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秦药馆的管事老王此时脸拉得像驴一样长,因为沈画曾经吩咐,除非是报青璃公子之名而来的人,否则,决不能带来青芦打扰他。
平日里,沈画虽然对西秦药馆不怎么过问,但老王却知道,这位从宫中太医院出来的主儿可不好糊弄,说一不二,赏罚分明,不然也会将西秦药馆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经营地如此有声有色。
虽然西秦挂的是药馆之名,但偶尔也接诊一些疑难杂症的病患,且一医一个准,久而久之,药馆里慕名而来求医的百姓也多了起来,沈画便找来一些他熟悉的,医德好,医术高的同僚,由他们初诊,若是真的棘手,再由他从青芦来到药馆,为病患诊治。
所以青芦此处虽然与西秦药馆仅有一墙之隔,但几年来,除了那位一两月来一次的夫人,青芦就几乎就没什么有客人。
但眼前这位突然出现在药馆,说要见沈画的,可不是随便好打发的,乃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堂堂景宁候。
这位爷虽然看起来俊朗非凡,但气势同样也非凡啊,仅仅一个眼神瞪着自己,老王就觉得大端午的,怎么就如坠冰窟呢,那种汗毛倒竖的冷意让人简直没办法承受。
本来想找个托辞,就说沈太医不在药馆里,可人家侯爷说有十分要紧之事,必须马上见到沈画,否则,人家就不走了。
侯爷身边两个随从看起来也威风的紧,一身灰袍,跟着侯爷一进来,三人气势凌然,霸气威风,立刻就吓坏了药馆里好些客人,不一会儿,便呼啦啦跑了大半,小厮们一着急,好几副药的药钱都算错了,可亏了不少钱。
若是任由这位爷在药馆里候着,那生意得了就别做了。可今日乃是端午,来买菖蒲的、雄黄酒的,佩兰草的,还有各种药材香料填荷包的,生意正旺着呢,关门了就有些可惜。
老王想着,沈画之前在景宁候府住着为这位侯爷料理病体,两人之间应该不算是太陌生吧,只得硬着头皮带了景宁候穿过药馆的大堂,往青芦而去。
不过老王也怕沈画生气,而起之前那位夫人似乎也来了,于是他提前让一个机灵的药童迅速前去知会了一声,这才刻意放缓脚步,领了路,带着南华倾来到了巷口。
“侯爷,小的就不去了,沈爷从不让咱们越过巷口的。您请吧!”
停住脚步,老王退到一侧,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让南华倾自个儿走过去就行了。
看着眼前一条幽禁的小巷,与外间的繁华仅有一墙之隔,碧竹掩映,青石斑驳,两边的的粉墙也挂着水渍,显然是就不曾有人料理过......南华倾略沉眉,倒是觉得此处有几分沈画的风格,便摆摆手,示意管事可以退下了。
稍作留步,南华倾这才往前走去,而拂云和浣古却守在了巷口,一左一右,门神一般,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势。
南华倾走到巷子深处,顿觉一阵清凉之意扑面而来,抬头,“青芦”二字的黑漆牌匾高挂于梁下,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更别提上头还挂了一束菖蒲,沉沉的感觉。
抬手,南华倾正准备叩开这看起来有些古旧斑驳的院门,却没想门就自己开了。
突然伸出个脑袋,将门缝儿给“堵”住,正是青儿,他咧嘴一笑:“这位爷,您找谁?”
“沈画可是住在这儿?”看到是个小男孩儿,模样俊俏,唇红齿白,南华倾倒不好催促其让开,只得回答了他。
嘟着嘴,青儿想了想:“您可与我家主人有约?”
“没有,但你去告诉沈画一声,就说景宁候来见,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南华倾说着,略昂了昂头,想让这小子听见自己的名号之后吓得赶紧去找沈画。
可青儿却摇摇头:“没有提前约定,今日又是端午,侯爷您怎么能笃定我家主人会见你呢?”
“他必须得见本候。”
南华倾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将青儿的脑袋给推了过去,然后自顾进门:“你也不用去通报了,告诉本候他在哪儿,我直接去见他。”
说话间,南华倾环顾四周,发觉这小院儿竟别有洞天,一进来就有种十分宁静安逸之感,便脱口叹道:“这小子倒会享受,难怪看不上侯府的斋院了。”
“您这侯爷,怎么就硬闯进来了呢!”青儿的目的就是要拖住南华倾,所幸干脆一把坐在了地上,张口就嚷了起来:“还硬推人家,难不成您是侯爷就高人一等了么!”
侧过头,见青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南华倾想了想,确定自己刚才的手脚没那么重,只摇摇头:“是你自己站不稳,怎得怪本候呢。看你小胳膊小腿儿那么细,多吃点儿饭,长壮实些,就不会被人一推就倒了。”
没想到南华倾竟然不承认“错误”,反倒怪自己站不稳,青儿气的小脸通红,正要继续理论,却听得一串脚步声匆匆而。
紧接着,竹心从月洞门闪身而出,来到了前院,一眼看到南华倾正和青儿说话,就赶忙迎上去:“见过侯爷。侯爷这边请,沈太医正在后院休息呢,不曾想您会亲自造访,这边请,这边请。”
看到竹心来了,青儿也松了口气,看来不用自己拖住南华倾了,也从地上翻身一起,咧嘴笑着:“小的去备点儿热水和点心,稍后就送进去,侯爷请吧。”
南华倾不明所以,见这小童刚刚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下竟换了个人似的,只当小孩儿脸变得快,便点点头,跟着竹心提步而去。
七弯八拐,绕过池塘又穿过回廊,当南华倾进入后院之时,顿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之感,只佩服此处园林竟能修建地如此精致奇巧,竟有种江南女子秀丽婉约,若影若现的美感。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跑来找我?”
沈画坐在凉亭上,见果然是南华倾来了,有些无奈:“你大可派人传信,我自会去侯府见你。”
“顺路从皇宫出来,加上事情要紧,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南华倾和沈画之间关系匪浅,私下亦以“你我”相称,两人之间交往倒让人看不身份有何悬殊。
话锋一转,南华倾踏着阶梯就登上了凉亭:“若不是我来找你,哪能发现你竟藏了这样好的地方呢?”
“狡兔三窟,我虽不是什么狡兔,却也需要几处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图个清静。”沈画言下之意,就是“免得你可以随时来打扰我”。
自顾坐到沈画对面,南华倾淡淡一笑,眼睛扫过周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鼻端,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气更是萦绕而来,令他有些怀疑,脱口便道:“沈画,你可是在此处金屋藏娇了?”
虽然明知南华倾是在开玩笑,沈画却也略有些不自然,将竹心茶推到了南华倾面前:“你胡思乱想什么,喝杯茶去去火吧。”
“你闻,这香味,绝非你身上所有吧。”南华倾仰头轻轻衣袖,虽然那股香味淡了不少,却还是可以从空气中分辨出来:“你身上从来只沾药味儿,从不佩什么香囊一类,可别想唬弄得了本候!”
“这香味,是你午时沐浴了佩兰汤吧,那就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了。”沈画突然反应了过来,顺口便答了。因为瑾言今日过来,他也闻到了她身上含香,却并非是什么胭脂香料的味道,而是一股沐浴了佩兰汤的清新香气。
正好,沈画闻着南华倾身上也是差不多的气味,所以他就顺着说了出来。
但看着南华似乎在闻着自己的手,确定是否气味来源与自身,沈画不想让他再深究,便转而道:“你急匆匆地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闲扯吧,说吧,是什么要紧事儿需要劳动你亲自过来?”
提到正事儿,南华倾也神色一凛,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沉下声:“我姐姐,又有孕了。”
一听,沈画眉头皱起:“胡闹!上次皇后强行提前生产,身子亏损的十分厉害,若非五年以上的调理,再贸然怀孕的话,不但无法保证胎儿的平安,就连皇后自身也面临巨大的危险,难道你没有提醒你姐姐么?”
“提醒有什么用,在我姐姐看来,怀孕最大,只要能生下一位皇子,哪怕她立即死了,她也瞑目了。”南华倾也觉得很无奈,所以语气有些讽刺的意味。
“她这样想,我能理解。但你呢?难道你们南家非要靠女人的肚子才能永保富贵么?”
沈画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了,抿抿唇,话音略缓,又紧接着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意见,对你姐姐来说也很重要,你应该可以劝劝她的。”
“怀都怀上了,姐姐是不会舍得的。”南华倾摇摇头,想到此,突然一抬眼,看向沈画:“所以我才着急来见你,你立刻随我入宫一趟,帮姐姐诊诊脉,看这一胎的脉象如何。若稳固,姐姐再让太医院报给皇上知道。若胎气不稳,那就只有......”
“我立刻随你去,此事耽误不得。”沈画点点头,站起身来:“想来皇后有孕也就一个多月,若现在提前终止妊娠,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但至少,我可以保证她有命活下去。走吧,去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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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小宝宝玩,回到家着急码了一章。双更是实现不了了,明天争取双更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