日兵*大发,把男人用刺刀*在屋里,拉出女人在走廊里就地QJ。拉贝赶到时正看到七、八名女人在走廊里衣不遮体的被兽兵压在身下,日兵还有解着裤子继续上前的。
拉贝出现在学校大门时,外面的日军有人喊:那德国胖子来了!里面日兵哈哈笑着,没有太理睬。拉贝进来后驱赶着日兵,日兵嘿嘿来回跑着躲着拉贝。
这时外面的日军又喊到:长官来了!里面的日兵动作快了起来,纷纷急着穿裤子。
张铁成少佐和梁重少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李卫华看上去是个翻译跟在后面。张铁成看到现场后原来硬装的气势变成了真火迸发,他顺手拉过最近一个立正着裤子还没有提上的日兵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耳光。他嘴里大骂着:“你们这帮混蛋,破坏皇军名誉,统统的军法从事!”
十几个日兵纷纷夺门跳窗而逃。张铁成追到院子里,看到一个中尉也想上车,大喝一声:“站住!你的过来!”那中尉硬着头皮跑了过来立正敬礼:“16师团第9联队第三大队……”
张铁成听到这里一抬手:“停,是那个百人斩野田和向井少尉的三大队吗?”他在夫子庙时几次听到过这两个刽子手的情况。
那中尉一听又一个立正:“报告少佐,是的,我们都是富山大队的,长官您……”
张铁成喝道:“少废话,他们来没来?”他心想如果来了就拿下!为国人报仇!
那中尉回答:“报告少佐,这两人最近都有病了,不吃饭不睡觉准备送回国内治疗。”
张铁成心想一定是杀人太多做恶梦了,没来便宜他们了。接着训斥道:“你怎么带的兵,大白天的在走廊里就干那坏事,你们和畜牲有什么区别?!关起几个主犯送军事法庭。”
中尉心虚地说:“少佐阁下,我们是接到特工密报,这里有*军官,来执行抓捕……没想到他们见到*女人就……”
张铁成继续骂道:“混蛋,什么*军官,就是找个借口来玩女人。哪有什么特工?!先把你关起来!”
虽然所有日军都心照不宣地屠杀奸.*华夏人,但表面的虚伪的军纪还是抓一些倒霉的人的。中尉生怕被惩罚急于证明解释说:“是藤田特务机关长安排的,里面有个系黑毛围巾的是我们的人。长官,我们下不为例,请宽恕我们。”
这时有一些日军士兵已准备上车,三辆卡车都打着了火,梁重在旁一看高喝一声:“都给我下来!”
李卫华在旁用英语说了一句:“争取把这三辆车扣下来运粮。”
张铁成不动声色,仍然怒气冲天地说:“你们丢了皇军的脸,明天派别人来执行任务吧。今天不抓你们了,但要罚你们,跑步回营!快滚!”
那中尉很为难的神色看着少佐,张铁成沉声道:“你是想要我把你的名字记下来上报中岛师团长吗?”
中尉一听,马上回身喊了一声,二十几名日军慌乱列队跑步而去。三名司机也被梁重赶了下去。
这时任天星开着那辆运兵车来接拉贝来了,驾驶楼里坐着贝茨博士和王德富。三人跳下来站在拉贝身边。拉贝向张铁成致了个纳粹礼,又向李卫华打了个招呼要返回粥厂,李卫华喊了声留步,向拉贝指着那三辆卡车说:“这几辆车也归你们运煤运粮用了。”
拉贝又一次像孩子般笑了,不相信地看看左右的人,任天星和王德富都点着头。他手一挥:“开走!”说着自己上了一辆卡车亲自开了起来,贝茨也随着他上了车,另两辆车由任天星和王德富开着,运兵车扔在这里。李卫华和任天星、王德富会意地摆摆手道别。
李卫华回过头来,张铁成讲道:“我们要把这里日军的特工揪出来,说是一个系黑毛围巾的。”
梁重抢道:“我去!可恶的汉奸!”
李卫华拦道:“别忙,我们这样,找到特工后让他指出国.军军官,我们就势救走一批人。”
张铁成一击掌:“好!京京的主意好!就这么办。”
梁重把运兵车开到收容所门口,三人重新走了进去。
车上还有两名警察抱着烧伤的男孩,也在看守着车和车的上六具日军尸体。
正对门口的是一个礼堂,从走廊推门进去,里面挤满了一堆一伙的黑压压的难民,足有七、八百人。三人站在门口观察着,礼堂里鸦雀无声。张铁成和梁重把指挥刀都解了下来拄在手里,怕万一遇到和自己一样性格的人别伤了自己。
看了一遍后三人都没有看到围黑色围巾的人,李卫华注意到了礼堂讲台上很宽敞地住着几个人。有个挺胖的人显目地坐在那里,身边还围着几个人。
李卫华发话了:“你们这里有华夏军官吗?有谁知道?”
李卫华话音刚落,讲台上那个胖子举手尖声喊:“我知道!我们要把这些狗屁国.军请出去,他们保护不了我们还挤在老百姓里面当缩头乌龟,是他们引来的皇军天天折腾我们。他们不走我们就不得安宁。”
礼堂里一片嗡嗡声,有吐唾沫对胖子表示鄙视的,但没有人敢出声反对。李卫华和张铁成用英语说:“这人不像,看来特工另有其人。”
胖子看没有人敢反对他更猖狂地说:“我们也不要德国人管理我们,越是他们管越不安全。”
下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拉贝先生送来的饭都给猪吃了。”
胖子大怒一指说话的人:“皇军,他就是国.军,不,是华夏兵,还是个当官的。”
有个老爷子说话了:“姜胖子你别乱咬人,他是我儿子。”
那姜胖子哈哈一笑:“你儿子?李掌柜的你儿子是ZY军不假,但这个不是。过去我怕你们ZY军家属,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俺不怕了。你说,你这个儿子怎么是长沙口音呢?!”
一个老大娘带着哭腔说:“姜胖子你积点德吧,这就是俺儿子,人命关天啊,你天天卖你的烟土就够做孽的了……”
这时礼堂里议论声渐起,都是在谴责姜胖子。李卫华紧紧观察着现场,看到姜胖子有点慌乱地向左侧人群里看了一眼,李卫华马上眼神盯了过去,看到一个瘦子腿上搭着一条黑围巾,原来在这儿呢!那人眼一瞪,姜胖子好像得到了鼓励一下子跳了起来,身边三、四个人也跳了起来,手里都拿着铁棍。他向张铁成喊道:“皇军,这屋里有1个国.军当官的,把他们都抓走!”
接着他又问人群嚷着:“我卖烟土咋了,有能耐你别买啊!国民ZF完了,十年八年也打不回来(别说,果然是八年后才打回来),我们不听日本人的听谁的?!当官的你们快自己出去,给我们老百姓一条生路,别懒在这里影响我们活命。”
李卫华打断了姜胖子,向人群中说:“哪几位是国.军军官,站起来,到这边来。”
这时那个李掌拒的“儿子”腾地站起来,指着姜胖子狠狠地说:“老子宁可被鬼子杀了也不受你这个华夏败类的窝囊气!你小心点,我们走后看大伙不整死你的!”说着,向哭着的两位老人敬了个礼,从人群里大步向门口走过来。
姜胖子嘿嘿笑了下:“这里还有不少当兵的,以后这里是我说了算,如果识相的我就不向皇军推荐了。哈。”
梁重看这军官走近,越看越面熟,突然想起来是这人是51师少校营长万琼。日军攻城前几日他们几个少校曾在一起喝过酒,当时他们还掰过腕子,场面很热闹不分胜负。
梁重直视着万琼的眼睛,万琼毫不躲闪,但他没有认出身穿日军军服的昔日友军,按照梁重的命令万琼站在走廊。人们认为外面的日军还都没走,在包围着学校。
这时姜胖子在一个个地指认军官,被他指认的都被张铁成盯住不得不走了过来。梁重喊着日语让他们动作快点。然后一个转身走到万琼身边小声用汉语说:“万营长,一会儿我们还掰腕子啊。”
万琼少校闻言一惊,抬头细看梁重,眼里突然一亮,“胡”字刚出口,梁重马上打断小声说:“来救你们,配合行动。”接着他又大声命令万琼:“还有哪些人是华夏军官,你地快快地指出来。”
万琼心里顿时明了,马上走到人群中和姜胖子一起指认着,有些是姜胖子不知道的军官都被万琼叫了起来。人们都很惊奇万琼的变化,包括姜胖子和那个日军特工都不解地看着万琼。被万琼指出来的人都愤恨不已,但都在万琼用力的捏了一下后或不解或会意地走了出来。最后站在走廊里的不是1个军官了,而是1名。这时万琼已暗中把情况都告诉了大家。
李卫华看看这礼堂里的事差不多了,命令姜胖子:“你的出来,领我们到别的教室去找华夏军官,把你的大烟土都带着。还有,你的也出来,一起的找华夏人。”李卫华把那个日本特工也叫了出来。
姜胖子和那个胳膊上搭着黑毛围巾的特工出来以后,李卫华并没有到别的教室去。因为车上还有烧伤小孩和六个日军死尸,装不下太多的人了。他要大家都快快上车钻篷布里。姜胖子一看也让自己上车,而且和自己刚才举报的这些人在一起,他哪里敢上车,但被万琼连推带挟地弄上了车。那个特工挤到张铁成面前把黑毛围巾里面一翻,缝在里面一个钮扣大小的太阳旗露了出来。张铁成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那特工讪笑着说:“自己人,只有佐官以上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张铁成拍拍他的肩让他坐在驾驶楼里。
人不怕当面砍你一刀,最怕背后射你一箭。尤其是出卖背叛的行为,最让人憎恶。被姜胖子指认的1名军官的命运如果不是遇到李卫华们无疑是死路一条,可想而知姜胖子在车里的待遇了。不一会车里的尸首就变成了七个。
李卫华掀开篷布告诉万琼:“找六个人换上日军的服装。”顺眼扫了下姜胖子的尸体。
梁重把车发动了,张铁成正要上车,李卫华也在准备跳上车厢。突然从车后跑来一人,戴着个黑皮帽子。气喘吁吁地用日语对张铁成喊着:“等等少佐,这里有情况……”
那跑过来的人显然是个日军特工,向张铁成一个鞠躬用流利的日语汇报:“少佐长官,那边发现有40多名华夏军警,有六辆卡车,还有拉贝在场,一定有什么阴谋。”
这时那特工已看到了驾驶楼里有个一伙儿的,他看了看对方的黑毛围巾,拍了拍自己的黑毛帽子。李卫华没有太听懂日语但注意力放在对特工的观察上,他们俩个虽然一个是围巾一个是帽子,但黑毛漆黑油亮的质地是一致的,李卫华飞快地转着脑子,他突然把那人的帽子摘了下来,在里面找到了钮扣大小的太阳旗,李卫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绕过来的梁重好像不相信似地用汉语问那特工:“能有40名军警、六辆卡车?拉贝也和他们在一起?你没有看错吧?”黑帽子特工点着头也用汉语回答:“千真万确!”
李卫华看了一眼梁重绷着脸说了声:“你别这么默契行不行。”因为梁重知道李卫华日语不太好,变个法子把情况向李卫华汇报。梁重嘿嘿一笑。
李卫华扭头向那特工问道:“你告诉别人了吗?”黑帽子不知是对是错,也说着汉语答应道:“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情况上报。”李卫华把帽子往那人脑上一扣:“你是日本人吧?”
黑帽子一愣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李卫华笑道:“日本人的标准鞠躬华夏人是学不来的。你的功劳大大的,也跟我上车吧。”
那黑帽子犹豫着:“我还得继续执行任务,还用上车吗?去哪里?”
梁重用日语说:“让你上你就上,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官。比藤田还大呢。”黑帽子特工听到藤田的名字便顺从地钻进了篷布。李卫华向梁重说了句“宝钗府”也跨上车厢。
那黑帽子一上车就发现不对劲,里面都是华夏人,而且还在扒着日军死者的军服换穿着。他吱唔着:“你们,你们?”
李卫华在后面猛击他后背一下:“坐下!你感觉得没错,我们是国.军。”然后李卫华蹲在他对面问道:“你们的同伙都在哪里?互相怎么联系?”旁边万琼守护着李卫华警惕地盯着特工的一举一动。
黑帽子把帽子摘下来抓在手里,四下观察着说:“华夏都亡国了,国.军都投降了,你们……”
李卫华打断他的话:“既然亡国了你还在这里搞什么情报?!告诉你,这是华夏的土地,你的命运在华夏人手上,痛快交待!”
万琼在旁也厉声喝道:“别想逃命了,你肯定死在我们前面。”
黑帽子长叹一口气,低下头来,好像下定了决心要讲,突然把帽子一角塞到嘴里一咬,然后用日语向驾驶楼大喊一声“天皇万——”,便向后一仰,死了!
李卫华站起身来,叹道:“别说,这日军特工还挺正规的呢。”突然他想到了前面的那个黑围巾特工,忙喊了一声:“梁重,停车!”
梁重把车停在一个池塘旁,李卫华和已穿着日军伍长军服的万琼急忙跳下车跑上前面,一看晚了,尽管张铁成已把黑围巾抢在手里,那特工还是咬了一口已口吐白沫死了。
张铁成看着路边漂浮着不少尸体的池塘与李卫华交换了一下眼色。李卫华忙让万琼处理尸体,万琼等装扮好日军的六名军官下了车,李卫华指挥着先把姜胖子的尸体扔在最下面,然后是六具日军尸体,上面是两名穿戴完整的两名特工,算是对他们敢于自杀的尊重吧。
李卫华收起了两个特工身上的手枪、路条和黑围巾、黑帽子。虽然远近有一些难民在观看,但对日军的杀人抛尸已司空见惯了。
宝钗府里冷清了不少,原来的17人去了可卿坊7人,随李卫东出去执行任务0多人,还剩下70多人在盼望着大家平安归来。一看又新解救出来1人,自是欢欣相认。大家把烧伤男孩小心安置好,万琼这时才有机会和梁重紧握双手叙着旧,大有要掰腕子之意。两人说到兵败城破,皆都凄然扼腕。
李卫华和大家边吃着午饭边把张铁成、梁重、万琼等人叫过来。李卫华问万琼:“万营长是员刚烈猛将,你会日语吗?”李卫华知道原来这里会日语的人应该都被李卫东带走了。
万琼摇摇头说:“只能听懂一些,说还是不行。”说罢他回头问刚进来的0多人:“你们有会说小鬼子话的吗?”一穿着日军士兵服装的高个黑瘦汉子应了一声挤过来:“八十七师师部中尉副官孙义顺,在日本留过学,愿参加战斗。”
梁重�
�一嗓子:“还有会国术的吗?”话音刚落,有七、八个人举着手搭着腔。梁重问李卫华:“用几个?”
李卫华说:“加上我们凑八个人就行。”梁重马上挑了三个人,李卫华把八人召集在张铁成和梁重周围。
这时李卫华举起黑围巾和黑帽子向大家交代任务:“现在我们八人,呵,八大金刚组成除奸小分队,专门去抓日军特工和汉奸,是飞行任务,要快,今天下午要扫荡各个收容所。你们记住,凡是有人身上有这种黑毛饰物的,不管是围巾、帽子、坎肩、手套、毛领子,都是日军特工,这种黑毛是他们的身份标识。然后要验证一下,翻过黑毛里面,一定会有钮扣大的日本太阳旗的图案。我们见一个,押到车上一个。不服的就地处决!”
张铁成补充道:“我们都穿上日军服装,你们几个会国术的负责带人和看管。注意先把黑毛饰物抢过来,那上面有个毒药瓶,免得他们咬了自杀。”
李卫华掏出洪彬送来的那份名单看了看,继续交代:“全城共有6名直属藤田的日军特工,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安全区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将怎样破坏安全区和暗杀拉贝先生,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先把他们的有生力量消灭掉。马上行动!”
正待八人飞行除奸小分队准备出发之际,汪雨涵和胡雪莲慌慌张张钻了进来,看到李卫华在,汪雨涵带着哭腔说:“京京,快,南南兄他们被藤田抓起来了。”
早上九点多在继李卫华、梁重、洪彬三路人马出发后,李卫东送走了华品章、柳海洋领着宝钗府的十多个小组,都穿的是便服,分散到安全区南侧的各个收容所。然后和谢承瑞、吴大伟回到熙凤堂,又组织了十多个便衣小组分散到安全区北侧的收容所。
各小组出发前李卫东又一次强调了上午的任务就是潜伏侦察日军特工、汉奸和所霸,下午等我们扫荡小队的人进去后现场指认。
两组人马共50多人,再加上另三路人马差不多近百号人参加了今天的行动,这可是南京战时行动队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行动了,也是李卫东和李卫华首次分别行动。
李卫东虽说很镇静但心底还是很忐忑的。他和刘海没有进入收容所,两人戴着安全区的红十字袖章推着垃圾车进入各个收容所观察着情况。
现在的收容所除了拉贝成立的18个大型的以外,有些华夏人以同乡为主自发地组织了七、八个收容所,加在一起共有5个。李卫东大致走了7、8个后确实发现了很多问题。
各个收容所里,空气污浊,哭声叹气不绝于耳,真是哀鸿遍室。人们无助的眼神和绝望的情绪让李卫东感到痛心无比。但更让他感到痛心的是里面一些国人的劣性表现。只见有在玩牌赌博的,有躺在地上喷云吐雾的,甚至可以看出还有一些*在*着旧业的。早晨遇到华夏盗贼的怒其不争和哀其不幸再一次强烈地折磨着李卫东。
所谓的所霸看来已初具端倪。各个所里都有一些说话嗓门高的、张口就骂的人。在陆军大学收容所里,李卫东看到柳海洋正被一个穿翻毛坎肩的人踢了一脚,被斥喝着滚出去。柳海洋作着揖恳求着那人给块地方安身。
在金陵大学附中,李卫东看到张辉向外提着尿桶。
在军用化工厂仓库收容所感觉更加明显,这里的场地空旷难民众多,一进去就遇上了两伙人正在群殴,满地难民避之不及,很多人被踩在脚下。转眼人少的被人多的打得没了脾气,那个戴着钢盔拎着桌腿的胜者大声喊着:“以后谁再不服我李大元,这就是下场。”
李卫东冷眼看着心里在反思:华夏人多是优点,可人多也多出来了缺点,人心不齐如散沙,良莠不齐出败类。人一多教育就跟不上,素质普遍低下,让外人瞧不起,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可悲的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咋回事,还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总为了点蝇头小利、势力啊、面子啊争个头破血流,这时候到是敢拼命了!真是成在人多,败也在人多啊。
那个李大元得意忘形,把钢盔摘下来扔在地上解开裤子就往里撒尿,不顾远近低头躲避的女人们。李卫东哼了一声想:要是京京在这儿就好了,一飞石把他那鸟打没形。转身拉着刘海往外走。
只听那李大元喊了一声:“慢走!敢笑我!”接着扬手一物破空而来。李卫东本可身子一侧就能躲过去,但他知道躲过去的物体会砸在别人身上,便身子一侧的同时伸手势顺转了半圈,手中接住的是那只桌腿。接着他几乎没有停顿,好像脱手把桌腿带向门口一个戴黑围巾的人身上。
李卫东从一进来就觉得这人有些与众不同,眼里无忧,神色自得,身着虽然普通但却整洁干净,借这个桌腿试一下吧。
果然那人被桌腿击中胸口脱口骂出来:“八嘎(混蛋)——!”
现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大家也就清楚了他原来是日本人!是日本特务!看来这个收容所他是呆不下去了。李卫东看到先潜进来的谢承瑞和同伴向日本特工和李大元靠去。
这时突然门口的两扇门大开,两个持枪的日兵走了进来,随后是一名大尉,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后面还跟着几名日军军官,其中一人居然是南京日军特务机关长藤田大佐。
李卫东和刘海忙蹲在人堆里,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藤田皱着眉看着那黑围巾特工提着桌腿,黑围巾想指李卫东可他人却没了,只好指指李大元,用日语说:“华夏人在打内战!”
藤田冷笑一声:“这是华夏人的特点,让他们打去吧,打得越热闹越好。”
这李大元看到日军进来了,马上换了一番嘴脸,远远地点头哈腰地忙个不迭。藤田没有理他,示意大尉快点工作。
大尉看着名单用笨拙的中文喊道:“念到名字的人马上的出来!为皇军做工。”他清清嗓子看着名单念道:
“——南京昌奉精密仪器厂总工程师刘成德!
——明故宫古玩店经理孙洪海!
——国民军169师团长蔡如柏上校!
——南京国民ZF白下区副区长陈启伟!
……”
大尉一气念了十多个人的名字,李卫东在下面听得清楚,这都是南京城里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头面人物、技术人员、知识分子,都是南京的精英啊。这日军怎么得到的名单呢?
大尉读完名单后,没有一个应声站出来的。大尉好像预知到这个效果,指着黑围巾特工和里面另一个站起来的特工说:“这时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情报人员,早就侦察出你们的身份了,你们不要有侥幸的心理,快快地出来!”
李大元也喊了一嗓子:“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别在这儿赖着了。没用的。”
人群中顿时嗡嗡开来,原来这两个藏在这里的笑面虎是日本特工。被点到名字的人这回知道是躲不过去了,有人站了起来走了过来,边和家里人及周围的人道着别。
黑围巾特工仔细观察着,这时他指着人群中一个人喊着:“蔡团长还得大日本皇军动手请吗?”
蔡如柏上校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这时随着他又站起了两个人,拦在蔡的身前。一人大声喊道:“谁敢动动蔡团长,我和他拼命!”另人一说:“我们三人是亲兄弟,要死一齐死!”
李卫东看明白了,这两人应该是蔡的卫兵,三人生死相依打不散拖不垮。这就是华夏人患难与共的忠诚义气。在看到华夏人的一些劣性后,又看到了华夏人的优点,李卫东倍感欣慰,百感交集。
藤田下令了:“三人,统统带走!”两名日兵端着刺刀把三人押了过来。众人纷纷被这三人的义气所感动,都仰望着目送他们走出去。
这批人被押出去后,日军迅速撤去,这里的两名特工也一同撤去。李卫东稍倾跟了出来,看到外面有四辆卡车,各辆车上者站着各收容所抓来的人。藤田坐上小汽车跟着大尉的摩托车,领着四台卡车又停在交通部收容所门前。
李卫东悄悄迫近观察,突然听到卡车上有人大声咳嗽。回头细看,吓了一跳,是洪彬站在卡车上的人群里,再一细看,五虎也分散在各个车厢上。
这时藤田已押着十多人走出交通部收容所,跟进去的两名日本特工没有出来,但是跟出来另两个特工模样的人,李卫东看明白了原来这些特工在换防,在上一个收容所暴露的再隐藏到下一个收容所。
李卫东和刘海又跟着这只奇怪的搜查队走了几个收容所,四辆卡车上已装满了人,每辆车至少装了40人。
李卫东越来越清楚了,这是藤田在消灭南京尚存的精英人士和知识分子,最大限度地让华夏老百姓无法对抗从而服从大日本的统治,是日本对华夏实行愚民政策的一部份。他对刘海说:“这批人一定要救下来,你快去通知李卫华和梁重他们,我先混上车。”
在藤田准备收队出发时,拉*着几个外国人跑了过来,直接拦住藤田大声抗议着。
李卫东趁乱走近第一辆车,冲那大尉说:“这些人是去做工吗?我也想去。”
那大尉先说了一句:“滚开!”但一看李卫东的个头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
李卫东欺骗说:“我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那大尉“哦”了一声诡笑着说:“上车吧,我们就是找你这样的人。”
李卫东上车后和刘海远远示意下,刘海马上返回找人来配合。他吩咐一直在身后相随的汪雨涵和胡雪莲,便让她们先回宝钗府找梁重,他到其它地方去找李卫华和张铁成。
汪雨涵和胡雪莲只知李卫东被日军抓上了车,李卫华听到后顿时急了,说什么也得把李卫东抢回来,忙和张铁成、梁重、万琼、孙义顺率刚组建的八人除奸小分队乘篷布卡车前去增援。这回开车的是护送烧伤男孩的两名警察,也换上了日军服装成为除奸小分队专门的司机。
李卫华指挥汽车开到现场不远停住,八人跳下车列队跑步过去,张铁成中尉和梁重少尉跑在最前面,李卫华夹在中间。这时拉贝与两名美国人正与藤田吵得不可开交,拉贝的纳粹肩章让藤田无可奈何,但他想抓走这些人的做法是不可改变的,这可是他的特工深入难民群中费了几天功夫排查出来的成果。
李卫华一眼看到了大个子美国人费奇也在现场。他听莉莉讲过费奇现在是安全区委员会的副总干事,为救助华夏人奉献着自己的爱心,这些日子晚上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值班,白天就和拉贝在一起张罗粮煤,驱赶日兵,忙得连胡子都没有刮。
藤田远远看到张铁成少佐率领的八人整齐地跑过来,忙下令:“你们快快地过来,护送卡车开出去。”张铁成用日语答应了一声,李卫华八人便扑向各车。藤田与大尉等日兵拦阻着拉贝。
李卫东上车便与洪彬交流着情况,原来洪彬五人到了无锡同乡会馆,发现这伙盗贼已出动未归,只留下两人看家,便没有打草惊蛇撤了下来。没想到遇到藤田的车队,他们见洪彬五虎像当兵的,便把他们也押上了车。五虎分散在各车上准备听洪彬号令起事。
李卫东看到李卫华一行过来大喜过望,便抓紧开始做夺车的准备。
拉贝见藤田又喊来了帮手,便要拦住李卫华这伙日军,但被藤田这伙日军缠着过不去,只有费奇挤到车前。这时李卫华过来推着费奇,顺手在费奇的手里塞了枚雨花石。
费奇打开手掌愣住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他迷茫地看着在向自己挤眼的李卫华,很亲切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遍数自己的朋友没有日本人更没有当日本军人的啊。但他感觉到这人一定是朋友,他不会伤害这批华夏人的,一念到此他拦住了拉贝,用英语说了几句,拉贝也安静下来放弃了拦车,看着李卫华八人每两人一组押着四辆卡车而去。接着李卫华们来时的篷车也随车队而去。
藤田注意到了费奇手里的雨花石,心头一震,忙问费奇:“你的,这个雨花石是哪里来的?是一个华夏人给你的吗?”
费奇笑了,他是彻底地想起来了,是在夫子庙赏石茶会上认识的飞石奇人李卫华,当时他说了下次见面一定要给他雨花石,果然这人一诺千金,再次相见时给了自己一块看上去是珍品的雨花石。他激动地看着手里的这枚质地绝好的雨花石,虽然没有在水里浸泡,但也依稀看到了里面有个壮士在挥舞着长剑。他知道雨花石中凡有人物的都属难得的珍品。
听到藤田颤抖着的问话,费奇在自己兜里也掏了两枚雨花石,告诉藤田说:“这些都是我收集的,你想要吗?五千美元一枚。”
藤田看罢不语,转过身来看着向下关方向驶去的卡车背影。藤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他的直觉在告诉他,有点不对劲。
藤田注意到卡车远远地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些人影影绰绰地做着什么,然后车又启动了。突然他心头有种预感,不祥的预感,忙命令大尉:“你快乘摩托车去追赶卡车,我随后就到,要把这批人在下关码头一个不留全部处理掉。”
大尉追了不远便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卡车队不知道拐哪个胡同里去了踪影全无。
藤田的预感是准确的,第一辆车驾驶楼里的李卫华和张铁成命令日军司机一靠边停下,车上的李卫东和洪彬同时也不露痕迹地动了手。后面三辆车跟着停下后,车上的宪兵团五虎和八人锄奸分队也迅速发难了,车上众人及时反应过来,大家一起配合,每辆开车的日军司机和押运的一名日军瞬间都横陈在了车厢地板上。
然后车队在李卫华的指挥下迅速钻进胡同拐到新模范路往回开上丹凤街再左转向西沿珠江路到后宰门街南入明故宫遗址。不到半个时辰,这四辆卡车上的178名南京精英进入了明故宫附近的军用战备洞元春宫。
死里逃生的南京各界精英进入了安全的元春宫互相祝贺着,煤油灯下他们看到了声名遐迩的南南、京京,也知道了几分钟前等在下关码头江边的死神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无不为自己庆幸并深深感激着南南、京京和他们领导的南京特别行动队。
李卫东向大家说:“各位南京的同胞们,不要感激我们,因为你们马上也是这个与日寇抗争的战斗集体中的一员,我们这178人是南京战时行动队第十小队,在我们没有安全撤出南京前我们要与城里的侵略者进行战斗。”
刚刚被解救出来的169师团长蔡如柏上校和他的两个生死卫士、51师营长万琼少校一直站在李卫东身边,听罢握着李卫东的手说:“南南,有什么任务尽管分配。”
李卫东打量了二人说:“那这样吧,你们两位就多为大家服点务,担任第十小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吧。”蔡如柏上校和万琼少校神色郑重地脚根一并接受了任务。
李卫东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了任命:“我们第十小队要有为大家服务的队长,现在任命蔡如柏上校为队长、万琼少校为副队长。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没说的,坚持拥护!”
蔡如柏上校马上安排人员登记人员,调查每人特长,整理洞内物品,同时安排布置人员开始做饭。
这边李卫东和李卫华交流了情况,决定按照原计划马上杀一个回马枪再回安全区,分两组到各收容所清理扫荡日军特工和所霸,接回派出的潜伏人员,同时宪兵团五虎继续处理盗贼。
李卫华还是领着张铁成、梁重、万琼、孙义顺的八人除奸小队,李卫东带领蔡如柏和他的两个卫士四人组成一组,和洪彬的宪兵团五虎乘篷布卡车返回安全区。这回包括宪兵团五虎都换上了日军服装。李卫东又当上了少佐,他的四人组人虽然少,但准备陆续把各收容所的自己人充实上来。
刘海在安全区里迎了上来,向李卫东和李卫华汇报,那藤田得知大尉追丢了卡车,又听大尉说有个主动要求上车的人像李卫东,暴跳如雷,气急败坏,马上率队急匆匆走了。想必是在外面查询四辆卡车和李卫东的去向。
这次李卫东要求两个小组不要太分开,每次都在相邻的两个收容所采取行动,有事互相有个照应。清理出来的特工和所霸统一押上篷布卡车。
李卫华领着八人锄奸队先到了圣经师资培训学校。里面的人们看到那两个日本人和翻译又回来了,而且万琼和也是在这里被带走的孙义顺也跟着他们回来了,还穿着日军军服,全场议论纷纷。不少的人在认为万琼投降了日本人在为日本人做事了。认万琼为儿子的李掌柜也不解地远远看着万琼。
李卫华示意万琼讲讲,万琼向大家扬了扬手说:“本人姓万名琼,国.军五十一师少校,过去没和大家说明,实在是没有颜面提及,我们打了败仗,让老百姓受苦了。在这里和大家共处了一周,承蒙大家掩护,苟活到今日。刚才,是大家一直传说的南南、京京救了我和那些军官,从今以后,我们一定会在暗中保护大家的。所以按南南、京京的安排,我们各个收容所都成立我们自己的管理委员会,不能再让姜胖子这类人欺负我们。”
这时全场议论纷纷,人们听到南南京京的名字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卫华抬手发话了:“时间紧迫,我们还要到其它收容所,我建议我们这里的管委会主任由那个勇敢无私的李掌柜担任,为这里的难民*心服务。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人们零零星星有人喊着:“没有意见。”“同意!”看得出,很多人对这事还是漠不关心的。但有两个人引起李卫华的注意,一个是穿着长袍的国字脸男人,一个是穿着马褂的刀脸男人。他两人身边都没有家属,两人眼神锐利,密切地观察着李卫华一行和难民的反应。
那个李掌柜站了起来摇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我哪会管理啊。”
万琼和孙义顺等人都诚恳地望着李掌柜,万琼道:“我的干爹,您能救我,就能帮助大家。”
李卫华大声说:“当主任只能是更吃苦更有危险,李掌柜你要是怕这些我们就不会勉强你的。”
李掌柜一听这样说便咳嗽了几声,看看自己的老伴,然后抬手说:“各位京城的父老乡亲们,既然是为我们自己的生存服务,那老朽就不推辞了,日后有什么不当不妥之处,还望乡亲们多多担戴。”
有几下掌声响了起来,是那个马褂刀脸男人。逐渐地大家的掌声都响了起来,汇成了一种感觉,一种希望……
李卫东四人先来到陆军大学。蔡如柏上校眼尖,刚进难民中就发现了有一个穿黑毛背心的人,旁边有一个连连耸肩的自己人在旁。柳海洋一看李卫东一行进来,马上就向翻毛坎肩靠拢。
蔡如柏一指那个日本特工,他的两个生死卫士便冲上去把他拎了出来。那个特工忙摸着自己的黑毛背心向李卫东少佐使着眼色,李卫东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跟我挤眉弄眼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然后他转向大家高声说:“我们是南南京京,来看望大家来了。”众人惊愕的神色,接着一片沸腾。
李卫东接着简短地说:“大家不要灰心,国.军总会打回来的,华夏不会亡国的!小日本别看它现在猖狂,早晚会被我们赶出去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
看到大家眼中欣喜的神色李卫东接着说:“国.军不在的时候,请大家照顾好自己,要团结,要坚持住。对害群之马你们不要客气。这里有没有祸害百姓的人?”
听李卫东问出这句话大家都静了下来,好多人悄悄看看那个翻毛坎肩。这时柳海洋伸手一拍翻毛坎肩的肩说:“这里有一位!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了。”说罢就把那人连提带推揪了过来。那人惊诧柳海洋怎么从一直低声下气突然变了个模样,便动作有些抵抗,柳海洋踹了他一脚说:“真反了你了,还敢踢俺宪兵团少校。”那人一听就老实了,乖乖地和日本特工一齐被押了出去。
李卫东又向大家说:“我们要好好配合安全区委员会为我们做的工作,好好感谢拉贝先生对我们的人道主义保护。我们要成立收容所管理委员会,选一位我们自己的为大家服务的主任。”
柳海洋指着一位老者说:“潘老师,你还是辛苦点吧,这回有南南京京为你撑腰。”
李卫东不解地听着,柳海洋解释道:“拉贝在一些收容所设立了主任,潘老师就是拉贝最开始指定的主任,这几天总被那个败类欺负。”
潘老师见状点头答应了,难民中气氛轻松起来,有几个小孩满地跑了起来。
最后李卫东向大家告别:“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在难民们恋恋不舍的目送中撤出奔向下一个收容所。柳海洋和另一名同伴加入了除奸小队。
李卫华一行人的除奸扫荡也很顺利,日军特工人员万万没有想到是他们身上的黑皮毛饰物成了暴露自己的识别标记。李卫华在张辉潜伏的金陵大学附中揪出了两名日本特工和两个所霸,缴获了一批烟土。在吴大伟潜伏的金陵神学院带走了一名日本特工和一名所霸。在华品章侦察的华侨招待所抓住了一名特工和一名所霸……同时也都当场指定了管委会主任。然后各组潜伏人员领着本收容所解救出的军官自行回到熙凤堂和宝钗府。
转眼已到四点多钟,只剩下军用化工厂仓库和金陵大学图书馆收容所了,车上的日军特工和所霸几乎塞满了一车。李卫华领着除奸小分队奔向军用化工厂仓库收容所,但没想到一直挺顺利的除奸行动在进入军用化工厂仓库收容所后遇到了麻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