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亦收了风筝,带着侍女齐声道:“奴婢们给大皇子请安,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胤严一挥手只好奇的蹙眉仰头看着这位天仙般的妃子,声音中带着几分稚嫩,“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大皇子的?”
“那这宫中还有何人敢用这五爪金龙的纹样?”阮文君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沿着唇角轻声笑道。
“咳咳,这样啊。”胤严低头摸着自己衣上的龙纹,想到自己竟问了这般愚蠢的问题,脸羞愧的泛出酡红,他别过脸却又忍不住瞅着若华手中的纸鸢。
阮文君会意,拿过纸鸢递给胤严,柔声道:“大皇子可要试试?”
胤严眼中闪耀着渴望与激动,正想伸手去拿,却忽然顿住慢慢缩了回来。撅起嘴不舍道:“本皇子是要顶天立地的,如何能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还不拿开。”
“真的不要试试吗,这里也无旁人,你母妃不会知道的。”阮文君笑眯眯的弯下身子,低声哄道。
一番天人交战后,胤严最终还是咬咬牙接了过来,跟着若华到一边放纸鸢时还不忘转头故作老成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阮文君笑着颔首,缓步走过去帮他理着风筝的线。
若华看到胤严这天真稚气的模样,忍不住垂着头轻笑。再瞥向身后温柔恬静的阮文君,只觉得心中一沉,虽不知她图某些什么,竟有些不忍心对着孩子做出些不利之事。
“好了。”阮文君将线轴交给胤严,若华捧着纸鸢退至远处,高声唤了句,胤严便超前跑去,再一撒手,纸鸢果真摇摇曳曳的升至空中,越飞越高。
“哦!飞起来了!本皇子的纸鸢飞起来了!”胤严又蹦又跳,望着越来越小的燕子,激动不已。
忽而一阵剧烈的风起,吹乱了阮文君的鬓发,她抬起手将发丝拢至耳后,望着高飞的纸鸢,微微扬起唇角。
“不好了,线断了!”电光火石间,只闻一婢女惊叫起来,胤严往后退了几步手中只剩下一段颓然垂下的线头,而那纸鸢早已在随风吹远,慢慢不见了踪影。
胤严失望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天际,叹了口气。转身紧握着线轴,朝阮文君愧疚道:“不好意思阮小仪,本皇子弄丢了你的纸鸢。”
阮文君耸耸肩,目光盈盈,歪着脑袋道:“那本就是嫔妾宫中的婢女糊的,不见了再糊一个不就是了,有何要紧。”
“这样啊……”胤严松了口气,言辞闪烁,一会看看阮文君,一会看看线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大皇子想玩的话嫔妾便送一个给你可好?”她会意,温和道。
“当真?”胤严欣喜的睁大眼睛,目光却随即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嫔妾听闻大皇子的学问被皇上夸奖,宁妃娘娘也是高兴不已,便是想偶尔玩玩这些东西也是会被应允的。”
“那好吧!本皇子要一个更大更好看的!”胤严已打定了主意,若是母妃不同意,自己便好生撒撒娇,再保证下回做出更好的文章,就像这小仪姐姐说的一样,还有什么不允许呢。
“我的大皇子呦,你可真让奴才好找。”七拐八拐,那群太监宫女终于闻声寻了过来。苦着脸凑到胤严身边诉苦,“您要出了什么事宁妃娘娘可不要了咱们的命,皇子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切莫乱跑了。”
“好了好了,跟你们回去就是。”胤严不耐烦的挥手,冷哼一声别扭的转身离去,临走时回头朝着阮文君眨了眨眼,阮文君粲然一笑点了点头。
略略回宫整装后,阮文君便携着若华来到了宁妃所居的怡景宫。乍闻这个颇得圣宠的丞相嫡女前来拜谒,宁妃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一贯怯懦怕事,只得命锦书请进殿中,备上茶点一切按上宾规制招待。
“嫔妾参见宁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阮文君俯身盈盈拜下,礼数丝毫不差,倒让宁妃有些手足无措,忙起身虚扶道:
“何必见这样大的礼,心意到了便好小仪快快请起。”
阮文君恭顺的笑着,眸若秋水含波,柔声说道:“宁妃娘娘是除了皇后外资历最深之人,更育有大皇子。嫔妾一区区小仪,有碍着久病缠身未能拜见,今日自当将从前的礼尽数补上。”
宁妃颇为动容,也仔细瞧了瞧眼前之人,只见她眉不描而横翠,口未点则含丹,粉面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小仪有心了。这般倾国之色还知书识礼不骄不躁,尤为可贵啊。”周燕绥颔首,不仅对她生出几分好感。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阮文君见状亦拿杯盖撇去茶沫,小啜后不由蹙了蹙眉,勉强咽下,心下只道这宁妃看着面子过得去,却半点不得楚越宸宠爱,故而虽育有皇子却还用着这般寻常普通的茶叶。
宁妃缓缓道:“小仪来拜谒本宫,只怕不止请安这样简单吧。大可直说,不必顾忌。”
“不满娘娘,嫔妾今日于尚林苑中放纸鸢,却被路过的大皇子瞧见。大皇子虽然少年有位,却到底有孩童的天性,对那纸鸢甚喜爱,嫔妾便命婢女糊了个更好的,送予殿下。”阮文君垂眸回道,略有些不安的望着宁妃。
宁妃听到是为了玩乐之物,当即淡了神色。冷漠的瞥了眼托盘中盛着的纸鸢,开口道:“让小仪见笑了,只是严儿功课繁重着实无暇分心,可惜了这一番心意。”
阮文君闻言环顾四周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却不做声。宁妃对她这举动大为疑惑,思忖片刻,便让除了锦书外的奴婢退出殿内,狐疑的问道:
“小仪有话直言便是。”
“嫔妾只觉得殿下这般年纪不仅要玩耍,还要多多玩耍才是。”
“此话何解?”宁妃眯眼,疑惑道。
“嫔妾次来一来是为请安,而来亦是为表心意。还请娘娘恕嫔妾唐突。”
宁妃皱着眉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