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雇佣兵被拷上手铐,押进他们自己的商务车,两个大难不死的小鬼也被塞了进去。李骇负责开车,费畅负责帮三个雇佣兵简单地包扎伤口。
“喂,快帮我松绑。”夏舒源叫唤道。
“闭嘴。”李骇说,“我们的工作是你救出来,不是给你松绑。”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罗大川问。
“当你没有直接杀掉夏舒源的时候,我猜到你大概会选用以牙还牙的方式进行复仇。”费畅说。
“所以你们守株待兔。”
“差不多。”
“就这么自信?”
“前提是,我们查到了夏舒源的手机定位。”
“不可能,我们对他的手机做了手脚,他现在定位应该在冰岛。”
“我们总有我们的办法。”
“你们给了学校多少钱,串通所有学生跟你们演了这一场装睡的戏。”
“不,这件事没人知道。他们是药物性沉睡,绝对会一觉到天亮。”
“你们真有一套。”
“混口饭吃而已。”
费畅给罗大川包扎完毕,罗大川认出这是战场上的包扎术。
“你也是兵孩。”
费畅没有回答。
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车很快就开进了夏家车库,夏东马和夏母早就等在那里。
“妈!”夏舒源猛地扑向他妈的怀里。
“我的宝贝儿子!”夏母赶紧给儿子松绑。
林紫萱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大概是夏家的保镖觉得自己没地方可去,就把她直接带过来了。
“哪位是罗先生。”夏东马问。
“我。”罗大川说。
夏东马朝着罗大川的脸上就是用力一拳,结果自己疼的呲牙咧嘴。
“这是作为父亲给你的一拳。”
罗大川往地上吐出一口血唾沫。
“你说过你要将你的儿子绳之以法,现在还作不作数。”
“我会那么做。不然他今天不死,早晚也会死。”夏东马说。
“老夏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亲儿子!”夏母怒道,命令李骇和费畅说,“快把这三个男人杀了,你们要多少钱我们夏家都给。”
“您还真不懂规矩。”李骇腔调中带着调侃,“我们单子是救人回来,现在人回来,我们还附送把犯人抓住。如果想杀人,那就是另一单任务了,需要给鬼官陈打电话,重新定价。”
“快打啊,老夏。”夏母催到。
夏东马犹豫。
“你今天不杀他们三个,难道你要放他们走么?他们调头就会杀我们全家!”夏母说。
“阿姨说的对,叔叔快打电话。”依旧被绑着的林紫萱说道。
夏东马看着三个为复仇而来的雇佣兵,又看了看抱在一起儿子和妻子,最后看向李骇和费畅。
“我们只等三十秒。”李骇说,“鬼官陈没有新单子,我们就走。”
夏东马拿出手机,拨打鬼官陈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十五秒。
嘟嘟嘟……嘟嘟嘟……
二十五秒。
嘟嘟嘟……嘟嘟嘟……
三十秒过去了,夏东马连打两次都没人接。
“那我们走了。”李骇说。
“你们别走。”夏东马慌了神,“我立马再给陈先生打电话。”
“三十秒已过,规矩就是规矩。”李骇说,“希望夏总也按规矩办事。走了。”
他不仅在跟夏家告白,也是在跟三个雇佣兵告别。
罗大川先是错愕,接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
离开夏家。
雇佣兵的商务车,成了这次任务的战利品。
李骇开车,费畅坐在副驾驶座,看着车窗外。夜色浓郁,路灯飞驰,橘色的光在车窗上划过星星点点的光斑。
“怎么了。”李骇问。
“我们是杀人凶手么?”费畅没有转头。
“怎么突然这么说。”
“别给我装糊涂。”
三把手铐根本就关不住三个雇佣兵。李骇和费畅一走,就等于把三头狼留在了羊圈。
血腥的杀戮,在所难免。
“我没装糊涂。真正糊涂的是你。”李骇说,“我问怎么这么说是在反问你,难道我们不是杀人凶手吗?难道我们杀的人还不过多吗?一头豺狗不可能吃素了几年就忘记自己的天性,以及曾经做过的事情。痛改前非,这四个字对咱们这种人来说永远都不可能。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只有……”
“什么?”
“只做,不想。任他因果报应,那都是上天的安排。”李骇说。
费畅转过头,目视前方。
“其实你是赞同罗大川杀夏舒源报仇的吧。”
在天台上,李骇远比费畅听得清楚,不仅是他们的对话,还有罗若冉在视频中哭声。
“我问你一个问题。”李骇说。
“你问。”
“鬼官陈的电话哪一次不是响三声嘟就接通,为什么刚才夏东马没有打通?”
“你是说……”答案呼之欲出。
“别说出来。”李骇说,“这个时间什么事都不想,最适合做的事是去黑糖喝上一杯。对了,你什么时候带小唯去开房,我想抱孙子好久了。”
“滚!”
三天后。夜。
三个男人朝一个私人码头走去。
他们这趟回祖国心愿已了,下次再回来不知何年何月。
码头上有一艘船在等他们,那艘船将会送他们出公海,再换乘一艘挂有毒柠旗帜的船。
码头上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的,他们看到远方站着一个人。
那应该是接头人。
“你们来了。”
说话的竟是一个女人。
她用Zippo点烟,火光照亮出一张俏丽的面孔,齐耳短发干净利落。
“久等了。”罗大川说。
又走进了一些,能看清女人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红色小夹克——大概是午夜的码头太冷了吧。
“你们见到他们了?”女人吐出一缕烟。
“谁?”罗大川迷惑。
“他们是不是很棒?”女人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捎来咸腥的味道。
那不是海水的味道,而是血!
血腥味是从女人背后的船上飘来的。
“你究竟是谁?”罗大川三人扔下行李,拔出枪。
“三个很棒的雇佣兵。”女人右手夹着烟,“只可惜知道他俩身份的人,都要死。”
砰。
火舌绽放,震碎了港口的宁静。
没人看清女人是如何掏枪,小莫的脑袋已经爆裂。
罗大川和老朱开火。
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老朱身后,用匕首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
她握匕首的右手还夹着香烟。
“就剩你一个了。”
女人一枪射穿罗大川的肝脏,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罗大川不会立马死去,死亡的恐惧将折磨他二十分钟。
女人蹲在他面前,用手指戳在他的右肩,很快就洇出血来。
“这是他给你留下的伤口,真令人羡慕。”
罗大川在女人裸露的锁骨上看到一个纹身——一个“同”字形状的符号,后面跟着一个罗马数字九。
“算了,当做可怜你。”
女人朝罗大川脑袋补上一枪。
叮。
女人拇指弹开火机顶盖,点燃一根新烟,明亮的双眸映着火色。
她沿着码头朝这座灯火斑斓的城市走去,身后的海水浓黑如墨。
“姐姐很快就会找到你们的,稍等片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