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沉默,并没有因为中途的停车吃饭或者停车休息而被打破一丝一毫,龙君尘和宁风儿没有任何交谈,甚至都没有眼神的交流,却又非常默契,自顾自地吃饭,自顾自地喝水,自顾自地上厕所,自顾自地收拾碗筷,就连换着开车都是龙君尘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宁风儿坐在驾驶座位上,心照不宣的默契,全程,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宁风儿时不时会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一瞥一旁的龙君尘,看着后者交叠的双唇,微眯的双眼,心头有些异样,宁风儿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是在担心龙君尘生气,还是觉得后者板起个脸突然显得非常的一本正经,让宁风儿有些错愕,感觉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般,这小子,还是挂着那抹笑容的时候耐看一点。初上的华灯透过没关严的车窗缝隙钻进来,落到龙君尘细长的眼睛里,在眼角处落成了一点针尖似的光,光芒一闪而逝,就像是后视镜里退后的世界。直到两人一直驱车快要赶到乌鸦公馆的时候,龙君尘才想起来昨天他忘了告诉宁风儿这乌鸦公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两人不知道为何就闹得有些不愉快,以至于龙君尘都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对于龙君尘来说,他其实不是忘了,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这妮子,两人只是去找钱风,乌鸦公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其实不重要,所谓的丝竹声乐,那也只是给那些好色之徒听得罢了。不过,龙君尘错了,这里是个灯火通明的中央商圈,繁华热闹竟是比起那东京的夜晚还要闹腾,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乌鸦公馆并不简单。龙君尘干咳了一声,看到宁风儿有些狐疑的表情,这妮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四周的一切,龙君尘挠了挠头皮,知道应该告诉宁风儿真相,否则等会儿进去了,恐怕冲击会更大。乌鸦公馆这个名字,就跟它本身的字面意思一般,带着些许的寒冷与清凉,还有不祥,感觉就像是被镶了一圈深黑色的边条,这里一想,的确和它身处闹市区的地理位置有些不符,龙君尘知道宁风儿心中的疑惑,斟字酌句地开口说道:“咳,昨天马腾飞给我说,这个乌鸦公馆,好像跟咱们神州国的青楼差不多。”说完,龙君尘的眼角像是下意识般的微妙一弯,温柔又有些暧昧的笑意顷刻就穿透了他方才和宁风儿“冷战”时候严肃的假正经,那个坏男孩似乎在青楼二字出口之后,又活灵活现地回来了。宁风儿先是微微一怔,仔细回忆了一下青楼是个什么场所,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龙君尘那副飘飘欲仙的表情,她终于是搞明白了所谓的青楼。想明白了之后的宁风儿俏脸立马一红,很羞恼地啐了龙君尘一口,“我呸,还青楼,不就是那啥地方吗!难道你说得文绉绉的,就能掩饰这两个字眼背后的肮脏本质吗?看你那副德行,一看就没少去吧,你那兴奋的嘴脸最好给我收拾起来,我最不喜欢看到你这幅吊儿郎当,好色无比的嘴脸。”其实龙君尘的兴奋,还真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声色欲望,说句老实话,以龙君尘的背景,根本不稀罕这些,也不屑于和那些人打上交道,他以为的青楼,那还是属于秦淮八艳的青楼,是那种有着小资格调,青山碧水,岸边柳枝,一小曲儿,一抚眉,一叹一笑,一拍一合的青楼,多少风流韵事,多少千古痴情,多少儿女情长,都付青楼流水的笑谈中,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才是龙君尘所心心念的原因。龙君尘没有去反驳宁风儿的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目不斜视,宁风儿见龙君尘破天荒地没有和自己斗嘴,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忍住去看龙君尘的冲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上地厚云被风儿轻轻推向东面,露出一片浅灰色的天空与那轮似生了毛刺般的灰太阳,让人瞅着始终有些不爽利。过了一会儿,太阳开始缓缓朝着西边坠坠,眼瞧着就快要落山了。就在二人的正前方,一个路牌上面写着“距离乌鸦公馆公里”,而在其旁边的地面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刹车痕迹,脱了很长,从龙君尘开车的地方一直朝前面延伸了一百多米,上面的黑色痕迹上似乎还有些更深邃的颜色,有点像黑色的血?龙君尘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这条刹车痕迹有些莫名的诡异,只不过,他没有多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天黑前到达乌鸦公馆。其实还没到乌鸦公馆,从龙君尘的周围就已经超车过去了不少的豪车,上面摆满了五花八门的挂件,诡异莫名的涂鸦,喷漆纹路,各个似乎都安装了属于富家纨绔的低音炮,他们一个一个从龙君尘的旁边呼啸而过,像是嗅到了鲜血的鲨鱼急不可耐地朝着前面一个庞然大物赶过去,争先恐后,看得宁风儿直皱眉毛。路旁有不少青年,失不失足没人知道,但是失业辍学是一定的,他们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寻衅的寻衅,侃大山的侃大山,公鸡头,子弹头,大背头,一身的鸡零狗碎挂件,满嘴的烟圈槟榔,总而言之,是要多花里胡哨,有多花里胡哨,似乎这些有些冗杂的挂件越多,这些纨绔们就越有份儿!龙君尘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家伙,简直就是败坏了富二代的名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跌份,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宁风儿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非常害怕这妮子又一竿子打死,把自己和那群不三不四的家伙混为一谈,他可是非常正经的纨绔,非常纯洁的纨绔,非常不纨绔的纨绔,怎么能跟那群不入流的小混混相提并论呢!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目标,乌鸦公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