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跟着李察德将军来到了中庭的一间房间里，推门而入，看到在房间的墙壁上悬挂着许多的小锤和许多箭头样式的小物件，与这些小物件相连的是一只只纤细的机械手臂，而与机械手臂相连的则是一台立起来外形跟冰箱相差无几的小型超级计算机。

　　李察德将军将放在计算机上面的一件半开放式头盔递给章北，对他说：“把这个戴上。”

　　虽然不知道李将军的目的，章北开始照着对方吩咐去做。头盔上有许多金色的圆形贴片，与他头皮紧贴在一起的刹那，让他感到一丝凉意。当完全带好后，他感觉一阵酥麻的电流经由这些金属片窜入到他的大脑皮层，形成了一个回路，进进出出。

　　“用铁锤敲击墙面！”李察德将军在此刻对他说。

　　“什么？”章北不明所以，但潜意识在听到李察德将军的话后，自动形成撞击时的画面。

　　“砰！”

　　就在章北的脑海刚刚生成这幅画面时，从墙壁那里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随后才发现，原来是固定在机械手臂的铁锤，在此刻狠狠地撞击在墙面上，发出巨大声响。

　　章北愣了几秒，随后脑海中再次重复铁锤撞击墙面的念想，而随着他念想生成的刹那，铁锤一次次地撞击墙面，仿佛与他的念想形成共鸣，谱写出一曲别出心裁的乐章。

　　“这是脑电波控制器？”章北惊讶地喊出声来。

　　他在没有进入北方局之前，曾经在章小安生日那天，带着她去过镐京市的科技展览馆。场馆里那时展示了一件脑机交换器，算是初级版脑电波控制器，可以靠人类的意识可以推动小球前行一到两厘米。当时章北看到那个玩意儿时，内心都深感震撼，为人类的科技进步而感到自豪。

　　但与眼前的东西一比，他当时所看到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头上的东西，可以准确扑捉到他想要铁锤撞击墙面的力度、角度，并且反应速度非常迅速。

　　“这是即将淘汰的老版本了。”李察德将军此时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章北内心中惊讶地无以复加，，一件被淘汰的东西都如此敏捷，最新的版本又能做到怎样的高度？他不敢想象。

　　“但这与唯心媒介有什么关联？”章北隐隐约约察觉到李将军想要通过这些东西告诉他一些道理，可是那些道理就像潜藏在阴云般的迷雾当中，他伸出手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距离它们极为遥远。

　　“看，我们的思维也能控制物质！”李察德将军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又指了指眼前的脑电波控制器，平静地说道，“有朝一日，只要人类找到合适的方法，我们也能将这些仪器简化再简化，最终形成如同结晶体般的东西，直接控制微观世界的粒子，而这就是唯心媒介的本质，通过意识来控制微观粒子，进而控制整个物质世界的物质。”

　　“人类也能做到吗？”章北轻声自问道。

　　“你有没有读过《诗云》这样一篇科幻小说？”李将军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一个古怪的问题。

　　“没有。”章北如实回答，虽然他跟章小安一起看了许多科幻方面的读物，但委实记不起自己曾经看过李将军所说的这本小说。

　　“哦，我忘了，这里是地球的平行时空，很多值得怀念的人或物，早已经发生了变化。中国变成了华夏，北京也成了中都，即使是细小的差异也有可能导致平行时空发生不同的历史走向。刘慈欣没有归零，这个时代也自然没有他的印记，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讲一讲他所写的《诗云》。曾经出现过的杰出文化，此时已经是人类唯一能够在迷失的时空中找回自己本质的东西。”李察德将军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开始如同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般絮絮叨叨起来。

　　李将军提起这个名字时，章北皱了皱眉，他可以确保在自己这个时空当中，确实没有出现过李将军所念叨的那名杰出科幻作家，但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中见过这个人名，好像是《机器抉择》来着？

　　李察德将军把自己还记着的部分慢慢地讲给章北听，讲完后并感慨道：“那个神级文明可以说是物质文明可以做到的极限，从人类角度看，它确实就是真正的神灵，可以做到唯心生命所能做到的一切。”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而言，即使没有唯心媒介，只要人类发展到某种高度，掌握了物质世界的所有规律，也同样可以如同唯心生命那样，随心所欲地控制物质。”章北认真听着李将军所讲，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也意味着，唯心媒介对于人类文明的发展而言，并非必需品，最重要的还是提升人类自己的文明程度，提高人类对宇宙规律的探索程度？”

　　“并非如此，如果你对物理学了解够深的话，就会明白唯心媒介对人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微观颗粒的控制啊，这可是所能研究高能物理学科学家的梦想。高能物理学是一个文明发展的基础，在人类文明对微观领域涉足未深的情况下，有唯心媒介的帮助，人类可以迅速地提升自己对宇宙探索的程度。”李察德将军说道。

　　“那么对于个人又有什么帮助？”章北继续问道。

　　“如果你对于物质世界的种种规律聊熟于心，比如你知道哪种物质组成可以提高细胞的耐热性能，哪种物质组成所构成的细胞可以让大脑在无氧条件下正常工作等等等等。那么你所知道的一切规律，都可以变成武器，就像刚才使用脑电波控制器一样作用于唯心媒介上，改变你自己，提升自己，完成个体进化，达到《诗云》中李白所达到的地步，展现出人类匪夷所思的神迹。”李察德将军就像是一名狂热的宗教信徒，在诉说着自己的理念。

　　章北怔怔地听着他说，感觉新世界的大门为自己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