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一个大活人居然被偷了。
如果不是被偷,难不成还会是易燃突然尿急,从决斗领域中醒来,然后下车方便?
可问题就在于他是怎么被偷的?
裴破军刚进入停车场的时候,李骇还一眼扫过现场,易燃和孟浮生都在车中。
所以,易燃被偷走是发生在裴破军与郁山卿老人开始战斗到结束的二十秒当中。
那个时候,正是绝妙的时机。
近景魔术的核心要点之一,是转移观众的注意力,从而在“盲区”施展把戏。
裴破军与郁山卿的角力实在太精彩,以至于完全吸引住了李骇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
二十秒,如此短的时间,要完成不发声音地开车门,然后把易燃这么一个大活人从车里拖出来,接着还要运出停车场。
以上的行为,本就不是一件该在警惕意识中备案的事情。
大偷活人不是李骇疏于防范,而是始料不及。
然而。
能在二十秒内悄无声息地把易燃偷走,不是李骇最费解的地方——毕竟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他费解并且佩服的是,偷人者,是怎么来的。
目前来看,只有两种可能。
一,偷人者事先埋伏在了停车场。但郁山卿未出现之前,李骇等人都是清醒的。只要是活人,就没有理由能躲过李骇和顾芝的感知。
二,偷人者在裴破军破墙之后,尾随他进入停车场。
那个时候,李骇视线中只有裴破军一人,也只听到他一人的脚步声。
偷人者要隐藏自己只有一种可能——如影子般紧紧地贴在裴破军的背后,两人动作节奏一致,脚步声合二为一。
此人离裴破军如此近而不被发现,可见多么厉害。
“为什么抓走易燃?”
顾芝问。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但李骇和孟浮生谁也回答不上来。
至于,裴破军对易燃被偷这件事,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被他打倒的郁山卿老人。老人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勒断呼吸暂时昏迷。
出了停车场,他把老人塞进自己的车里。
李骇注意到一件事。
裴破军和孟浮生是同僚,两人却并不熟络。
即便是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裴破军的左手发生了异变——除非是魔术效果,否则没有人的手能转的像一根麻花。
裴破军的左手算是报废了,但他一声都没有吭,仿佛那只手本来就是橡胶假体。
见同僚受这么重的伤,孟浮生一句慰问都没有。
两人简短地说了两句,裴破军先行驾车离去。
“我们的计划不变,继续寻找病源。”孟浮生说。
根据裴破军的情报,四区特事队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被拔掉的病源竟累积到十几个。但指挥官一致认为,病变区内还存在着一个超大的最终病源。
如果铲除,很有可能直接终止这场病变。
李骇明白孟浮生的意思。
孟浮生并非不在乎易燃的死活,而是,有一种强烈预感表明,找到那最终病源就能找到易燃。
易燃悠悠醒来。
眼睛未睁眼前,先是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
他感觉到自己枕着什么东西。
没有枕头柔软,却也很舒服。
他睁眼。
视线中的形状让他一时难以辨别。
“你醒了。”
头顶有女人说话。
易燃一个激灵爬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枕在一个女人的腿上。
那他刚才一睁眼看到的是……
“你……你……谁?”
易燃站在地上,检查自己的衣服仍是穿戴整齐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装修风格很温馨的客厅。
暖色系的墙纸、暖色系的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大波浪的长发,一副看起来就让人很舒服的相貌。
易燃想了一下,才想到那个准确的形容词“亲切”。
比邻家姐姐还要亲切,易燃多看了她几秒,竟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姐姐。
可自己明明没有姐姐啊。
除非,父亲在外面……
易燃用手掌猛敲自己的额头。
“这是你的奇人能力!”
“你刚被击晕,最好不要敲击自己的头。”大姐姐微笑道。
“你别对我笑。”易燃说。
“你太紧张了。”大姐姐说。
是啊。
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这个屋子很安静,阳光恰到好处地洒进来,既不刺眼,又不晒,只会让人感觉到明媚。
疯狼、死人、从天而降的汽车、奇怪的西装老人。
这一切都犹如一场噩梦。
而他现在醒了,回到一个十分安全的现实。
对嘛,这个世界上,怎么会真的存在那么危险的事情。
怎么会有……
易燃把手指塞进嘴里,用力地咬。
剧痛让他又一次清醒过来。
“你究竟是谁?!”
大姐姐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易燃倒退两步。
“你别再对我使用能力。否则,我要反击了。”
“是么,你舍得吗?”大姐姐撩起头发,双腿并拢地放在沙发上。
曾经看过的小电影情节,飞速地在易燃脑海中闪过。
“你受了伤, 需要姐姐好好安慰一下。”大姐姐说。
“我……”易燃咽了一下口水。
“过来。”大姐姐勾了勾手指。
“我……不喜欢老女人。”易燃终于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大姐姐脸色一变,转瞬又笑了。
“有些事情,小女孩可不懂哦。”
“非要我说得更清楚吗?你长得丑啊。”易燃说。
大姐姐的笑容僵住了,就像是一张摘不下的面具。
“你照她说的做。”
易燃后背,传来冷飕飕的一句话。
同时,一张手掌按在他的后背。
那手掌,冷得竟像是一块冰!
易燃回头。
身后无人。
但背后的手掌还在。
他身体转了一圈。
身后仍无人。
但冰冷的手掌还在,并朝前推了他一下。
“坐过去。”
易燃清楚,硬碰硬对自己没有好处。
便坐到大姐姐身边。
刚一坐下,心中的紧张瞬间又舒缓了好多。
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他却无法真正地讨厌对方。
“你说话还真是伤人啊。”大姐姐说。
对……对不起。
易燃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咬住了舌尖。
“你真的不用太逼自己。”大姐姐贴近过来。
“好了,白梨,不要再逗我们这个小朋友了。”有人说。
!
易燃顺着声音去看。
窗帘旁,竟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跟推易燃的那只冰手不是一个人!
他一直就站在窗户前,可易燃刚才转了一圈,居然都没有看到他。
不。
他眼睛明明看到了,但脑中没有出现“那里有个男人”的意识。
好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
这是易燃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感觉。
传说中的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易燃,你好。”男人说。
“你知道我的名字?”易燃说。
“当然。”男人笑,“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为什么?”易燃说。
“因为,这是一场专门为你准备的盛宴,你是第一男主角。”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