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练的是功夫。”李骇特意用功夫这个词,是因为小楼所掌握的技法与现代格斗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不是顾小姐的对手。”小楼说。
顾芝刚才说小楼与自己不相上下,是给小楼留面子。小楼要是应下来,便是自己丢脸。
她的脸可以丢,但湘西白家的脸不行。
“若不是这次行动,我还真以为四大门仅仅是靠偷骗之术傲视江湖的。”
“准确的说,我还不是四大门的人。”小楼说。
“什么是四大门?”顾芝好奇。
“风马雁雀。”李骇说。
“嗯?”顾芝求详细解释。
“风,又称作蜜蜂的蜂,取自蜂拥而上之意,指的是群骗。麻,又称作马,指的是单枪匹马的独行贼。刚才我提到的叫手铐的家伙,就属于麻。雁,大雁的雁,又称作春燕的燕,特指依靠色相诱骗。至于雀,又称作缺,缺少的缺。专门满足目标心里缺少的那一块,做骗局,一骗一准。”
“这个缺,听起来就像是靠琢磨用户心理挣钱。时下有个很流行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产品经理。”顾芝说。
“大概差不多吧。”李骇说。
“看来你做过调查。”小楼说,“那你能猜到我们湘西白家是哪一门吗?”
“金皮彩挂,评团调柳。”李骇掰着手指,“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八小门中的挂门。”
“对。”小楼说。
“八卦的卦?”顾芝问。
“挂东西的挂,挂门在以前主要是指两种人,一是在天桥庙会练把式卖艺的,二是行走绿林押镖的镖客。这两种人身上都有真功夫,挂门也是八小门中唯一一门,是靠拳脚功夫吃饭的。”小楼说。
“一会一个四大门,一会又是八小门。”顾芝说,“真是难记,简单告诉我,这两个谁大?”
“名字里虽然有大小,但在过去,四大门和八小门平起平坐,大家都是靠跑江湖维生,各走各路。”小楼说。
“你特指过去,也就是说现在变了。”李骇说。
“你总是能抓住事情的关键吗?”小楼说,“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大门和八小门之间成了从属关系,有点像学校制度,八小门是高中,通过考试的人才,能进入大学四大门。”
“所以说,这次行动就是你的考试?”李骇问。
“是的,但我失败了。”小楼说,“虎符最终落入了鬼官手中。”
“听起来四大门完全就是一群骗子,你没加入他们是好事,不然真可惜了你一身功夫。”顾芝说。
小楼苦笑摇头。
“四大门和鬼差这一行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延续的方式不同。鬼差这一行,是发掘式拓展,也就是说,鬼官发现了极有天赋并且叛逆之人,便可以把那人培养成鬼差。四大门,则是家族式培养,每一个出身八小门的人,生来只有两条路,要么进入四大门光宗耀祖,要么就留在八小门遭人冷眼。想脱离家族?那付出的代价等同于死,因为四大门有太多不可外传的秘密。奈何为贼这句话,就是我们的命运。”
小楼是这样。
兵孩又何尝不是呢。
只有成为兵孩的人才知道,绝对不可能有人天生就想当兵孩。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李骇、费畅、顾芝都想这辈子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刚才说,虎符落入鬼官手中,是你失败的结果。”李骇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虎符对鬼官和四大门都有价值,他们都想独吞。”
“对。”小楼说。
果然如此,和李骇离开鬼官陈办公室时的猜想一致。
有时候,聊天这种事,就像是吃花生,一旦开了口,就闭不上嘴了。
“据我所知,我们要换出来的那个虎符,是某种钥匙的一部分。”小楼主动说道,“那个钥匙关乎着一个古老并且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甚至可以影响到鬼官鬼差和四大门的存活。但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双方谁都不愿意共享这个秘密。所以双方商量出了一个协议。”
很显然,小楼知道的消息远远多于李骇。
“我们的这次合作,就是遵循那个协议吧。”李骇说。
“对。这份协议的第一条,就是双方不能派出最顶级的人才。我估计站在双方顶端的那些人,彼此斗了这么多年,早就十分熟悉了,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撕破脸。第二条,鬼官派两个鬼差,四大门这边派出四个人。”小楼说。
“二对四,还真是不公平。”顾芝说。
“事情还没有完。关键在于第三条,结算部分,也就是如果虎符被成功换了出来,最终的归属问题。”小楼说,“协议是这样规定的,如果在结算的时候,只要有一名鬼差在场,那么东西归鬼官,否则归四大门。如果只有鬼差存活,则东西也归四大门。”
“乍听起来,太奇怪了。”小楼说,“如此一来,不就等于变相鼓励从行动一开始四大门的人就要害死鬼差吗?后来,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才想明白。”
小楼顿了一下。“正因为这个人数不对等,鬼官这边派出来的鬼差绝地不是泛泛之辈,行为处事也不会按照套路出牌。如果盲目地暗中偷袭,四大门的人反而会吃亏。同时,为了获得虎符,鬼差要保证至少有一个四大门的人活到最后。由于这次行动的特殊性,双方派出场的应该都是苗子选手,双方都不愿意承受损失,所以,我觉得这个协议对双方都存在一定的保护性。”
“所以,你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把我和费畅支开,被警察关押几天是最好最和平的方法。”李骇说,“至于结算场地,便是那个修车厂。结算人便是那个中间人。”
“没错。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能找到那个修车厂。”小楼说,“见你们两个都在,所以中间人就判鬼官赢了。”
“那么至于杀手。”李骇说。
“杀手的事情,我用良心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小楼说,“我甚至怀疑过,会不会是四大门和你们的人一同联手卸磨杀驴。当然,我没有找到动机。”
“雇凶杀人的主使,我已经猜到了。”李骇说。
“谁?”
“你刚才已经提到了。”
“你是说?”
“如果双方都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问题就出在第三方。”李骇说,“雇凶的人,就是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