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孙思襄立在房顶上闭目养神,空气清新,头脑也清明了很多。
“世子——穆世子!”
突然出现的吼声,就像平地响起来的惊雷,孙思襄立即眼色一沉瞪过去,屋内的央洋也奔了出来,惊慌地回应,“怎么啦怎么啦?!”
小略一眼就瞅准了房顶上高高立着的孙思襄,双眼发亮,高兴地喊,“穆世子!哎呀世子你终于在了!我都来了好几趟了,回回来你都不在,我家公子还是催我来看看,今日更是一大早就叫我来找你了,世子你说你每天忙忙碌碌的都不见人影是干什么去了,我家公子好担心啊……”
孙思襄脚尖一点,身形轻盈地从屋顶飘落下来,端端落在小略面前,当头一手竖掌劈了下去。
“啊!!”小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一掌敲晕了脑袋,抱着头蹲下去揉了好一会儿,嘴里还嘀咕着,“世子你也太粗暴了,怎么看都不像跟我家公子是孪生兄弟啊……嘶,我可是奉命来请世子的,世子老是不在,今日若是再错过了,只怕我家公子也要不高兴了,我家公子说了,是有关于小公子的急事要找穆世子商量的……”
“关于我?”央洋疑惑地点点自己鼻子。
“我看我家公子挺严肃的样子,世子、小公子,你们还是去一趟吧!”小略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你们若是再不过去,我家公子可能就亲自上街去找你们了……”
“有这么严重么?”孙思襄不以为然。
但是,当她见到穆云赋之后,才稍稍理解了她这两天避着穆云赋不见的严重后果——
“思襄,央洋,坐。”穆云赋已经不再靠坐在床上了,一身整洁的白袍贴身,端正地坐在窗前的书桌后面。
央洋有些忐忑,她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两日她总是在孙思襄的引导下躲开了穆云赋派去找她们的人,也就是对穆云赋避而不见。而追究原因,也就是那日在美艺坊得知的,穆云赋曾对她用了花云这种毒吧!
孙思襄只远远地看了穆云赋一眼,就二话不说地走到书桌前,认真地盯着他,“你给痒痒下毒,我很不喜欢。”
“……”穆云赋本是盯着手上的书卷,此时也无法再集中精神了,无奈地轻叹一声,抬眼道,“思襄,坐下说。小略,倒茶。”
“哎,是!”小略手脚利落地给孙思襄和央洋两人端来两杯茶。
“我想,央洋已经劝过你了吧!”穆云赋朝央洋看了一眼,“但是你还是不高兴?”
“不高兴。”孙思襄严肃道。
“是,我知道,你在北漠救出了央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一定十分重视她,所以我利用了她一定会让你不高兴。”穆云赋慢慢起了身,面上带着无奈和宠溺,“那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能高兴起来?”
“啊,哥哥,穆公子他……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事了吗?是因为有少医师在,所以穆公子才会这样放心的。”央洋生怕因为自己连累了穆云赋与孙思襄的兄妹情分,急忙为穆云赋说情,“哥哥,穆公子是一片好心,你刚刚走出紫阳山,不太懂外面的人情世故,如果不能早点收敛,只怕会酿成大祸,所以穆公子是再三思量才出此下策的!”
“哼!”孙思襄撇过脸,“那跟我讲就好了,不用下毒来吓我啊!”
“哥哥,那时候我就在劝你,是你没有听的嘛……”央洋撇嘴,“是你要与我争执,非要出去拦截陈茵茵,我怕你再造杀祸,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些恐怖的画面,然后就毒发了的……”
央洋的提醒恰到好处地让孙思襄想起了当时完全不能自我控制的样子,眨眨眼,“好像是这样的。”
“穆公子洞察人心,自然知道你那时候是听不进劝的,所以只有这样来阻止你了。”央洋环着孙思襄的腰,小声道,“所以,穆公子又没有错,你干嘛还生他的气?”
“我不喜欢!”孙思襄站直了身子,贴近穆云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偷偷摸摸做坏事的人!”
“公子,殷丞相来了。”小略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孙思襄一愣,回过头就看见门口那张冷的掉渣的脸。脸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正紧紧盯着自己,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殷兄,有什么事吗?”穆云赋轻轻拍拍孙思襄的肩膀,向殷绝走过去,“我正要通知她们丰绅来了的事情,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商讨一番吧!”
“不必。”殷绝冷冷的目光终于从孙思襄脸上移开,对穆云赋点点头,扭头就走。
“殷兄?”穆云赋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你忙你的。”殷绝头也不回,冷硬的声音也很快就消失了。
只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还有门口一脸深色的穆云赋,和不知所措的小略。
“他来做什么的?”孙思襄回过神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是不是经常悄悄来你这里?”
“……就知道瞒不住你。”穆云赋轻笑着,“现在不生气了?”
孙思襄皱起眉看着穆云赋,“你不想告诉我?”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所谓大智若愚指的就是思襄吧?”穆云赋摇摇头,慢慢坐下,“思襄,央洋,很多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你们。”
央洋也静静地走过来,在孙思襄身旁坐下。
“你们以为易王殿下、殷丞相和少医师这三人为何与我交好?”穆云赋慢条斯理地挪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将三颗黑棋子一字排开放在中间。
“不知道。”孙思襄干脆地闭上了眼。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志同道合,互相欣赏?”央洋答道,“毕竟你们是风源四子,每个都是一表人才。”
穆云赋抿嘴笑了笑,又取出一颗白色棋子,“对也不对。”
“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嘛!”孙思襄闭着眼,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思襄一针见血。”穆云赋轻笑,看上去对自己妹妹的灵敏思维感到十分满意和骄傲,“我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既有志同道合,又有利益牵扯。”
“易王殿下如今是皇伯父最宠爱的王爷,那么他伴随的风险也是最大的,他需要一个能保他平安又能助他地位不失的人。”穆云赋将白色棋子放在第一颗黑棋子旁边,慢悠悠道,“而我,正好有这个能力。”
“少医师一心研究医道,却实在精力有限,恰巧我对一些偏杂的医门医术曾有涉猎,可以提供给他一些范例,让他开拓医道思维,进而增进医术。”
央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连医术都会?!”
“久病成良医,我也只是看了些杂病方子,并不能真的医人。”穆云赋笑着将白棋子挪到了第三颗黑棋子旁边,“至于殷丞相,却是有些复杂了。”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殷丞相武功高强,又很聪明,但是他看上去却比另两个人都要紧张你呢!”央洋转动眼珠子,好奇道,“难道你手上握有他的什么把柄?”
“呵呵,你觉得殷丞相会让握有他把柄的人活得这么自在吗?”
央洋眼神一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会,肯定不会。”
只凭殷绝身上那股长年不散的寒气就能知道,他定不是会手软的那种人。
“他让你帮忙干什么?”孙思襄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穆云赋将白棋子放在一边,提起第三颗黑棋子放在孙思襄和央洋面前,“你们没有猜到吗?”
孙思襄和央洋两人对视一眼,央洋惊讶地低叹,“难道,真的是十五年前赵将军那一案的缘故?”
穆云赋笑着一言不发。
“我听见殷丞相让鲁百翁回去问丰绅巫钰,十五年前赵将军叛国一事是否与他有关。后来明溪告诉我们,赵将军有很多旧部还在追查那件案子,他们要为赵将军洗冤。难道殷丞相也在做同一件事?”央洋猜测道,“他的师父牛田将军,十五年前正是赵将军手下的一个兵,会不会是殷丞相在帮牛将军调查?”
“真麻烦。”孙思襄嘟囔一句,又道,“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找你帮忙?你不是身子不好一直卧病在床吗?”
“……此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思襄,不如等爹娘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谈这个问题吧。”穆云赋轻淡地跳过这个话题,转向央洋,“目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央洋的身份问题吗?”
“啊,对!”孙思襄恍然大悟,起身急道,“痒痒快跟我进宫!我要皇伯父赐你个公主的名号。”
“啊可是……”央洋犹犹豫豫地随之起身,她不觉得此事能那么容易就解决了。
“思襄,皇伯父不会答应你的。”穆云赋也缓缓起了身,不缓不慢道,“赐封公主之事可不是小事,你们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什么啊!那么麻烦吗?”孙思襄不满地撇嘴,“只是给个名号而已,他不是最喜欢给人赐名字了吗?”
央洋也很快垂下了头,隐忍着心中的着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