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

14、当家主母的工作

  “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花落正啼鸦,鸦啼正落花。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钮钴禄氏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写下这首词,完成后端详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微笑道:“嬷嬷,这首词倒挺有意思的。”她侧侧脸,看着疏窗里透进来的灿烂日光,心里不由明媚起来。

  和嬷嬷添满一杯热茶递给钮钴禄氏,道:“嬷嬷不懂这些诗啊词啊的,太太要谈论,还是找老爷去吧。”

  钮钴禄氏有些嘲弄的翘翘嘴角,垂手拿起大才子纳兰性德的词集,随手一翻,正是那篇打动无数女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她暗忖,写这首词的纳兰都没有做到,别人又如何能做到呢?随口问道:“新进府的王氏可还安分?”王氏是镶黄旗包衣,李荣保的现任小妾。

  和嬷嬷想了想,道:“据丫鬟来报,王氏整日里院门不出一步,对几位姨娘的拉拢也是冷冷淡淡的,并无热络。听说她一直在为老爷太太做针线活呢。”王氏长得娇媚,身段也好,难怪上了年纪的姨娘们要去她院子里拜访。

  钮钴禄氏眼中精光一闪,道:“先晾她两年,我倒要看看她是个真老实的,还是假听话。”富察府又不是没有绣娘。王氏做了几个月的衣服,她一件都没有看到。这王氏怕是在做戏呢。

  和嬷嬷是个老油条,这种事情见过不少,手段也多,肃着脸应了。

  秀荷捧了盘水淋淋的葡萄进来,行个礼,道:“太太,李姨娘求见。”

  钮钴禄氏了然的笑了笑,满脸和气,道:“让李姨娘进来吧。”

  秀荷把葡萄放在主座旁的茶几上,道:“奴才这就去。”

  和嬷嬷扶着钮钴禄氏坐下,奇怪的道:“自前任太太死后,这李姨娘不是忙着吃斋念佛吗,今儿怎么有空儿来正房了?”

  钮钴禄氏拿起一颗葡萄尝了尝,道:“嬷嬷,咱们二奶奶可是怀上了双胞胎呀。”喜塔腊氏怀孕已经六个多月,眼见着富察府又有两个孙辈降生。

  和嬷嬷不过一时糊涂,得了提醒,便醒悟过来,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李姨娘是上任太太的贴身丫鬟,如今四十多岁,穿着靛蓝色的旗袍,头发梳的成团髻,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手腕上挽着一串佛珠,行走间散发出阵阵檀香味。她垂着眼皮,并不直视钮钴禄氏,行了个福礼,道:“奴才给太太请安。”

  钮钴禄氏和善的笑道:“李姨娘请起吧,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很可以随意一些。”

  李姨娘还是垂着眼,似乎地砖上开了朵花,道:“启禀太太,规矩不可废,奴才不敢放肆。”她是前任主母的心腹,在新太太面前位置较尴尬。

  钮钴禄氏被这话刺了刺,却并不动怒,反而吩咐秀荷上茶,让李姨娘自行坐下。李姨娘坐得远远的,像是要跟钮钴禄氏保持距离。

  钮钴禄氏无所谓的笑笑,今天有事相求的人又不是她,人家正主儿都不急,她也等得起。

  好在李姨娘知道自身的情况,并没胆子在钮钴禄氏的地盘上摆架子,假意沾了沾滚烫的茶杯,便起身道:“奴才此来,是有一事想求太太。”

  “哦?”钮钴禄氏道:“你说吧,但凡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李姨娘咬咬下唇,道:“老三今年已满十八岁。奴才估摸着他院子里也该有个主事的女人了。”意思是,老三该娶媳妇了,你说怎么办吧。

  钮钴禄氏放下茶杯,推心置腹的道:“老三向来和我不亲,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见李姨娘脸上露出急色,暗道其白白拜了十几年的佛,“不过你放心。我这几个月里一直都在操心这事情呢。”只是没有让你知道。

  前任主母好歹打理富察府那么多年,府里的势力已盘根错节,难以消除。钮钴禄氏正好借此机会瞧瞧府里奴才的可靠度。今日一看,李姨娘还没有收到自己正为老三选妻的消息。

  李姨娘脸上就露了尴尬之色,姿态一下降了,语气略带乞求:“劳烦太太了,奴才代老三多谢太太。”

  钮钴禄氏把手中的杯子搁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之声,倒唬了李姨娘一跳。钮钴禄氏的语气淡淡的:“老三怎么说也要叫我一声额娘,我自然会用心。”挥了挥手,道:“我累了,若是无事,你就先下去吧。”

  李姨娘心里一咯噔,惴惴不安的施礼离开。自今往后,她每日里在小院里烧香祈祷,等闲不出门,连儿子傅宁都见得少了。

  既然试探出了李姨娘的深浅,钮钴禄氏也不再拖着傅宁的婚事。两个月里她经常应邀出门,有时也会带着女儿一起,与各家的太太夫人闲话家常。总共收集了十多位小姐的资料,大多数是满洲族四五品官员家的嫡女。即使是富察家庶出的三少爷娶妻,也不是随意拉个女的来配了就是。

  钮钴禄氏一一谢过热心的太太们,答应会请她们来喝杯喜酒。后与李荣保商议一番,最终选定了一位正五品光禄寺少卿马佳家的嫡长女。这位姑娘是经过二轮选秀被撂牌子的,家世一般,长相中上,才艺一般,很顺利的被送回家自行婚配。

  李荣保选中马佳氏当儿媳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家不显眼。”属于无党派人士。——夺嫡风波越演越烈,富察家是绝不会也不能再次搀和进去。

  钮钴禄氏自然不会反对。富察家请了族里一位夫人去提亲,马佳家欣喜不已的答应了。富察家的家风是很好的——至少没有宠妾灭妻这档子事儿。两家择吉日纳彩,小定。成婚日期就定在来年四月。

  到年底的时候,家家户户忙着过新年,年货买了一堆,鲜艳的新衣服也做好了。钮钴禄氏向来能抓住京城潮流的命脉——她嫁妆里有几家生意不错的绣坊,命掌柜的拿了新鲜的样式来挑选,各人得六套冬衣。另外,大姑娘是府里唯一的女孩子,多得了两套。

  衣服有了,首饰呢?颜色褪了的,拿去炸一炸,翻新一下。府里一个太太两个奶奶,每人一匣子首饰。姨娘小妾按例来。素怡撅着嘴不干了,哪个女孩家不喜欢首饰呀?特别是今年钮钴禄氏的铺子里新出的钻石首饰,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亮眼,颇受各家太太小姐青睐,可以说供不应求。

  但是,但是……素怡没有头发!悲催之极。作为主人家,能看不能用。不过,拿来储存着也好呀!素怡拽着额娘的衣袖施展好久不用的撒娇功力,被允许可以选几样回去压箱底。可怜她的首饰匣子精致是精致(傅广成送的洋货),却是空空如也。

  日子热热闹闹的进了十一月,皇宫传来不好的消息——皇太后不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位老太太已经有七十七岁高龄,这一病看着悬乎。康熙帝省疾慈宁宫,感慨于生命无常,发布诏书,回顾一生,阐述为君之难;并言自今春开始有头晕之症,形渐消瘦;特召诸子诸卿详议立储大事。

  钮钴禄氏穿戴好命妇装,与两位嫂子一起递牌子进宫请安。一来一回的用了几个时辰,到家歇口气就让和嬷嬷安排下去——铺子里多进点素净的布料,绣娘们加紧赶工制些素服出来,至少府里每人能有件替换的;金银宝石的首饰先不急着打,今年过年估计是用不上的。

  果然十二月刚过几天,宫中的丧钟便敲响了,皇太后崩逝。幸好家里早有准备,迅速进入状态。李荣保是正三品官,所以钮钴禄氏不用去哭灵,却苦了两位老嫂子,儿孙满堂还要很没形象痛哭流涕,不过那时候也没人来注意两个老太太的外表。

  等释服后,两位老太太就病歪歪的躺床上了。钮钴禄氏带着女儿去看伯母们,送了些养身的药材,让她们保重身体。两位老太太很想得开,她们活了那么多年,基本上已经满足,没什么遗憾。如此一来,身体就好得快,不过次年素怡生日之时就全好了,看起来还能活个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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