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尚不自知
还不等萧挽歌反应过来,肩上的力道陡然一松,楚沐风冷着一张脸,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和疏离,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先前已经经历过风霜的两扇门,再次被嘭的一声关上,亏的这门的质量好,不然,哪里扛得住。
屋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萧挽歌深深吐出一口气,侧眸看向一旁的翟墨和赤云。
“你们出去看看。”
翟墨和沈藏对视一眼,拱手称是,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依照他的性子,这次是把他气急了,所以才口无遮拦说出了那番话,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屋里的情形,就绝不会离开,那家伙,担心她比担心自己还要多啊。
垂眸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被刚才那番话所影响,吩咐茉莉去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净过手之后继续没做完的事情。
好在葛老所受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他原本就有陈旧的疤痕,新伤加旧伤,看上去有些狰狞罢了。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执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茉莉,“照着这张药方去库房中取药,三个时辰喝一次药,两个时辰换一次药,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刚才看到的事说出来,“小姐…方才奴婢去打水的时候,看到王爷在院子里站着。”
那浑身的戾气实在是让人不敢靠近,就连翟墨和赤云都躲得远远的,她一个瘦弱的小丫鬟,哪有胆子靠过去,就连要进屋都是从旁边绕过来的。
闻言,萧挽歌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没有对此做出回应,而是把屋里的人打发出去,准备集中注意力解决葛老身体里的蛊虫。
倒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只是蛊虫种在了她的身体里,被这几个小姑娘看到,不知道又要流多少眼泪给她看,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她们的眼泪,要知道,她们哭起来可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她特意关注了伤口严重的地方,总算是知道了蛊虫藏在哪里,兴许是觉得葛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那老头儿对他算是手下留情了。
拿过一旁放着的匕首消过毒之后,手起刀落,左手手心处马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她精心调养的小东西可是高傲的很,安抚了好一段时间,这才安安分分的钻到了葛老的身体里。
两只蛊虫在葛老身体里你追我赶,这番滋味是不好受的,葛老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额角的青筋骤然暴起,手臂上的血丝亦是脉络清晰。
还好,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随着葛老一口黑血吐出,小家伙也成功完成了它的使命,躺在萧挽歌手心里骄傲的仰着小脑袋,肉乎乎的身子扭来扭去,明显是在求表扬。
萧挽歌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知道那东西脏的很,不好吃,委屈你了,下次一定帮你找些好吃的补偿你,嗯?”
小东西扭 动的越发欢快,顺从的重新钻回了她的手心里,安安分分的蜷缩在里面,听话的像个小宝宝一般。
哄完小的,现在该去哄大的了,简单的上过药之后,拿出白纱来正准备包扎呢,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即眉眼含笑的把白纱放了下来。
不紧不慢用清水清洗了一下葛老方才吐出来的血迹,坐到铜镜前看了看,不满意的怂了怂鼻子,嫌弃的看了眼妆奁中的扑粉,轻叹一口气,还是扑到了自己脸上。
楚沐风啊楚沐风,瞧瞧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若是今生你敢有负于我,莫怪我不留情面和你一起下黄泉。
眼看着差不多了,萧挽歌缓缓走到外间的太师椅坐下,扬声冲外面喊道:“茉莉,水竹,去库房中把白菱散拿过来。”
声音是挺大,但是依然有气无力,听到白菱散三个字,两个丫头更是焦心不已,那是小姐配置的药效最好的伤药,莫不是小姐受了伤?
想到此,一个赶紧去拿药,一个推门就要进去查看,一只脚还不等跨进去,身边倏然挂过一阵风,刚打开的门嘭的一声再次关上。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萧挽歌趴在桌子上,听到声音,微微勾了勾唇,却是没有作出反应,楚沐风更加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一把把人捞起来放到了腿上,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慌乱的检查到底哪里受了伤。
结果找了半天,就只在手心里了发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连刀光剑影,满地尸体都不怕的人,一道小小的伤口会变成这样?
刚一发觉被骗,楚沐风就想把人丢到凳子上,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萧挽歌才不会让到手的鸭 子飞了,在他双腿刚一动的时候,立马整个人扒在了他身上,悠悠的睁开了双眸。
“我这是…怎么了?”
双眸盈盈如水,双唇白里透红,声音气若游丝,端的一副病重的模样,楚沐风微眯双眸,他竟不知道她演的一手好戏。
叫他不说话,双唇紧抿成一条线,面色紧绷,乌云密布,隐隐有发怒的趋势,萧挽歌再次叹了一口气,原本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抚上他冰凉的脸庞。
“在外面站了多久?脸都僵成这样了。”
楚沐风还是不吭声,只是眼底的怒气更盛了几分,我在外面站了多久你不知道?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在宫里守着,同样是受冻,可至少在那里不用受气!
萧挽歌撇撇嘴,十分不习惯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承认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可你看到了,刚才我在忙,那是一条人命,身为医者,我不能放着一条人命于不顾,是我冲动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成了这样,要是他还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的话…她就只能再换一种方式了,软的不成,她来硬的还不行?
在她快要忍不住转变方案的时候,楚沐风总算是开了尊口,“到底是谁说你是医者的?”
在王府中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他光明正大的留下来,可除此之外,到底是谁说她是医者的?有本事的就出来,他保证让他死的好看一点儿!
萧挽歌无辜的眨眨眼,“难道我不是?”
“自然不是!”她话音刚落,楚沐风立刻出声反驳,“你是萧府的大小姐,是我未来的王妃,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谁说的你是医者?”
这番话已经比刚才简单易懂多了,萧挽歌收起与他玩闹的心思,把手放了下来,十分严肃认真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未来的王妃是什么意思?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小看了他,实在是他之前的表现让人不甚满意,她严重怀疑这家伙要么是随便说说,要么是把王妃当成了萝卜白菜一样的存在,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楚沐风疑惑的看着她,“我自然知道。”他母亲就是王府的王妃,他如何能不知道王妃是什么?
看到他毫无波澜的眼眸,萧挽歌垂眸苦笑,果然,王妃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位置而已,谁来坐都无所谓,那之前的那些话,也只是随便说说的吧。
见状,楚沐风只以为她不喜欢王妃这个位置,当即说道:“不喜欢?那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前提是,不可以离开王府半步。
萧挽歌摇摇头,面色平静的说道:“现在就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