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胭脂出现在特事队医疗所，是凌晨四点多，顾芝生命倒计时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她穿着长袖的白衣，比起囚服更像精神病院的病号服，四个特事队成员把她押在中间，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睡过觉，憔悴在少女的脸上凹出深深的黑眼圈。
“你只需要配合就好。”押送的她一名女特事队成员说。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楚胭脂说。
她跟着王滕祖进入抢救室，李骇要跟进去，医生本想拦截，但廖炎明对他摇了摇头，最终李骇、费畅、廖炎明都进入了抢救室。姬闯和他的手下，以及孟浮生等人在外面等候。
顾芝戴着呼吸面罩安稳地躺在床上，身旁堆满各种监控她身体状态的仪器，仅看她的睡容谁也都不会联想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命在旦夕。
王滕祖来到床头，左手双指并拢悬在顾芝的额头上方，烟尘般的东西从他的指尖飘出来，慢慢滚动着，凝成一个龙眼大小的乳白色的烟团。
“我刚才试过了，这种程度不会有效。”他说。
楚胭脂站他身侧，握住他的右手腕。直接的肌肤接触，可以让山鬼更直接快速地强化奇人能力。
乳白色烟团越滚越大，直到大如一枚乒乓球，然后像熟透的果子离开枝头般，从王滕祖的指尖滴在顾芝的额头正中。
“落地”的瞬间，烟团裂开了，中央升起一条乳白色的烟蛇，它绕着顾芝额头正中旋转游走，似乎在努力拓开一个小洞钻进去。
然而……
那条乳白色的小蛇，旋转了五圈之后，仰起头，腾跃而起，将整条身体缠上王滕祖的手指，然后消失不见了。
众人齐齐看向王滕祖，而他先是微微震惊，之后摇了摇头。
谁都明白，他又一次失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王滕祖说，“哪怕是上次救龙队长都没有遇到这么强的抗力。”
廖炎明表情变得难看，王滕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李骇根本就没有心思留意这些。
“再试一次。”他说。
“蛇珠骗不了人，一次失败，试多少次都是失败。”王滕祖说。
“再试一次。”李骇说。
“我说了……”王滕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李骇一把抓住衣领。
“我让你再试一次。”李骇恶狠狠地看着他。
“李骇别这样。”廖炎明上来拉他，结果被李骇另一条胳膊扫飞撞在墙上。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死了。你是唯一能救她的人。”李骇说，“我要你再试一次！”
廖炎明从来没见过李骇这个样子。
那个冷静的、顾大局、总是嬉皮笑脸的李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恶鬼，仿佛王滕祖再说一个不字，就会被他掐断脖子。
抢救室外的人听到声音闯进来，看到这一幕，特事队成员立马掏出银色手枪对准李骇。
费畅张开左手对向大门。
仿佛有无形的手拧动持枪人的手腕，改变了枪口的方向。
“谁都不要动，就没人会受伤。”费畅说。
姬闯手一挥，震碎了费畅挡在门前的意念力。
他走进来，握住李骇的手腕。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你的朋友。”
“她只剩几个小时。”李骇说。
“所以更不能浪费时间。”姬闯说道。
李骇松手，视线依旧没有离开王滕祖。
“我们先出去吧。”姬闯说。
抢救室外，王滕祖情绪慢慢，要不是被姬闯的气场压制，他真是一分钟不都想多待。
“说说，怎么又失败了。”姬闯问。
“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命中该死。”王滕祖说。
！
廖炎明心中一惊。
他赶忙去拦住李骇，但已经晚了。
空气猛然一热……
李骇身上飘出火红的灰烬。
于此同时，众人闻到一股浓浓的野兽的味道，仿佛置身于虎狮园。
一只手按住李骇的肩膀，重的好像一座山。
手的主人没有看李骇，而是盯着王滕祖。
“王顾问，不要在这时候说气话。”姬闯说。
“我……”王滕祖被压迫感压得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先收回阿修罗王。”姬闯对李骇说。
“你只能保他这一次。”李骇说，火色的灰烬消失了。
“我也只能容忍你威胁王顾问这一次。我今天已经表达出足够的善意。”姬闯说。
李骇推开姬闯的手。
姬闯转头看向王滕祖。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蛇珠能进入她的体内，我就能救她。问题是进不去。”王滕祖说，“除非你再给我找一个山鬼来。而据我所知，整个江州市就这么一只山鬼。”
费畅看向李骇。
不。
江州市有两只山鬼，只不过其中一只是复制品，它的本名叫镜中妖。
只要找到易燃，顾芝就能有救。
费畅能想到的，李骇肯定也想到了，所以他才看向李骇。
“如果有两只山鬼，你有几成把握？”李骇问王滕祖。
“没有十成，但比现在更有希望。”王滕祖说。
“好。”李骇郑重地看向廖炎明，“老廖，我需要你的帮助。”
廖炎明当然明白李骇指的是找易燃。
“我帮不了你。”他说，“谁都找不到他们。”
“我还有五个小时。”李骇说，“必须找到易燃。”
“难道我不想找到他吗？可用了无数个五小时都没有办法。”廖炎明说。
“我不用你为我提供线索，也不用你亲自出手抓他。我只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在西城特事队公开易燃的师娘还有五个小时就会死的消息，只有易燃出现才能救她。”李骇说，“像你说的，他们总能听到走漏的风声。”
“易家好不容易躲得这么深。你觉得他们会出现吗？”廖炎明说。
“出不出现，是他们的事。而我只能这么做，顾芝没有时间了。”李骇说。
“好吧。”廖炎明答应了李骇。
“姬队长，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抓易燃。”李骇说，“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这一次放易燃一马。”
“什么都不需要做。”姬闯说，“因为我无法答应你。他一出现，我必抓他，但我能答应你的是，允许他先救人。”
“好，我明白了。”李骇说。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姬闯说。
“易燃即便被你们抓住也不会死。”李骇说，“但顾芝，只剩最后五小时，这是她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