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碧见到华青峰神色奇异,知道他也在慢慢消化,便继续说道:“多年前,曾有神医府的人来我们往生湖中过,当时我记住了那种令人心神开阔而安宁的特殊药香味,便生出了对这个传奇之地的向往,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没能亲身到临,甚至连这片清灵山域都没能出去。”
“因此今天遇到你后,我立马认出了这种熟悉的药香味,再结合你的武功和行事风格、对蛊物的了解,自然而然就认为你是神医府的了,而且你修为如此之高,怕是身居高职,甚至已经是府主了吧?”
“秦姑娘,你猜的没错。”华青峰决定不再隐瞒,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的身份亮不亮都没有区别,“我正是神医府的现任府主,若是你对我府感兴趣,我答应你,等这里的事情都办完以后,带你去观赏游玩一番。”
“哈哈……哈哈哈……”秦碧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别的复杂感情,听完华青峰的话,居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啊,好啊,我确实真的很想去那里,去看看没有蛊物毒虫,没有光头们的伏魔封印,没有幽冥冤魂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可惜,可惜……”
华青峰本来也是心有所感,想顺手帮秦碧完成一下心愿,顺便也可让她和秦岚联手医治摩诃,不仅把握更大,说不定甚至还能让他因祸得福,功力更精深一层,同时也能让府中人学习一下这边陲大宗的知识和思维模式。
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仔细看来,还不像仅仅是高兴之情,甚至透露出一丝自嘲和悲戚来,这却让华青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猜测大约秦碧笑靥如花的背后,还会有更多悲伤和无奈。
秦碧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便整顿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第一个问题已经告诉你了,或许你会觉得很难相信,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只是因为别人都没有这种体质,因此无法感同身受罢了。那么你的第二个问题又是什么呢?”
华青峰心中稍稍犹豫了下,但嘴上还是没有停住,问道:“第二个问题则是我见到你开始就想说了,你和秦岚姑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们不但姓氏相同、容貌极为相似,连对用毒的心得都如出一辙?”
华青峰话还没说完,就见秦碧露出一脸不堪回首的神情,她用手抚了抚头发,缓缓说道:“是啊,我和秦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母女?姐妹?亲人?影子?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啊。”
华青峰从秦碧的话中听出了十分荒唐的意思,但他耐心十分好,并没有马上喝止她询问,而是等待她自己从情绪的洪流中慢慢恢复过来。
“你或许觉得秦岚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秦岚这个人的,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最多只有负责怀孕和哺乳的养母而已。”秦碧的言辞越来越诡异,本来在看热闹的罗元忽然感到背后有一点发凉。
“独孤漠将我掳走以后,天天以药物毒物在我身上实验,我非但不觉得痛苦,还认为他是一个才华横溢、胸怀大志的好男儿,因此时间久了,还常常为他出谋划策,哪些毒物配合可能有更新奇的效果,哪些异想天开的实验构想其实可以付诸现实。”
“他听后也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我每天试毒试药结束后,就经常与他一起钻研医学毒理,日子十分快乐。直到有一天,他觉得我的经脉虽然远远异于常人般庞大,但是分布杂乱,明显是随机偶然而成,对于一贯治学态度严谨的他来说,实在有些不能忍受。”
“于是他就希望能凭空造出一个人来,那人不仅要拥有比我多的经脉数量,还要其中的排布暗合八荒六合、天数天机,才能作为他实验的最佳材料。”
“我最开始也没有多想,心想脱离了天天试药也挺好,毕竟撇开主观情绪来说,毒液入体后确实是挺痛苦的。我们费尽心力,找到了一种名为九死还胎蛊的灵物,它能够让已经化为白骨的身躯,硬生生的重新长出肉来,只要滋养肉体和蛊物的养分够多,甚至能重新变为一具完整的躯体。”
“啊!这不是僵尸么!”罗元听到这里,终于觉得诡异难忍,大声叫了出来,华青峰心中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城府毕竟要好一点。
“不,和僵尸不一样,这样重新得到的肉体,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他会说话,需要吃饭,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完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我们本来以为这是一种复活死者的蛊虫,但后来却发现,若是将一人的魂魄抽走束缚起来,再将肉体毁掉,留下几段残躯,植入九死还胎蛊后,每一段残躯都能变成一个完整的活人,而且原来抽出的魂魄还在原地,没有进入其中任何一人。”
“这些人长相极为相似,只是略有不同,性格上则会因为接触的经历不同而变化,我们检查了一下,这些人每个都有完整的魂魄存在。”
“天呐……秦姐姐你居然做过这种事。”华青峰知道罗元脆弱的世界观就快要崩溃了,这很正常,因为自己也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甚至还造成了一些哲学伦理问题的死胡同。
例如究竟怎样才算是“我”?我的一节身体是“我”么?我的一节身体重新变成一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是“我”么?还是说我的灵魂才是“我”?
华青峰决定不再想下去,这些问题越想越容易走火入魔,等境界到了他自然会灵台清澈,万事皆明,到那时候或许它们都被轻松迎刃而解了。
“没错,这就是我,我大概也是个丧尽天良的人了,所以报应也随之而来,独孤漠想要用我的身体滋养九死还胎蛊,再加上他自己的细心改造,制作一个新完美的实验品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