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意出，却难免俗套！”
张靖的解答虽然精彩，大臣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最后，还是申大人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张靖。
“申爱卿所谓何意？”
皇帝瞪了过去。
哪有贡生说到一半，没有明显错误，就将人打断的做法？
“禀告陛下，张贡生的解题着实有些欠考虑！”
申大人迈步而出，拱了拱手。
“陛下，古往今来，妇德之意经由千百年发展，才最终发展成这般模样！时至今日，已有多年未曾变更，可见其合理，张贡生虽年长，却话多而糟，不是良选！”
张靖握紧了藏在袖袍下的双手。
“你出的题，便这般解释？”
皇帝哼了一声。
出了两次题，两次皆被批驳了观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打压？
“陛下，这是林世子出的题呀！”
申大人笑着拱了拱手。
“若不是林世子盛举，臣也想不起来这个题目！毕竟，芸香馆教养出来的女子如寻常女子有异，行事作风皆不相同，更有甚者，不嫁人生子，而是孤伶一人，终无所养，实是可怜！”
...若是林世子在朝堂上，你怕是会直接变一种说辞吧？
诸位大臣咧了咧嘴，颇为不屑的看着申大人。
针对林殊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张靖站在一旁，静看着申大人一点点否认他的解答，面上却并未出现任何愤怒的表情。
大臣们时不时错眼去看张靖，见其仍旧宠辱不惊，赞赏的点点头。
“启禀陛下，臣不赞同！”
终于，有一名看不下去的大臣出了列，行礼之后，便看向申大人。
“诚如申大人所言，妇德已然许多年未曾变更，其合理性众所周知。但，申大人既然出了此题，便是想要因此来听一听其余人的意见，单凭一件未曾发生之事，便将贡生所言悉数否定，是否太过于狭隘？”
“你…”
申大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位官员。
“你莫要信口胡言！”
“是否信口胡言，该交于陛下判断才是！”
那名官员冲着皇帝拱了拱手。
“申大人又多什么嘴？莫非，申大人未曾读过广为流传的《治民策》？”
“自是读过！”
申大人心思急转直下，回答完之后，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怕是已然进入全套之中，当即便放松下来，改了口风。
“陛下，是臣急躁了！”
皇帝看着伏低做小的申大人，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如此急躁，怎堪大任！此次便饶了你！切莫再犯！”
“是！”
“回去吧！”
申大人低着头退回队伍，往那位站出来的大臣那边看了一眼。
“继续！”
皇帝转头看向张靖，示意其继续陈述。
“是！”
张靖面色平静的拱手。
“兹以为，凡女子者，不……”
被打断了思路，张靖的解答仍然十分流畅，引经据典，更是将申大人提及的芸香馆加入了自己的解答之中。
众位大臣点头称好。
这个张贡生倒还算得上临危不乱，定力了的！
“你可有疑问？”
皇帝扫了申大人一眼，照例问了一句。
“回陛下，并无！”
张靖笑笑，没有追问的想法。
更何况，张靖也不认为作为出题人的申大人会乐意为他解答！
“下一位！”
皇帝在纸上写上几句，叫了另一个人出来。
三百位贡生，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也只是问过约半数。
到了午时，皇帝暂命休朝，诸位大臣伙同三百位贡生一同出了宫门，匆匆四散而去。
为了可以在一日内听完所有贡生的解答，他们休息以及用餐的时间仅仅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为了赶时间，这些贡生们没有时间寒暄，抓紧时间回到自己居住的酒楼或者客栈，去寻找他们的师长。
其实，中午放这些贡生出宫，对于上午答题的贡生十分不公平。
下午答题的贡生可以将自己的题告知师长，由师长拿主意，或者请师长为自己拿捏一下解题的思路。
若是真的有大才之辈，很可能将其弟子送上前几名。
所以，为了让这部分贡生没有多少时间去同师长沟通，将休息用餐时间限定在了一个时辰。
短短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贡生以及大臣已经齐聚大殿之上。
皇帝懒散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贡生解答。
随着时间流逝，皇帝也听到了各种各样的题以及解答。
总体来说，这群贡生不愧是提前筛检了一批之后，得以留下来的，不管题答得如何，礼仪总是没得说。
也鲜少有贡生请求和出题者公议题目。
下午，倒是有几位贡生提出了疑问。
出题者也皆悉数将其疑问解答。
只是，下午，贡生的解答皆十分长，即使只剩下不到半数，这场朝会也进行到了傍晚时分。
所有人皆十分疲惫。
听闻最后一人婉拒了提出疑问的机会，所有大臣皆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伴随着内侍宣布下朝的声音，大臣们齐声山呼。
“臣等告退！”
大臣在前，贡生在后，踏着夕阳，一同走出了皇宫大门。
“申大人留步！”
出了皇宫不远，申大人的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一看，浅笑着的张靖正站在马车前。
见到申大人露面，张靖拱了拱手。
“大人可否告知，后生何处做错了？”
“你没有错！只是你恰巧碰到了那道题。”
申大人神情淡淡的扬起下巴。
“而那道题恰巧被人回答过而已！”
“那，回答之人给出的答案，应该不对您的胃口吧？”
张靖勾起唇。
“就像，后生这般？”
申大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张靖却在申大人开口之前再次拱了拱手，退了开来。
“后生知道了！”
张靖已然退开，申大人纵然有火也无处发，只能狠狠的摔上帘子。
张靖如此知理，并未纠缠，且还是在皇帝面前露了面的贡生，申大人纵然有心报复，也要考虑再三。
张靖目送着马车远去，一直未曾放下嘴角的笑。
也许，他知道自己该拜谁为师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回来后发现自己多了一位弟子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