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洲,袁祖两家势力交界重镇,位于大凌河和千岗山交夹之地,地势狭长,早在灵夏军北上宁城,祖大寿便命自己的儿子,祖大成,祖大弼率领一万精兵进驻新洲城,三月中旬,随着宁城方向消息日少,祖大寿再起两万精锐由自己亲自率领赶到了新洲,屯兵四万与新洲地,随时可援宁城。
不过对于援助袁家一事,祖家内部却是分歧不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祖家的位置,在薛仁贵北上袁家,攻打七星连堡的时候,灵夏三大水营都尉之一的文达也没有闲着,灵夏造船技术因为毛家大批船匠的加入,更有水浒中的造船名匠孟康,艨艟巨舰的技术攻克十分顺利,除去去年年底前建造的几艘大船外,灵夏陆续又投建数艘,一是随着艨艟巨舰建造技术的掌握和船匠水准的提高,让艨艟巨舰的造价略有下降,建造时间也有缩短。
三月初,八艘艨艟调配了三艘充入文达的水营,并有三桅普通战船十数艘,双桅战船三十余艘,并补充兵员两千人,一时间文达的水营实力空前强大起来,一直以来,灵夏水军内部都有着一种若有如无的隔阂,李俊是元老派,出身虽然不好,但却是最早追随主上的一位,而另一位水营都尉,江天华,那是水军总帅刘仁轨的亲信手下,而只有文达是投降派,属于叔叔不疼,姥姥不爱那种,而文达在毛家军镇,能成为毛文龙四大水营之一的统领,自然不是靠运气上位,而是文达的眼光和韬晦,隐忍,文达寡言少争,但并不代表他清心寡欲,他很清楚的看着灵夏一步一步的前进,并用实际行动去积累自己的实力。
文达在为人处事上极为严谨,按时上报水营训练以及兵员,船只等情况,但从来不主动向刘仁轨伸手要钱,要船,要人,在主动献好的同时,又不亲近,而对手下的水营,文达却是加紧训练水兵,排练阵型,训练时一丝不苟,平素则与士兵打成一片,虽然文达的水营在三大水营中实力最弱,但战斗力却并一点不差。
上一次年底分船时,三大水营,五艘艨艟,三十余艘三桅战船,上百艘双桅战船中,文达的水营只分到一艘艨艟,也是文达如今的坐船,三桅战船八艘,双桅战船二十二艘,其余小船则数目多些,按理说三大水营,船只分配应该平分,就算差,也只是差上一两艘,然而刘仁轨却以大辽河要进行水战为由,从划分文达的战船中拨出一部分划归另外二营,尽管刘仁轨私下给文达去了书信,讲解原由,但如果文达要闹起来,刘仁轨肯定会十分被动,加上文达被派到大凌河驻防,以及文达投降的身份,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刘仁轨小气,排挤手下。
但文达却不象一般的武将,脾气暴烈,吃不得一点的亏,他给刘仁轨回了一封书信,表示自己服从安排,闭口不谈船只之事,说了一些不温不火,可圈可点的回复,随后此事就不了了之,然而拿到文达书信的时候,刘仁轨却当着江天华的面道:“此人心机深沉,能屈能伸,日后必有一番大成就。”
文达的坚忍也有了回报,在三月的新船的分配中,刘仁轨非但没有克扣船只,反而补齐了上次的船只,并抽调了两千新兵派给了文达的水营,优先补充,文达得了这二千人,还得到刘仁轨可自己就地征募余下兵员的文书,这一下让只有四千余人的文达水营快速增加到七千人,拥有艨艟大船四艘,三桅战船三十二艘,双桅战船八十七艘,其余小船若干。
实力得到极大的扩充的文达在大凌河上可算是可以称王称霸了,往日里,灵夏水营在大凌河里横着走,如今实力得到提升,那更是所向睥睨,而文达也不打算继续沉寂下去,趁着水营扩充,正好用祖家船队来练练兵,于是一直龟缩在承安的祖家水营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祖家领地相当于灵夏一个大县的规模,由于大凌河西复杂的地形和盘根错节的势力,让祖家的发展受到很大的制衡,本来组建水营就是为了向大凌河外发展,然而祖家没有多少可用的造船人才,所以水营发展速度缓慢,甚至连三桅战船都少的可怜,巨大的实力差距,让祖家水营在一个照面就全军覆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文达甚至连阵型都没摆,直接让四艘艨艟巨舰开路,一路迎着撞了过去。
艨艟巨舰的建造本身就是为近战设计,高大船身,四层船甲板,可以最大程度的装配床弩,三桅五帆可以提供强大的推进力,穿透装备了巨大的撞角,用于冲撞之用,另外船上还安装了六个巨大的拍杆,让艨艟巨舰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由于艨艟巨舰的龙骨几乎是一体而成,所以比一般船只更加坚固,哪怕在近海之中,艨艟巨舰也可以当成主力使用。
祖家水营的覆灭,让祖家那狭长的领地内主要的城镇都暴露在灵夏水营的目视之下,而一旦祖家兵马南下,很可能会被灵夏趁势夺了后路,所以祖家内部一直都不赞同倾尽全力南下。
祖大寿也很犹豫,虽然袁祖两家同气连枝,但如果真是为了救袁家,而导致祖家有失,尤其是面对实力强大的灵夏军,很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两头都捞不到好。
然而,祖大寿也知道,一旦袁家败亡,祖家也将是独木难支,就在祖大寿犹豫之时,袁崇焕的亲笔信送来了,信使身上插着羽箭,在将信送到后,就一命呜呼,这让祖大寿没有再去怀疑这书信的来源,信上确实是袁崇焕的亲笔所书,七星连堡以破,灵夏军兵围宁城,城内粮草不济,望复宇援之,让袁崇焕求救,显然情势已经危及到了一定地步,祖大寿当即不在迟疑,点齐兵马,南下,驰援宁城。
而祖大寿却不知,他的一切都落在沮授的算计之中,当祖大寿正调兵准备南下,消息就被信鸽传出,雪鸽,灵夏升级到城后,获得信鸽驯养工艺,夏羽当即就让人去凌云山中捕获这种雪鸽。
雪鸽全身雪白,额前有一抹梅红,拥有识路的能力,可用于千里传信,速度极快,雪鸽在严冬之中,冷冽的北风中仍能飞翔,不受严寒的影响,可以说是最佳的传信信鸽,雪鸽通常在冷杉木顶端筑巢,十分灵巧难抓,不过夏羽手中却有着一群以大山为家的蛮人,雪鸽虽然难抓,但还是被抓了十数只回来,并交由蛮族女子负责饲养,而此次使用雪鸽,还是驯养雪鸽以来第一次,也有考量雪鸽饲养成功与否的意思。
雪鸽除了有固定的飞行路线外,还有一种呼唤的方法,就是用细竹制成的鸽笛,这种笛音可以传达百里之远,被雪鸽听到,而听到声音,雪鸽会立刻飞来,不过每一只雪鸽都会有不同的呼唤音律,所以饲养雪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将军山,位于新洲南三十里,位于新洲和宁城之间的要道,可以说这里在祖家的视野范围之内,然而,早在半月之前,薛仁贵和沮授就开始暗中布置,以斥候侦查的方式,开始向将军山内隐藏兵力,一次二三百人,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将军山内隐藏了五千灵夏军,当祖家大军开始调动的消息被几只雪鸽被分别送往将军山,文达水营,宁城灵夏大营后,灵夏军也开始了秘密的调动。
之前一直围困的灵夏军突然发起猛攻,薛仁贵命着李笃坐镇大营,而自己则带着两万骑兵呼啸北上,而几乎同时,文达也下令出航,船队向大凌河对面的新洲进发,而在船上的还有西大营副总管陈亮率领的一军人马。
三十余里路,不过半日不到的路程,而从宁城到将军山也不过八十余里,骑兵不须半日就能到,几乎就在祖家四万精兵到达将军山下,祖大寿的前军刚过将军山,前方突然一阵烟尘缭绕,地面微微颤动,祖大寿的几个子侄都是从军中混上来的,只是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好:“敌袭,盾阵御敌。”
尽管祖大成反应机敏,但是行军之中排成一线的大军哪能这么快列阵,如果是精锐老兵还成,但祖家的兵马却少有经历如此众多骑兵冲锋的阵势,当即就有些混乱,而混乱延缓了盾阵的组成,当祖大成勉强在前方组成一道防御阵,薛仁贵已经杀来。
薛仁贵手上的武器已经换成血钢打造的方天画戟,属性丝毫不比之前的黄金枪差,虽然没有附带技能,但以薛仁贵的武艺来,技能多寡并不影响他的战斗力,如今的薛仁贵提升迅速,每一场战争之后,他都的等级都提升个一两级,让自己的属性快速的提升,实力已经达到三流武将巅峰(日后就不列具体属性了,以阶位为准,三流武将巅峰为六阶顶级)。
尽管战马长途奔袭半日,战马已经到了极限,然而薛仁贵却一挺方天画戟,两万骑兵就好似一道离弦的箭,又好似山呼海啸般的巨浪,重重的拍击在岸边,砰的一声,方天画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血红色的残影,断刃的属性发动,在薛仁贵的力量下,身前的几面厚木牛皮盾几乎瞬间一分二半,连带着几个巨盾的士兵胳膊上也被锋利的戟尖划出一道几寸长的口子,鲜血滴答滴答的留下,不过那几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叫喊,下一刻他们的眼睛猛地凸起,啊的一声被汹涌而来的骑兵洪流卷入其中。
祖大成手下的士兵虽然也有一部分骑兵,但多以步兵为主,而步兵也以轻步兵为主,不象易家还组成数千重甲步兵,而轻甲步兵在面对汹涌的骑兵冲锋,连阵型都没有列好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阻挡骑兵的冲击,瞬间,两个匆忙建立起来的防线就被撕裂。
祖大成只能咬牙带领手下五百骑兵迎战,不过在两万灵夏精锐骑兵的红留下,这五百骑兵显得那般渺小,祖大成是祖大寿的兄弟之一,颇有武艺,打起仗来一点都不含糊,然而面对薛仁贵,祖大成就好似一个萤火虫在皓月前炫耀自己的光亮,萤火之芒怎能与皓月争辉,面对来势汹汹的薛仁贵那劈头的一戟,祖大成狼狈的举枪去挡,当的一声,电光火石间,祖大成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震裂,手上的长枪竟握不住,而薛仁贵手上一攥,方天画戟转动,月戟勾住长枪,往上一挑,祖大成手中长枪应声飞出,两人一击而分,错马而过,就在祖大成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噗,一股巨力将他的脊髓瞬间击个粉碎,噗,祖大成一口鲜血喷出,全身瘫软的倒在马背之上。
薛仁贵就好像似下山猛虎,手下没有一合之敌,而前军在薛仁贵的骑兵冲锋下,开始纷纷溃败,冲向中军,中军之中,祖大寿快速的组织兵马,在身前组成数到盾阵,长枪兵顶起长枪,组成了一道道刺猬一般的防御阵,而后方的弓箭手也纷纷的张弓搭箭。
祖大寿毕竟是沙场老将,可以说临机遇敌没有一丝的慌乱,然而面对预谋已久的灵夏军,祖大寿已然落入下乘,就在祖大寿摆好阵型的时候,在身侧的将军山内,突然数道响箭齐飞而出,在半空中炸开,五千隐藏在将军山内的士兵,可以说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十足的怨气杀了上来,没办法,在将军山内隐藏了这么多天,不准点火,不准弄出大的声响,后进去的还好说,最先进入大山的可是受尽了折磨,尤其是开春时节,雨水比较多,加上万物复苏,林中虫子多的很,幸好这个开春蚊子不多,否则光是这几天,就能让这些士兵被憋屈死。
带着强大的怨念,五千灵夏精兵一出现就动摇了祖大寿之前的布置,由于为了抵御骑兵冲锋,祖大寿将盾兵都调派在前方,对侧翼的防御可以说低到了极点,根本就没有给祖大寿再次调兵的机会,骑兵和埋伏的士兵同时攻到,由于伏兵的出现,乱了军心,五千兵马说多不说,说少也绝对不少,正好在祖家军的软肋上来了一刀,顿时祖家军大乱,前方负责阻挡骑兵的盾阵也受到波及,破了祖家军前军的灵夏骑兵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停顿的撞在军阵之上。
灵夏铁骑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撕裂一道道动摇的防线,被打个措手不及的祖家军面对士气大胜的灵夏军尽管兵马占据优势,但却逐渐的陷入下风,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父亲,还是撤吧,在不撤,怕是要全搁这了,灵夏军显然是早有预谋,我们中计了,在打下去,袁家没救成,反而将我们祖家搭了进去。”祖大寿的大儿子祖泽润大声的道。
祖大寿看着眼前已经败相初露的形势,心中叹了一声,道:“撤退。”
祖大寿开始组织身边的人马撤退,准备回到新洲驻守,以挡住灵夏军,在图日后,祖大寿这一撤,本就在崩溃边缘的祖家军彻底失去了抵挡之心,顿时犹如决堤的洪水,造成大面积溃散,祖家之地地势狭长,却以平原为主,正适合骑兵追击,两条腿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顿时局面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祖大寿带领三千骑兵以及数千溃兵一路急赶来到新洲镇前,新洲是祖家第二大镇,城防坚固,祖大寿等人来到城前,对着城上士兵大声喊道:“还不快开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上空寂无声,就在祖大寿等人不耐烦的时候,从城墙之上,哗啦一声出现上千弓箭手,而城头上的祖家大旗,也被换上了灵夏旗帜,陈亮站在城门楼上,哈哈大笑道:“祖大寿,今日就是你祖家灭亡之日,还是乖乖的投降吧。”
祖大寿大惊,高声道:“撤!快!”祖大寿说着拍马而逃,放箭,城头上顿时箭入飞蝗,祖家溃军顿时死伤无数,祖大寿绕过新洲,继续后逃,陈亮派出骑兵紧追不舍,杀敌数千。
出击时四万精锐,翌日回到承安时,祖大寿手下只有一道千余骑兵,祖家精锐一战尽没。
将军山之战也宣告结束,灵夏军调集四万余人马,布置半月有余,成功阻击了祖家军,并大获全胜,将军山一战后,大凌河西岸,袁祖联盟也彻底失去了阻挡灵夏一统凌河以西的实力。
将军山一战很快就传回了乐安,罗世信与徐茂公再次的聚在了一起,罗世信是唐初猛将之一,与来护儿,尚师徒,辛文礼并称四猛,而罗世信为四猛之首,而猛将都有那么一个通病,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单是罗世信,估计罗家早就不复存在了,但罗世信身边却有徐茂公这个天纵奇才,徐茂公的智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天下都有一套。
徐茂公接到将军山一战的结果之后,立刻与罗世信碰了头:“薛仁贵一战而定乾坤,将军山一战打的祖家在无反抗之力,只能龟缩在承安苟延残喘,而袁家失去了祖家的援兵,也坚持不了几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依军师建议,我们该怎么做!”罗世信憨憨的问道。
“虽然灵夏军大败祖家军,然而在承安祖家仍有一万精锐驻扎,而且承安城墙高城坚,加上刚收了三月的粮食,想要攻打要花费些时日,所以灵夏军定会回军继续围困粮草不多的宁城,袁家一亡,祖家只靠一城又能坚守多久,不过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在去投奔,所以这承安城就是我们的上门礼。”徐茂公淡笑的道。
罗世信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召集兵马,北上承安。”
徐茂公却是一番轻笑,胸有成竹的道:“不急,先吃过午饭,在出发不迟,是时候动用那个棋子了,明天这个时候,祖家将不复存在。”
“哦,军师为何这么说!”罗世信有点不明白徐茂公打什么哑谜,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仁贵的骑兵只追到新洲镇下,就停止了追击,毕竟战马剧烈的跑了半日,又大战两个多时辰,就算是在强健的战马也承受不住,新洲镇衙,西大营几个将领落座其间,向薛仁贵通报着此战的结果。
“总管大人,此战我军损失人马五千,其中骑兵两千余人,步兵三千余人,伤者无数,不过多为轻伤,数日可复,歼灭祖家军队一万七千三百余人,俘虏一万六千余人,其余溃逃,收缴战马两百与匹,其余武器,铠甲若干,粮草若干。”
“陈都尉,新洲城内收缴如何?”
“回大总管,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之中,不过到目前为止,从府库之内收缴的银两只有八十余万,粮草两万余担,不过属下正派人查抄祖家产业,稍后才会有结果。”
“恩,此战有水营很大的功劳,收缴截留的三成,送去一半给水营。”薛仁贵道。
将军山一战后,袁家彻底失去了援军,沮授再次对薛仁贵建议,派出使者招降袁家,薛仁贵点头,就如徐茂公预料的那般,薛仁贵在新洲停留一天,没有继续北上拿下祖家最后的重镇承安,而是回到宁城,宁城也再次陷入到被围困的安静之中。
宁城,灵夏军大营,薛仁贵在署理军务,一个亲兵突然走进道:“大总管,外面有人自称是罗家特使,前来拜会大人。”
薛仁贵微微皱了下眉头,哦了一声,道:“将人带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