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立衡脚步没有停,也不曾将视线转到翟秀薇那边,他说:“放心吧,她不会出事的。”
我还是不死心的朝着翟秀薇看了去,彼时,她也朝着我这边看来,我们俩的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她的视线转到了翟立衡身上。
“你不去送送秀薇吗?”翟秀薇拉着行李箱离开,这瞧着就是短时间不会回来的样子,尽管她被亲大哥利用了,可是还不至于临分别前无所交集吧。
翟立衡脚步一顿,但很快就继续朝着前面走,他依旧没有回头,态度似冷酷无情,对于自己利用秀薇的事情不解释,妹妹离家也不相送。
不过我与他并肩而行,还被他的大手揽着腰,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表面这般冷情,他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进了屋,我对翟立衡说:“秀薇有时候是挺固执的,不过你和她解释清楚的话,我相信她会体谅你的。”
翟立衡整理着衣物,回答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利用了就是利用了。”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翟秀薇上车,然后司机将车子开出了翟家。
爱着的男人一直在心里包裹着仇恨,尽管爱可以容纳一切,但这仇却无论如何也包容不下。
亲情在她眼里尤其重要,然而到最后却是亲哥哥利用了她,婚姻没了,丈夫和张丽香结婚了,兰阳市对于翟秀薇来讲就是一个处处充满了悲伤的地方。
她选择换一个地方生活,也许是最好的,若干年后,伤心的事情成了回忆,也许想起来的时候会伤心,但经过时间的洗礼,终究成为了过去。
翟立衡不知何时将衣物整理好,他来到我身后,双手环上了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左肩,说:“晨晨,今天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朝着右边歪身子,扭头看着翟立衡,说:“去什么地方?”
“秘密”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
既然是秘密,我没有继续问,站好身子,尽量将自己朝着翟立衡靠去,他就像是一堵结实的墙壁让我依靠。
站在那欣赏着阳光下的花园,这风景不止一次欣赏过,但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开心,可见心境不同,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站了会儿觉得累了,我回床上休息,翟立衡则去了书房,午饭时我俩在走廊上碰了面,吃过午饭,翟立衡开车载着我离开了翟家。
到达了目的地,我瞅着翟立衡好一会儿没讲出话来,我以为他之前说的话因为eternal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没想到他还记着呢。
翟立衡见我站在门口盯着广告大牌子没有动,他握住了我的手,说:“虽然进了九月,不过天还是有些热,别站在这儿了,进去吧。”
走进去,我们先填了表,做了登记之后办了会员,接着就有专业人士领着我们往里走,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我瞧见了很多对夫妻。
男人们在专业人士的教导下为怀孕的妻子做着按摩,据说是缓解孕期疲劳,预防双腿抽筋,妻子在丈夫的照顾中或欣喜或娇羞,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看得正入神,忽然翟立衡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将我拉到了一处,然后让我躺在铺好的软绒垫子上。
我很听话的躺下来,这时候导师为翟立衡做示范,嘴上讲解着步骤,翟立衡很认真得听着,有时候还会提出问题。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躺在那瞧着翟立衡认真学习得样子,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仿佛都带着招人迷得魅劲儿,我瞅着得时候都不愿意去眨眼。
导师教完便起身让翟立衡做,他学着导师的样子,双手放在我腿上,捏一下就扭头看向我,问我力道重不重,或者是不是太轻。
他如此认真,我自然不能辜负,所以回答的时候将切身感受都讲出来,让他能将这一项掌握熟练,省着夜里腿抽筋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帮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转眼下午就过去了,回到家里我觉得浑身都解了乏,还不吝啬的夸赞翟立衡手法棒,翟立衡则很傲娇的说着自己聪明,一学就会。
生活中有了这一项课程,我觉得日子过得更加充实,等到准爸爸准妈妈培训课程都完成了,转眼就进了十月,而我腹中的宝宝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出来和我们见面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最近总是不爱动,走一会儿就觉得双腿被灌了铅一样的沉,为此翟立衡带着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总算是解了心宽。
由于我犯懒的缘故,翟立衡报的奶爸培训班我没有继续跟着,但每天回到家之后,翟立衡都会和我讲今天学的是什么内容。
这天,翟立衡收起了做笔记的本子,他将我从沙发上扶起来,说:“走动的时间不在长,勤一点,时间短也没事。”
在客厅里走着走着,我扭头看向了翟立衡,将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话释放出来,我说:“我看了顺产和剖宫产的有关书籍,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危险,立衡,要是我……”
翟立衡不等我将话说完,他看着我鼓起的大肚子的笑脸立刻板起来,很严肃的调调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和我去公司,别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这不是闲聊嗑么,你瞪什么眼睛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对于书籍上记录的危险情况记得特别清楚,心里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都没用,一颗心总是怕怕吓吓,就是静不下来。
翟立衡将我搂紧,大手在我肩上拍了几下,柔声细语地说道:“晨晨,产检的结果都没问题,放心吧,你所想的情况不会出现。”
许是我不安的表情还是太明显,翟立衡垂直于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搂了过来,结实有力的双臂将我圈禁在怀里,大肚子虽然阻隔了我们俩,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火热的心脏嘭嘭地跳动声。
“我会陪在你身边,别怕。”
没有多余的劝说,没有多余的安慰,仅仅一句‘我会陪在你身边’就让我在感动中酸了眼眶,心里的不安也渐渐从深处飘出来,散了出去。
十二月十五日,距离预产期还有三天的时间,翟立衡担心有生产迹象时在往医院赶会来不及,所以我提前三天住进了医院。
准爸爸这般小心翼翼,然而肚子里这个相比就很淡定了,直到过了预产期一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翟立衡坐在床边,拉住我的双手,说:“晨晨,预产期也不是准确的,提前或者推迟很正常,放宽心,别多想。”
其实预产期那天没反应,我心里挺着急的,很担心宝宝会有出什么状况,但是产检结果还有胎动都证明宝宝没事,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瞧着翟立衡,我勾起嘴角笑了,轻松的语调调侃他,“你寻思着宝宝生出来,在宝宝调皮的时候打屁股,宝宝这是怕你了,所以打算在里面多呆几天。”
闻言,翟立衡噗嗤一声就笑,抬起手在我鼻尖上轻点,笑说着我调皮,可转眼就对着宝宝讲这都是我提醒他的,他其实可不舍得打宝宝屁股呢。
我当时为了缓解他的尴尬,为了让宝宝不要动的那么勤才说得,怎么今天就成了他‘出卖’我的证据了。
喂,不带这样的。
我嘟起嘴,瞪了一眼翟立衡后赌气的扭过头,盯着玻璃窗外的碧蓝天空,然而还没有瞅上三秒,我忽然觉得肚子一疼。
疼痛转眼即逝,忍不住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我垂眸看了眼肚子,不禁疑惑,这是要生吗?
“晨晨,怎么了?”翟立衡注意到我的举动,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关切地问道。
我仰头看向他,说:“刚才肚子疼了一下。”
翟立衡面色变得凝重,伸手就按了铃,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进了病房,我将情况说了一遍,医生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
“翟先生,带您夫人去做检查吧,这是要生了。”
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我们先去了B超室,接着是做心电图,还有一系列的检查,检查的过程中阵痛明显加强了,我也感觉双腿间有湿湿的液体间接性的流出来。
说是顺产对宝宝好,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本着顺产来的,然而检查结束,医生根据胎儿的头围还有羊水情况却建议我剖宫产。
“医生,不能顺产吗?”我问道。
“胎儿很壮,羊水有些偏少,顺产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存在一定风险,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剖宫产。”
医生这么说了,翟立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他也劝我剖宫产,没法子,我只能压下顺产的心思,在医生去安排手术时,我和翟立衡去签产前风险同意书。
签完了风险同意书,翟立衡去办理住院手续,我这时候躺在病床上,护士小姐为我测量体温,测量血压,一切都做完了,我将衣服脱掉,护士小姐又开始为我插尿管。
那感觉说不出的难受,幸好护士小姐的手法挺熟练,只是难受了一下下就好了。
下午一点钟,我被推出了病房,进入电梯后上了医院第六层,再出来时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翟立衡坚持要陪在我身边,主刀医生开始是不愿意的,可后来架不住翟立衡的固执,他妥协了,至于匆匆赶来的宁雅芙和孙涵孙颖三个人就等待手术室外面。
距离手术还有五分钟,我朝着手术室门口望去,不是说穿上了消毒隔离服就进来么,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四分,三分,二分,一分……
忽地,最后五秒钟的时候手术室门那进来了一个人。
我露出惊喜之色,然而瞧清楚进来的人,我嘴角勾起的弧度立刻就垂了下去。
“翟太太,翟先生因为有事情不能来陪您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声,事情处理完,他一定马上赶过来。”
我想问是什么事情,可想到事情严重也许翟立衡不会对这个人讲,我也就没继续问。
“谢谢”
传话的护士离开手术室,我则按照医生的交代侧身躺着,尽可能将身子呈现出C型,这样方便医生从我的后腰注射麻药。
针扎进了肉里,接着就是骨缝,疼是有的,不过很快我就没有了知觉,身子被医生搬正都没有感觉。
深绿色的布搭在了我上方,我瞧不见主刀医生,只能看到守在我边上盯着我血压,心跳的医生。
她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尖针,时不时的在我锁骨下方扎一下,问我有没有感觉,剖宫产是半麻醉,可我上身也觉得有点麻,感觉只有一点点,似有似无很模糊,有时候也抓不住。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手术结束了,我被推出手术室后送回了病房,我想问孩子的情况,可是头有些昏,双眼闭上就睡了。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天已经暗了下来,而且我不是自然醒,我是被疼醒的,小腹的疼痛犹如针扎,一下一下疼得我出了一声冷汗,没被扎针输液的手使劲儿捏着床单不松开。
疼了差不多几分钟,那种针扎刀剜的感觉没有了,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扭头朝着两边看了看,没有发现婴儿床,我即刻将头抬起来,瞪大眼睛朝着床尾的方向望去,结果依然没有。
孩子,孩子呢?
怀胎十月的宝宝,是男还是女,谁能告诉我?
咔嚓,开门的声音传来。
我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见到进来的人,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妈,孩子呢?”
宁雅芙不似往常那般温柔,她脸紧绷着,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充斥着厌恶,可眨眼的功夫就转换成了得意,嚣张,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在床边停下了脚步,说:“顾筱晨,你上辈子一定是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苦。”
听着宁雅芙这么说,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可我内心里不愿意去承认这种感觉。
我忍着第二次小腹传来的钻心疼痛,抖着唇,磕磕巴巴地问道:“妈,你,你这么说是,是什么意思?”
宁雅芙忽然半弯下身子,伸出手捏住我的耳朵向外抻,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被人捏着耳朵还向外拉,这感觉很不舒服,可我这时候没去挣脱,斜着眼睛瞅向宁雅芙的一侧面颊。
“你生的是个男婴,不过……他,死了。”
知道是个男婴,我心中甚是欢喜,并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翟文富特别希望我生下重孙,我下意识里就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然而欣喜没有在我的心里存放多久,后面冷冰冰的两个字将我开心欣喜的情绪一下子被冰封住。
各种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孕期还很活泼的在我的肚子里动来动去,怎么会死呢?
我不相信宁雅芙所说得,索性朝着一侧扭头,耳朵不在被抻着了,抬起手向头顶伸去,我想按铃将护士叫进来,我要问她孩子在哪,可宁雅芙却把住了我的手,长长的铃线也被她放到了高的位置。
她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她对视,宁雅芙挂在嘴角的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她说:“你可以不相信我说得,但你一定会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大可以好好想一想,在手术室的时候你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吗?”
被宁雅芙这么一提醒,我瞬间怔愣了,啼哭声,我确实没有听到啼哭声,难道孩子真的……真的死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