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环视一圈周围,只匆匆道:
“此次我领的是齐王子直接下达的机密任务,具体不宜多说,这里并不安全,快些逃出宫去吧。”说罢他蒙上面罩,欲往别处跑去。
慕子染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你要去找耶律晴,你可认得路?”
这话正巧说到了顾羽心里,他并不认同阴险狡诈的耶律齐,若非为了入宫带耶律晴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是如何也不愿参与到这趟浑水里的。但正如慕子染所说,自己对楚宫并不熟悉,这样没头苍蝇一般乱跑,也只会浪费时间。
他狐疑的望着那耶律晴颇为信任的妃子,直觉告诉他,她能够住自己一臂之力。
“你能带我找到公主殿下吗。”
“可以。”不顾汀兰的阻拦,慕子染望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答道。“只不过你要告诉我所有你所知道的,包括这些人的来历,和辽国的图谋。”
沈夙望着地上的一众尸体出神,听到慕子染说完,不仅插话道:“为首之人武功高强,不似其余的庄稼汉一般只会使蛮力,这样迥然的两波人,究竟如何为伍。”
“阮家。”
顾羽吐出二字,让在场之人皆为之一惊。他却转向慕子染继续道:“因此事极为机密,我知道的不多,只收到命令要全力辅助楚宫中的内应,方能做到里应外合。”
“那你如何知道是阮相……”白洛行问。
“我恐齐王子要对公主不利,便潜入府邸夜谈,亲耳听到谈判的使者这样说。”顾羽眼神不住飘忽,他急道:“我已将所有知道的告诉,你快些带我去寻公主。”
慕子染点了点头,却转而走向了白洛行面前,郑重道:
“洛行哥哥,皇上向来对你信赖有加,此番需得劳烦你前往养心殿,将方才听到的所有告诉给皇上,国有大难,半点不容耽搁。”说罢将沈夙拉过,嘱咐道:“你需得寸步不离保护白太医至养心殿,明白吗。”
沈夙瞪大眼睛,
“我是将军派来保护小主的,况且如今宫中危机四伏,恕沈夙不能……”
话未说完,便见慕子染抽剑架在脖上,凛然道:“国难当前,你若再不从命,我只好自刎于此,好叫你再无顾虑。”手上一用力,竟当真划出一道血印来,白洛行大惊,伸手阻拦,
“你这是何苦!”
沈夙也是又惊又怕,她红了眼眶,跪于慕子染身前,咬唇道:
“沈夙遵命,遵命……”
慕子染这才松了口气,深深的望了眼沈夙与白洛行,将剑换给沈夙后头也不回的带着顾羽与汀兰转而向与养心殿相反的方向而去。
可走到一分岔路口时,却见前路火光漫天,地上已然尸横遍野,那些人寻不到‘妖妃’,竟到处烧杀抢掠,无半点怜悯之心。
顾羽持剑,望着身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剑眉紧蹙,滴血的掌心握剑愈发紧。
慕子染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转而环顾探寻着周围,将他拉至假山后,低声道:“叛军越来越多,以你一人之力还要分心护我二人,莫说救晴公主,只怕我们三个都要命丧于此。”
“你的意思是……”
“为今之计只有兵分两路,此处直行便是晴公主的宫殿,你只管去救,我二人会藏身于藏书楼内,那里错综复杂,想来不至于被发现。”
“小主!”汀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环境下她们两个女子独自逃命,与自杀无疑。
“丢下你们,我做不出。”顾羽侠义心肠,见慕子染身为妃子却能顾全大局,已是万分钦佩。可慕子染却不准备领情,沉声道:“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也是有条件的,待你救得晴公主便。”她原本想让顾羽伺机杀了耶律齐,可转念一想,他便是刺杀成功,也定会同归于尽,那对耶律晴这个命运凄楚的人而言,连最后的希望的消失了。
最后一刻,慕子染仍旧心软下来,
“便逃出宫去,隐姓埋名,好生待她吧。”
说完后她便掏出了匕首,拉着汀兰,于假山中穿行,掩人耳目的往藏书阁方向悄然挪去。原本都安然无事,可谁知将行于藏书楼外时,竟见假山中半倚着一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女子。神情恍惚的嘟嘟囔囔,看起身上伤痕,显然是被叛军暴民所糟蹋。
原本慕子染不想惊动她,谁知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爬着拉拽慕子染的衣角,又是哭又是笑,嚷着:
“坏女人,林妩妍,害我……害我,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慕子染一惊,拨开她挡住脸的鬓发,才认出眼前这受不了刺激发了疯的女子,竟是容华。
“好可怕,救我,好可怕。”
容华半分形象也不管,嘴一撇,眼泪鼻涕齐齐留了下来。死死的抱住慕子染的腿,哭声越来越大,叫嚷着:“我是大楚丽嫔,皇上救我,皇上最疼爱我的啊。”
慕子染欲扯开她的手,却见这女人力气大的惊人,汀兰一边帮着拉扯,一边焦急道:
“不好了,任她这样哭闹,定会招来那群人的。”
顾不得多想,慕子染隐隐约约听到众多脚步声朝这边赶来,她把心一横,捂住容华的嘴便是一刀而下。容华眼眸大睁,而后慢慢不再闹腾,整个人破布一般,软软的躺了下去。慕子染闭上眼,叹息一声后随手将她衣衫拢起。再从缝隙往后瞧去,方才的声音果不其然引来叛军,躲在这里定会被发现,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
“果然有人,在那!”
汀兰慌乱中往后看去,只见弓箭手已然瞄准了身旁的慕子染,她顾不得多想径直扑抱住慕子染,背后却结结实实的中了一箭,二人倒于地上,慕子染抱着汀兰,望着她背后的箭,一颗心沉入谷底。
“一下子遇着两个小娘子,不急杀,先让兄弟伙快活快活。”
听着那些粗鄙的污言秽语,慕子染知道今日是跑不了了。她一手抱着汀兰,一手紧握着匕首,心中打定了主意,谁若敢上前,便杀了那人再自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