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李骇,易燃明显感觉到体内镜中妖变得很老实,大概是上一次吃过亏,长了记性。
“舅舅好,师父好。”易燃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李骇盯着他看。
易燃背后发毛。
“还行。”李骇说,“没烧起来。”
廖八娘对李骇拿自己宝贝儿子的性命开玩笑感到不满。但他们现在有求于李骇,只能忍气吞声。
李骇眼尖立马就捕捉到廖八娘表情的变化。
“我只是开玩笑,你们别太当真。”
“我想炎明兄已经跟李师父说清楚我们的请求,既然李师父肯收犬子为徒,那我们自然是放心。”易平川又对易燃说,“你定要好好跟着师父修习。”
父亲突然转变口吻,让易燃一时不适应,他点了点头。
见儿子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图,易平川只得轻喝一声:“跪下,给师父磕头,行拜师礼。”
易燃只在爷爷奶奶面前磕过头,那还是小时候为了讨要压岁钱。
现在让他下跪,易燃本能是不情愿的,他磨磨蹭蹭,犹犹豫豫。
“还不跪下。”易平川左手落在易燃右肩。
区区一只手掌。
易燃却觉得重达百斤。
他的膝盖被压弯,正要顺势跪下去,突然觉得肩头一轻,同时右臂传来上抬之力。
李骇一手托着易燃的右臂,另一手托起易平川的手腕。
“我比你儿子大不了几岁,他这一头磕下去,顶多脑袋红一个包,我可要一下折寿五年。免了,免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廖八娘本就不希望儿子给李骇下跪,见李骇这么通情达理,让廖八娘对他的印象改良了几分。
“李师父,行拜师礼是犬子尊师重道的第一课,他若不跪,倒显得我们易家疏于家法。”易平川说。
“他要是下跪,就该回鬼门学你们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一套。要是想从我这里学点真东西,就必须站着学。”李骇说。
“可是,李师父……”易平川仍在坚持。
“还有,别叫我李师父,听起来像是物业里的电工师傅。”李骇说。
“既然如此。”易平川在易燃背后推了一把,“还不快给你师父鞠躬。”
易燃立马就鞠躬。
刚鞠完第一下,被李骇扶住了。
“一下就行了,你要是鞠三下,那我就该埋土里了。”李骇说。
易燃拜师礼成,易平川夫妇便不再逗留,廖八娘收走易燃的手机,交代几句便和丈夫开车离去,廖炎明则驾驶自己的车跟在其后。
刚坐进车里,廖八娘就忍不住掉眼泪。
易平川明白自己妻子骨子里性格刚硬,雷厉风行,此时落泪只不过是抵不住母爱本能的牵挂。易平川默默开车,等妻子把情绪发泄出去。
“你倒是安慰我两句。”廖八娘哭着说。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易平川说。
“我当初怎么了,让他拜李骇为师还不是你的主意。”廖八娘说。
“我是说,你要是给易燃添个弟弟妹妹,今天倒不至于这般难受。”易平川说。
“呸。”廖八娘破涕为笑,给了丈夫一拳。
“开车禁止打闹。”易平川说。
“谁让你说些混账话来取笑我。”廖八娘说。
“跟李骇修行对易燃来说其实只能算是小考验。”易平川说,“想想我们十八岁那年进出‘幽谷’,那可是九死一生。”
廖八娘抹干净眼泪,“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易燃都十八岁了,而我也成了黄脸婆。”
“你以后还会变成八十岁的老太婆。”易平川说。
“现在就开始嫌弃了?”廖八娘说。
“不。”易平川稳稳地开车,“我只是想说黄脸婆也好,老太婆也罢,你永远是我的小娘子。”
山中的宅院。
李骇已经绕着易燃走了三四圈。
“来,复制一次能力给为师看看。”李骇说。
易燃被绕得有点晕。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李骇。
“嗯?”李骇说,“虽然为师相貌英俊,但你不能有非分之想。”
易燃一头黑线。
“正常来说,我要复制一个奇人的能力必须要与他接触。”
“那你摸吧。”李骇说。
这话易燃怎么听怎么别扭。
易燃的手指又戳了李骇手背两下。
大概是母亲担心自己会一见面就被点燃,所以使用归位有点过猛,导致镜中妖此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行,暂时施展不出来能力。”易燃说。
“为师要教给你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李骇说。
“师父请讲。”易燃准备默记。
“这个道理就是,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李骇说。
“……”易燃。
“对你这个年龄来说,是不是太深奥了?”李骇说。
“师父,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易燃说。
“徒儿请讲。”李骇说。
“您能看到我的满头黑线吗?”易燃说。
“为师可不是透视眼,顶多等你满头头屑的时候,我提醒你一下。”李骇说。
易燃觉得自己这个拜师很可能是一个错误。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收回刚才那个鞠躬。
不然让李骇还自己一个也行。
“对了,为师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李骇说。
“……”易燃决定不吭声,先听听再说。
“你知道你要跟着我修炼几天吗?”李骇问。
“十天。”易燃说,他在车里听父亲说过,并反复确认过这个日子。
“十天,很好。”李骇说,“那么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易燃犹豫了一下,“什么?”
“这十天,我们吃什么?”李骇说。
“诶?”易燃也愣住了。
这一对师徒进了木屋的厨房,里面摆着一个硕大的冰箱,打开一看,只有一排排不知道冰冻了多久的矿泉水。
然后师徒二人又打开米缸,里面有一只被困住的老鼠。
师徒二人把这栋宅院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发现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
“你说是你的父母舅舅忘了这件事,”李骇顿了一下,“还是故意不给我们留食物。”
“我估计他们是忘了。”易燃说。
“你估计错了。”李骇说,“他们绝对是故意的。徒儿,你看过国外的一个节目吗?”
“什么节目?”易燃问。
“一种求生节目,就是把一群人关在一个孤岛上,预先分配的食物吃完之后,他们就把岛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到了最后没东西可吃,他们开始互相残杀,以同伴为食,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出岛。”李骇说。
“这种节目是违法的吧。”易燃说。
“是不是违法,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另一个答案。”李骇说。
“什么?”易燃说。
“徒儿,你的皮肉嫩不嫩啊。”李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