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的不错，这礼物，我很是喜欢。”
慕子染随意挥了几下，面上更加喜悦，只觉得前日对耶律晴手中的马鞭格外艳羡，而今日得到的竟比那还要好看上几分，便不觉对这马鞭更加爱不释手。
摸了又摸，突然间生出了些疑惑，侧过头纳罕道：
“可这想学骑马的要求是昨日才提出的，难不成皇上能够未卜先知，若不然，这样短的时间去哪里寻一个来呢？”
“听李公公说，这马鞭原本便是也赠给晴公主的，但小主又要学骑马，皇上便想也不想，直接命他送了过来。”
沈夙解释道。
慕子染倒不在意这礼物原先是要送给谁的，对几日的马术学习又多了几分期待。她也不再停留，站起身来望了望对面还一片漆黑，显然还在沉睡着的顾茗悠，对沈夙摆了噤声的手势。
二人秉着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的退了出去。
再被清爽的凉风拂面的一瞬间，她才松了口气，前行几步伸展开双臂。仰起额头任凭风吹过细柔的发丝，鼻息间是晨起草上露珠的清香气味。
“还好没有吵醒她，不然定要与我一起去，到时候做什么都要有所顾忌，还不如不去呢。”慕子染摘下地上的一朵白色野花放在鼻尖处嗅了嗅，再抬眼望着空旷翻波的草原，忍不住再次感叹道：
“这才是该有的样子，道出侍卫宫女，王公大臣，与在那楚宫之中有什么分别呢？”
“是啊，自从取了宫，我也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清静的早晨了。”
沈夙看上去比平常放松惬意几分，不在僵着脸，细瞧之下，还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慕子染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掩唇轻笑，她一向觉得沈夙在降雪轩的众人里是模样最好的，只是总板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若是能多些岸芷辛儿的活泼，只怕比后宫中的许多妃子还要大放光彩。
“小主？”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到沈夙疑惑的盯着自己，这才想到她方才竟一直保持着盯着沈夙的姿势，赶忙用一阵咳嗽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别来眼睛随便脱口问道：
“也不知道今日教我骑马的会是何人，只希望不要是你口口声声的冷面……”萧衡二字还未出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冷淡而低沉的声音，道：
“很不巧，是我。”
慕子染眼眶一跳，只觉得从脚下又一股寒意升起，顷刻间贯彻全身。
吞咽了一下后，她慌忙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扬声道：
“确实是太巧了，许久不见，萧将军可安好？”
“……昨日才见过。”萧衡盯着他，靠近了一步，淡淡的说道。
“……”
慕子染的笑容有片刻僵凝，随即便是一连串干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现在才切身的感受到了有苦难言的滋味，心想着：
才开始便这样丢尽了颜面，只怕今天一整日都要甚为坎坷了。
一路上，萧衡都头也不回昂首阔步的往前走着。那神情安然平淡的如茶余饭后散步一般，全然忽视身后跟着的二人。
慕子染则一脸都在低头咬唇，每每回忆起又在萧衡面前做出了这种愚蠢之事，她便懊悔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
“他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慕子染转过头轻声对沈夙埋怨道。
“我唤那一声小主就是为了告诉你将军来了，可是话还没出口，便被小主打断了……”沈夙耸了耸肩，一副我能怎样的神情。
慕子染努着嘴，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而眼前的萧衡还是不急不缓又漫无目的的走着，慕子染觉得已然走了许久四周除了草与零星的牛羊什么都没见到。
为了打破这僵局，她清了清嗓子，停住脚步道：
“萧将军，我们既然是出来教习骑马的，那马究竟在何处？”她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在埋怨他像这样走来走去只会浪费时间，若是萧衡只打算借机敷衍了事，可是万万行不通的，实在不行大可换人，她自己还乐得自在。
然而这些她是说不出口的。
萧衡果真停下脚步，回过头用十分鄙夷的打量着慕子染，良久后，道：
“马，除了在马厩中还会在何处？”
慕子染这才意识到，她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沈夙在一旁全程目睹了想要打破尴尬，却变得更为尴尬的场面。
也目睹到了她的面色又红便青，再渐渐褪至苍白。
“能走了吗。”萧衡冷声问道。
“能、能了。”慕子染干笑几声赶忙跟了上去，心中只嘀咕着，永远不要再去主动搭理招惹那冷面将军，不论何时何地，丢脸的只会是自己！
而转过身去的萧衡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微微斜眼用余光看向慕子染，目光之中泛着些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是刻意饶了远路，又刻意放慢了步子。自从香积寺后，好像再也没有了适合又安全的时机能好好相处，妃臣有别，男女之防，纵使偶然遇到萧衡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一般擦身而过。
难得有这样无人又清闲的时光，没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没有太多的规矩束缚。
就这般安然的走着，对萧衡来说，也是心满意足。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何时起，自己一个雷厉风行杀人无情的大将军，竟卑微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正如昨日耶律晴所说，他与她一样，注定这份思慕，是得不到回报也难以得见天日的。
这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时，突然敏锐的听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异动，他当即凝眉转过头去，然而身后除了一瘦弱的牧民正赶着两头羊，什么也没有。
慕子染也随即反正过来转过去查探，不由感慨道：
“本以为我们都算早的，不曾想这里的牧民更是勤劳，天都未亮完便出来牧羊。”
说完也并没有太在意，与沈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也顺道了解了一些骑马的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