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持续了一天的好天气之后,这一日一大早,京城的上空就被层层乌云所覆盖了。
“爹、娘。”
风尘仆仆的乔厉满面笑容地唤道,又同慧兰、可欣也分别打了招呼。
“终于舍得来了,小子,说好的日子都过了半个月了,你这小子,究竟在路上耽搁个什么劲?”
“没办法,谁叫爹娘把儿子生得太好了,这一路行来的姑娘们都围着、追着、堵着不让我来,我有什么办法?”
乔厉作出一脸无奈的样子道。
这的确是一个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子,他的五官怎么说呢,单眼皮、薄嘴唇,鼻子有些尖,并不是像于闲那样传统意义上温润如玉的标致美男子,但是,当他出现时,却会如同一把出鞘的绝世宝剑一般,光芒万丈,夺人视线,霸道、强势、具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和一种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即使他此刻是笑着的,那种锐气也始终萦绕在他的周身,挥之不去。
“果然是我的儿子,想当初,你老爹我年轻的时候,那些姑娘家的,个个见了我像蜜蜂见了花儿似地,赶都赶不走……”
慧兰、可欣就在旁边偷偷地笑,又来了又来了,爹又在吹嘘了。
门氏却心疼地拉着乔厉上下左右细细地打量着,叹道:“才几日不见,怎么又瘦了?一两、一文两个怎么服侍你的?一会儿我非得把他们叫进来,好好地刮他们一层皮不可。”
又催促乔厉道:“看你满身尘土的,快去洗个澡过来,你爱吃的东西娘马上叫人替你弄好,等你出来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乔厉就笑着下去洗澡了。
一出屋子的门,他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不带笑容的他,神情冷酷至极。
淑仪就是这个时候跪进院子里的,看到男子的那一刻,笑容凝住,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对这个哥哥,她又爱又敬,但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她却又是怕的。
淑仪的脚步不由地就慢了下来。
倒是乔厉,看到淑仪,脸上却又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是淑仪啊,怎么,这么想哥哥我了吗?竟然跑着回来了。看来,这京城的小伙子可真都不咋的,要不然,我们的淑仪怎么会还记得哥哥我呢?”
“哥哥!”
淑仪跌着脚娇嗔道,褪去了平常那股子沉稳娴静,却是露出了几分孩子气来。
乔厉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吃过了饭,这才一家子朝钱氏的院子里走去,作为暂时寄居在这里的客人,乔厉到了,照礼,自然是要同钱氏打招呼的。
他们到时,钱氏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候在厅里,桌子上摆了花果点心之类的。
柳如月也到了,和朱承平一起,正坐在钱氏左手边下首的位置,在同钱氏说着话。
在钱氏给朱承平纳芳菲、如意两个为妾之后,姨甥两个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两人的脸色均有些不太自在。
朱锦云、朱承和则在右手边下首的位置,朱锦云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不时插上两句;朱承平则始终低着头,明明人坐在那里,却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只有朱锦云同他说话时,他才会如蚊子般地回上两句。
此时,乔家人进来,乔厉身上那种凌厉的具有攻击性的锐气让他有些不安,不由自由主地,他就朝朱锦云的身后躲了躲。
朱锦云则不着痕迹地朝前挺了挺身子,挡在了他的前头。
乔厉将这一幕收到了眼里,眼神在朱锦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朱锦云只觉得仿佛有一柄利剑在向她刺来,不由自主地,她就摒住了呼吸,直到乔厉的眼光离开,她才突然觉得为之一轻,连忙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好咄咄逼人的男子。
朱锦云的心中有些不喜。
钱氏看着乔厉,眼睛却为之一亮,对于乔厉,她从来是只闻其名,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乔文山、门氏本身不咋的,养的几个孩子倒真是个个出色。乔氏三千金不论容貌、性情,都是比较拔尖的,这乔厉却更为出色,不说别的,这一身气势,就已经极难得,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她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柳如月。
这样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人物,她却不怎么提起。不过,想到柳如月对乔氏三姐妹也是如此,钱氏便也觉得说得通了。
以前,钱氏问起她们姐妹如何时,柳如月只是笑着道,都是一些乡下的姑娘,有什么可提的。钱氏本就是随口提起,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又知道乔文山、门氏的出身都不好,便把这话当了真,谁知道见了真人时,这才发觉并非如此。这三个姑娘不论容貌、才学、德行,就是在遍地名媛淑女的京城,不看家庭背景,单看品貌,也是百里挑一的拔尖姑娘。跟柳如月也差不了多少,
连几个姐妹她都避重就轻,不愿夸赞。
对男子,那就更不可能多说了。
这乔厉,以后说不定会是一个人物。
钱氏对她的识人之明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因此,这态度上便又热情了几分,比起对乔文山、门氏的表面热络,暗中轻鄙,今日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柳如月见了,柳眉微蹙,心中更是一阵不安。
乔厉此时向钱氏问了安,然后在座位上坐下,丫头过来上茶。
他突然对柳如月笑道:“月儿,怎么嫁了人就生份了,见到我也不打招呼,在家里时可不是这样的。来,替我介绍一下我那尊贵显赫的侯爷妹夫吧!这位就是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柳如月心中一紧,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果、真、是来者不善吗?
他、想、做、什、么?
她的眼角的余光扫过朱承平,只见他脸上闪过一抹不愉之色,心中担心之余,不由有一丝窃喜。
他,果然是在乎她的。
门氏的脸上不禁露出不安之色,轻叱道:“厉儿,如月已经嫁人了,你如何能再像以前一样唤她闺名,这样可不合规矩。”
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僵住了。