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艳丽的容华一张俏脸已然气的扭曲变形,忿然瞪着前方,紧咬着下唇,吐出几字道:
“算那个贱人福大命大,这样都让她赶上了。”
林妩妍神色间也颇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收买了负责通报的小太监,本以为此次会让慕子染错过了出发的时日,还要背上个目无纲纪的罪名,却不曾想还是躲过了。
自己再气恼,也还是要宽慰容华,道:
“容姐姐莫气,此次前往的大辽是个马背上打出的草原帝国,每个人都性情豪爽洒脱不羁,可不是那慕子染说几首酸句子便能应付的。”
她低眉顺眼,温声道:“姐姐的马术,在一众娇滴滴的妃嫔中定能博得皇上青睐。”
容华也不曾因为几句奉承而给她些好脸色,骄傲的翻了个白眼,扬起下巴道:“还用得着你说,论起马术,只怕这大楚之中没人及得上我半分才是……”
话音刚落,她眼珠一转,唇畔勾起笑意,心中又浮现出了对付那慕子染的好法子。
林妩妍却不再留意她,反而垂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怔然出神,呐呐道:
“只是那慕子染究竟是如何发现并赶上了出发时间呢?”
此时的另一边。
“你竟还赶得上出发的时辰,我原以为你除了如何惹人生气,其余的都忘记了。”才掀起帘子便听到赵清商埋怨一般不冷不热的嘲讽声。
慕子染抬起头正欲朝她笑笑,便见到一席鸢色绣彩珠锦袍端庄大气的赵清商身侧,坐着的竟是许久不见的顾茗悠。
橙黄色蝴蝶纹盘锦镶花外披衬的肤色更加白皙,正眉眼弯起,温婉的朝慕子染点了点头,柔声道:
“庄姐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方才见妹妹迟迟不来,不知多担心呢。”她不知慕子染早已看穿了她伪善的皮囊,如今还是同先前一般,言辞中透露出亲密与关心。
慕子染眸子一沉,刹那间便转为欣喜与欣慰,朝她笑了笑,紧挨着赵清商与顾茗悠相对而坐,亲切的挽起她的手,道:
“许久未见茗悠姐姐,如今我们三个总算是又凑到了一处。”
赵清商眼中也含着笑意,却仍旧板着脸不肯放松,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数落道:“这话确实是,自打你那日公然顶撞圣旨,我还以后从此便要阴阳相隔了呢。”
“只可惜自然福大命大,又逃过一劫。”她笑嘻嘻的朝赵清商那处挤了挤,赵清商往旁边别扭的挪了挪,很快又被慕子染追了上去,还撒娇一般的挽住了她的手臂,亲昵道:
“多亏清商姐姐收留,不然我今日连个车马都寻不见了。”
“这样牙尖嘴利谁人能受得了,也就是我与茗悠心甘情愿罢了。”赵清商横了她一眼,点着她的额头,责怪道:
“你呀,伴驾出宫如此紧要的事也能误了时辰,可要我怎么说你好。”
说起这件事来,慕子染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摩挲着下巴,将今早并无一人来通报之事告诉给了赵清商与顾茗悠二人。
“竟会有这样的事?”
顾茗悠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皇后所安排,心中不仅有些失望却还装作气愤纳罕道:“我那里是一大早便有人来通知的,按理说绛雪轩本该在前面,哪有忘了的道理!”
赵清商也将怄气之事暂且搁置一旁,点头认同道:
“茗悠说的不错,想来那负责传话的小太监不会是什么紧要的人物,若要收买也绝非难事,这样看来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一想到可能造成的后果,赶不上行程事小,惹得皇上皇后震怒可就是大事了,况且慕子染近日与楚越宸的关系极为紧张,届时没有他的庇护,才是真正的岌岌可危。
想到这儿,她后怕道:
“还好你及时察觉出了不同,逃过一劫。”赵清商拍了拍慕子染的手,紧紧握住,冲她担忧望着。
“看来姐姐如今是不再气子染了。”慕子染倒像置身事外一般,调皮的眨了眨眼。
赵清商不禁失笑,无奈道:
“白替你着急了,瞧你,没事人一般还是半点正经样子也未有。”
顾茗悠见二人兀自在一旁谈话,将自己冷落了去,便也凑了上去,一同陪笑着,将话题再度扯上了那件事,问询道:
“还是子染心思机敏,换做是我定然会继续等下去,中了那歹人的圈套。”她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却不知,是哪里让你生了疑心?”
顾茗悠只是纯粹的以为皇后谋划了一切,计策落空后自然会找她询问缘由,自己倘若什么也说不上来,岂不又要将好不容易对自己恢复些信心的景柔嘉惹恼。
然而换到慕子染眼中,一切却都变了滋味,深深的望了几眼顾茗悠,她徐徐开口道:
“哪里是我机敏,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的坏事多了,也自然会露出破绽罢了。”她轻轻勾起唇角,垂眼道:
“虽然李公公之前来告知会有个小太监通传时间,按常理来说,也总会在辰时左右,天朗气清,断不会选在暑热逼人的午后。
再者说,即便有事误了,按照李公公滴水不漏的缜密性子,也该遣个人来通传,总不能让我们白白等候在宫中,干着急。”
“不错,若觉得事有反常自然要亲身出去看看才稳妥,子染又向来谨慎,那歹人可谓棋差一招了。”赵清商附和道。
顾茗悠挑眉,本还想说些什么,看道慕子染垂着眼已经怔然出起神来,也不便再打扰。
兀自侧过身,掀开些帘子,看着气势恢宏的队伍,旌旗上的朱雀丹凤,金龙瑞兽随风而舞动,御道两旁的臣子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替皇帝送行。
她深深地闭眼,吸了口气,这样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着迷。
而慕子染却对周遭的声音全然充耳不闻,狐假虎威之事,自然提不起多大兴趣。
她低着头,眼神中的感情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