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骇气焰嚣张,血迹淋漓,犹如从怒火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修罗。
鬼官林心里害怕,他怎么能不害怕,毕竟他也是人。
但他在江湖混迹已久,练出了几分胆气,更何况竞争对手鬼官陈就在旁边,让他丢脸求饶,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你敢,你砍我一刀试试!”鬼官林双目瞪圆,死撑面子。
李骇是谁,他有什么不敢的。
更何况他特别“乐于助人”,这种主动求砍的愿望,他必须满足。
李骇站起来,握着满是豁口的菜刀朝鬼官林走去。
“坐下。”鬼官陈说,“你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大。”
“反正麻烦已经惹了,不差他一个。”李骇说。
连鬼官陈发话了都无效,鬼官林真慌了神,本来想装一把好汉的,没想到玩砸了。
他嘴皮子微微哆嗦着,想开口说什么,又有些来不及,眼睛本能地看向鬼官陈,似乎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你杀吧。”鬼官陈说。
鬼官林心如死灰,正准备闭眼,又听见鬼官陈补上一句。
“杀完之后,你和费畅都活不了。”
“怎么说?”李骇问。
“你以为过了‘明刀暗巷’,又过了‘血洒满堂’,你和费畅的账就算清了?”鬼官陈口吻不徐不疾,“还差得远。”
“差得远,是差多远?”李骇问。
“凭我一个人兜不住,那么远。”鬼官陈说。
李骇看着鬼官林,又看向鬼官陈。
鬼官陈点了点头。
“鬼官林能帮忙你们。”
“真的?”李骇一脸狐疑。
“你们本就麻烦缠身,若杀了鬼官更是罪加一等。更何况是在我面前动的手。”鬼官陈说,“今晚如果我不死,从你们踏出这座天筵楼的那一刻起,我将亲自操刀解决你们。”
“好吧,算你狠。”李骇将菜刀扔回桌子上,对鬼官林说道,“记住,是陈哥救了你一命。”
鬼官林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当着李骇和费畅的面感谢鬼官陈,他是做不到的。
鬼官陈也没图他的感谢:“谈不上谁救谁,毕竟是同行,而且这两个小子的事,我需要你帮忙。”
“肯定帮。”鬼官林借坡下驴。
“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听说会有天大的麻烦。”坐在李骇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费畅突然说,“我想知道究竟会多麻烦。”
“你们在楼下过的那一关,叫血洒满堂。煞刀的武艺你们是领教过的,他们从来不会失手,若是失手将会用十倍的力量反扑。”鬼官林说。
“他杀不掉我们哥俩,这也不能算我们俩的错吧。技不如人就回老家叫帮手,真是对不起他那一身本事。”李骇说。
“规矩就是规矩。”鬼官林说。
“那今天划下这两条道来,怎么样才能算清我们俩身上的账。”李骇问。
“被楼下的煞刀挑断手筋即可。”鬼官林说。
“不早说。”李骇说,“早说我们俩就答应他了,他为什么不说话。”
手筋断裂这种伤,对兵孩来说简直太轻松。
李骇为自己肩膀挨那一刀对穿感到不值。
“那下一步呢,他们什么时候会反扑?”费畅说。
“等消息。”鬼官林说。
“等谁的消息?”费畅说。
“等你当满……”鬼官林的话被李骇打断。
“当满五年鬼差就知道了是吧。”
“没错。”鬼官陈说,“现在能做的就是两件事。”
“哪两件?”费畅问。
“第一,先吃完今晚的这桌好菜。”鬼官陈说,“第二,回去等消息。”
“好,就听你的。”李骇拿起筷子,虽说饭菜有些凉了,但他不介意。
“至于你刚才答应我的事,应该不会变卦吧。”鬼官陈问鬼官林。
“那是当然的。”鬼官林回答道。
鬼官林喝了几杯酒,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叫了司机来接他。
他下楼的时候,鬼官陈喊费畅送送他,被他拒绝了。
出了天筵楼,冷风一吹,让鬼官林清醒很多。
妈的!
妈的!
妈的!
他心中连骂三句。
没想到他还是着了道。
他怪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他当鬼官二十年,见过各种形形色色人,其中不少都是心狠手辣之流。可是凭经验而论,杀人对人来说是极其需要勇气的,所以很多动手杀人者都是被一时的杀意冲昏头脑,而这份冲动多存在于十六到二十二岁这段血气方刚的年纪。
别看街头三四十岁那些流氓头子一个个耀武扬威,他们也就会欺负一些老实人,要真给他们手里塞把刀,他们可不敢真杀人。
道理很简单,杀人是最不合算的手段,命案是大案,没有必要非惹这个麻烦。
李骇和费畅连煞刀都能对付,绝对不是笨蛋,他们心里早就把账算的清清楚楚了。
他们麻烦缠身,怎么可能再添加一件手刃鬼官的大麻烦事,他们需要有人帮忙,他们需要鬼官陈。
李骇刚才拿刀冲着鬼官林,为的就是让鬼官陈出手解围,然后不仅卖了一个人情给鬼官陈,还让鬼官林欠下了鬼官陈一条命。
妈的!
妈的!
妈的!
这俩人说不定早就串通好了!
鬼官林心中越想越气,司机看他脸色不善,不敢搭话,连是不是回家都没敢问。
你们俩给我等着!
鬼官林下决心一定要报复回来,只可惜,暂时不能。他不仅不能报复鬼官陈,还要帮忙把事情摆平的漂漂亮亮的。比起被算计,他更忍受不了被鬼官陈瞧不起。
“回家。”鬼官林说。
天筵楼的四楼。
李骇、费畅、鬼官陈三人还在喝酒。
“陈哥,给你添麻烦了。”李骇和费畅一起给鬼官陈敬酒赔罪。
“一杯酒若能解决问题,我能喝十瓶。”鬼官陈端杯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李骇和费畅,“你们两个,真是不怕死。”
“当鬼差嘛,难免会有些胆大。”李骇说。
“问题就在这里,你们两个人当鬼差已经两年,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鬼官陈说,“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是我不好,拖李骇下水。”费畅刚要说话,被李骇端起酒杯抢过话头。
“我脑子进水,突然正义感作祟。”李骇喝掉杯中酒,又连着自罚三杯。
鬼官陈看着两人的样子,大概已经猜到几分。
他不戳破,说道,“我给你们一句忠告,最近不要跟亲人见面,切记。如不出意外,一周内事情便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