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骇的思路很清晰，只要苏小婵的尸体消失不见了，就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太草率了。”

　　从特事队出来之后，费畅在车里说出自己的疑惑。

　　“造成苏小婵尸体不见的原因实在太多了。比方说，超过存放时间或者丧失研究价值，便将其火化了。这无法成为给老马洗清罪名的证据。更何况……”

　　“你担心等我们找到地方后发现苏小婵的尸体正好好地躺在冰柜里。而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根本来不及找另外的办法。”李骇说。

　　“这是一方面。”费畅说，“……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这份尸检报告是假的怎么办？”

　　李骇沉默了一下：“我相信老廖的人品。”

　　“我当然不是说廖顾问故意骗我们。而是他拿到本就是一份假的。从照片来看，根本看不出陕中三雄究竟死于何种剧毒。秋水仙素有可能是专门用来误导我们的。”费畅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这可不像你。再说，动手脚的人为什么要误导我们？”李骇说。

　　“因为马文远在江州市人际关系太单薄简单。”费畅说，“就像陕中三雄在江州市接触过的人寥寥无几，他们死了，特事队能飞快的缩小目标范围，锁定嫌疑性最高的马文远。而现在马文远被抓，江州市能救他的恐怕只有我们。那份被删掉的后勤部工作记录，足足以证明特事队早就知道我们和马文远有所接触。”

　　“知道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故意删掉记录？”李骇问。

　　“具体动机我暂时没有想到。”费畅说。

　　“所以，证实苏小婵的尸体存在与否虽然不是最佳选择，却是我们眼下唯一的选择。”李骇说。

　　李骇和费畅回到了家，顾芝和白羽楼询问马文远的情况。

　　李骇大体讲述了一遍，并让小楼不要插手。

　　“为什么不带我一个，把我当外人？”白羽楼委屈。

　　“首先，你刚觉醒为奇人，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其次，我们三人都有特事队外援的身份，一旦发生了冲突，造成特事队人员伤亡，这个身份会是一个保护。”李骇说，“第三，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三个联手都搞不定的，那多你一个也没用。你今晚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看剧吧。”

　　李骇三人换上特事队的黑西服出发。

　　根据特事队数据库里的资料，存放试验用的奇人尸体和研究奇人能力的场所并不在一起。换句话说，研究尸体和研究活人是分开不同的两个地方。研究活人的地方李骇很熟悉——便是白芷曾经工作的研究所。两个地方相距很远，从地图来看，呈现出一条很长的对角线。

　　为什么这样分布，李骇做出的分析是：“这大概就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

　　晚上九点半。

　　李骇三人抵达目的地外缘。

　　仅仅从外观来看，特事队存放奇人尸体之处毫不起眼——是建在草坪上的一栋方方正正的楼，共有十层外窗。这个时间段，仍仍有不少窗户亮着灯。

　　“我有三个问题。”李骇说。

　　“你说。”顾芝说

　　“第一，他们为什么加班。第二，老廖办公室有没有被人安装窃听器。第三，前两个问题能不能合成一个问题。”李骇说。

　　“你担心里面有埋伏？”顾芝说。

　　“有埋伏的话，反而是好事。说明特事队心中真的有鬼。”李骇说。

　　“别把这事当游戏。”费畅说。

　　因为只是寻找证据，所以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李骇三人这次行动算是秘密潜入。然而，夜色下的三人并没有故意隐藏行踪，“正大光明”地朝那栋楼走去。

　　倒不是三人穿着特事队的黑西服就不会引人怀疑，而是自从监控设备越来越高级之后，人们便不再依赖人工岗哨，只需要三四个人盯着垒成一排排的监控屏幕即可。

　　费畅是迷惑这些“电子眼睛”的大师，在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摄像头眼中，李骇三人等同于隐形人。

　　三人绕过正门，来到建筑的外壁。

　　李骇用手掌按在墙上，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他松开手。

　　费畅没有想到李骇已经强化到如此地步。

　　“你居然可以通过人体心跳产生的微小空气震动，再与墙体产生的反馈推算出里面有多少活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李骇说。

　　“……”费畅尴尬。

　　“嗯？”李骇说。

　　“……你不是在测人数，那把手放墙上干什么？”费畅问。

　　“我是想感受一下墙体的硬度，考虑要不要用拳头在这里轰开个洞。”李骇说。

　　“你以为里面的人都是聋子吗？既然你不怕闹出大动静，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费畅说。

　　“因为走正门不好玩。”李骇说。

　　“……”费畅。

　　顾芝在旁边笑道：“你们男人的快乐还真简单。”

　　“我可不跟傻子一起玩。”费畅来到某扇窗户下面。手机对于当代人来说，是一件随身携带的体外器官。只要费畅定位好手机信号源，就能定位出人员位置。

　　他选的这扇窗户后面很安全。

　　“该你了，把窗户悄悄地打开。”费畅对李骇说。

　　“也让我娱乐一下。”顾芝拦住李骇，轻轻一跳。右手五指并掌顺着窗户边缘划出一个大大的方框，等落地的时候，整块玻璃倾斜落下来，被她接住。

　　“怎么做到的？”费畅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芝。

　　顾芝并起手掌给他看，笑道：“刚做的美甲，好看吧。”

　　三人接连纵跃，翻窗进屋，落地无声。

　　从房间布局来看，这像是一个文员办公室。

　　李骇打开桌子上的一些文件，没有找到有效情报。

　　费畅已经打开了电脑，他不需要点亮显示器就能“阅读”硬盘里的资料。

　　“尸体放在几楼？”李骇问。

　　“没有查到。”费畅关机，“这是台没有联网的电脑，我无法进入这里的内网，不过，我查到了一份表格，是奇人尸体运输的时间表，里面有苏小婵的名字。只有运进来的记录，没有运出去的。”

　　“这就证明了苏小婵真的这里，如果一会儿我们发现她不见了，啧啧，那事情就变得真的很有趣了。”李骇说。

　　“会变成一个鬼故事。”费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